不知道离开之后那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里,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竟然闹到这般要命的地步。 单笑脑子里一团乱,原本在没理清确定主子是要救苏通还是不救苏通之前,他断不会自作主张去救人,但这一次却鬼使神差地没去遵循这惯例。

    他不仅主动救了苏通,忙完之后竟才注意到床前的人还寸步未离地在那儿。竟然一动不动地站了半个时辰……单笑正不知开口,余光里有个人影晃动着上前,便歪过头望出去,却是负责送美味佳肴来的清荷。

    清荷的眼里满是忧忡,她准备好了夜宵早就进了门,直等到单笑终于忙完了,她才走上前问,“怎样?”

    单笑轻轻摇了摇头,又抬起头看向王景,比起床上心脉大乱失血昏迷的人,他更关心身边这位爷。

    虽然他已经救回了苏通,王景一直在一旁看着对这个结果也是心中有数,可那那脸上却看不出来一丝轻松,仍然是他追进屋时看到的那副神情,他不仅在一旁呆呆地站了大半个时辰,还一个表情僵滞了大半个时辰。

    单笑吃惊不小,轻轻地深吸了一口气,不管那般呆傻地人能不能听到他的声音,他还是得报告一句,“他是一时哀怒攻心导致昏迷,睡一晚上就能醒过来。”

    王景神情未变,单笑有些失落,以为他根本没听到自己的话,正发愁怎么说能让王景清醒些,便听王景平静无波地声音响起,“你们先出去。”

    单笑愣了愣,遵命退下,清荷有些不解地望着王景,她觉出些奇怪,知道不能多说什么,等到单笑走到她身边,便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担忧,“还有许多事等着主子拿主意……”

    单笑摇着头,拉着清荷来到院子里,很久之后他长长一叹,“清荷,你有没有觉得主子变了?”

    “恩?”

    “变得有心了。”单笑低沉地声音拉得很长很长,脸隐在夜色里看不见有没有笑容。

    “正好,我们已经不是杀手了,应该要像个正常人一样喜怒哀乐才对。”清荷有些高兴。

    单笑却高兴不起来,但最后还是怀着希望喟叹一声,“希望是好事吧。”

    王景坐到地上,靠在床边,盯着苏通,眼中不时泛起泪光。

    苏通睡得很不踏实,王景常能听到他喊着贺靳,喊着苏明,喊着映雪,喊着好些人的名字,就是没有他的,也没有外公的……

    这个事实,没让王景失望,倒是微微觉得心安,至少没听到苏通在梦里对他和外公喊打喊杀,他感激地伸出手去握紧被子下温暖的手,想在这夜深人静时,对床上的人说说心里话,但嘴唇颤抖了又颤抖,堆了满肚子的话终是没敢说出一个字。

    他怕惊到本就睡不踏实的人,如果刹那间被惊醒,对上一双冷漠心寒的目光,该怎么办?

    但他同时也知道,只要苏通醒来,就无法再像此刻拖延逃避。他平静又惶然地守着苏通,仿佛一切静止,他不动作也不说话。

    次日的阳光刚刚穿过窗户照进屋里,苏通便醒了,王景警觉的立刻收回了手,甚至要起身躲开,但他躲闪得不利索,他看见苏通的目光如一把锁一样将他牢牢锁在原地。

    醒过来的人依然没有勃然大怒的征兆,一派温润虚弱的样子,安静地盯了王景一会儿,“你怎么还在这里?”

    王景仔细地辨认着苏通的心情,确认的确很平静后,他才说,“有些事,我想问清楚。”

    苏通有些倦怠地闭了闭眼,最后还是欠起身。

    王景没有去扶他,等到苏通靠在床头坐好了,并正式对他说,“你想问什么”后,他才问了第一个问题。

    “你知道君子盟是谁创立的?”

    苏通坦诚的摇头,“对君子盟我不清楚,大哥告诉过我,他们最开始并没有现今的人多,这些年来应该暗暗在壮大。”

    “我所听到的消息,君子盟掌舵人叫白夜,他自命:清白一身尽没于夜,这是白夜初创教盟时,对自己一生遭遇的预言。这个后半生终遭不幸不得善终的断言,在江湖上引起过猜测,君子盟行的惩恶扬善的事,做主的人怎么会得不到善终?”王景说得些微发苦,“他们的信物叫月缺,我见过你也有一块,我还曾……我还曾拿着它去见过君子盟的人,那人吹得善音律,能奏召灵咒,我见过的确与云烟阁的雪蝶如出一辙……”

    苏通不知王景为何要把这些他不说他便毫无所知的事情告诉他,但既然王景说得这么仔细,他便安静地听着,当然王景说得这些事他真的从未听说过,而最后那一句君子盟召灵咒与云烟阁雪蝶如出一辙,更是击中了苏通,似乎时光倒转回他追着那血红的东西寻找大哥……

    王景顿了顿,“我拿你的月缺,也是因为想见一见君子盟的人。云烟阁早年有门规遗训:君子盟到处,云烟阁退避三舍。自我接掌云烟阁以来,便一直好奇也不明白,君子盟与云烟阁有何恩怨纠葛,让掌派人要做到如此地步。但现下稍微却解释得通,两派相同武功路数的碰了头交了手,一来二往多几次谁都会起疑,发现两派原属同宗,这是外公不想看见……”

    “你说这些做什么?”苏通有些坐不住了,他再多想听更多细致的信息,但听到这样愚弄众人的种种手段心计,心头都不由火冒三丈。

    王景知道自己说的勾起了苏通心头的怒火,哪里有心计较他嫌恶的口气,声音不由变得更小,“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不知道事情竟是这样。”

    苏通拧紧眉头,却不说话。

    王景才又鼓起勇气,声音却一直保持得轻细柔软,不敢刺痛苏通一分一毫,“我知道你可能不想听,但君子盟与云烟阁任一个创立都不止三十年。外公他一开始并非为瞒骗你与贺靳,将你们玩弄在掌中折磨而精心设局谋划的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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