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黄岩是真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不觉得面前这个年轻的女生是在口出狂言,她是真的有这个能力。

    秦念立刻在顾慕芸的背上顺啊顺:“甜甜姐,你别生气了,咱们该怎么解决怎么解决,你别把你自己气到了。”

    “就是啊,不值得。”贺一笙也立刻加了一句。

    顾慕芸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吸。

    脑壳痛。

    顾经年见到女儿这个样子,更是心疼。

    他立刻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高胜?你人呢?”

    “顾先生,我们马上就到了。”高胜立刻道。

    高胜实在不敢说您的小女儿把我的车给开走了,我现在是开着文校长的车来的?

    高胜?省长?

    黄岩一听到这个名字,差点儿双眼一白晕死过去。

    完了,这次是真的捅破天了。

    高胜几分钟后赶到了这里。

    看都没看坐在地上的黄岩,只是问着顾经年:“顾先生,您现在是什么打算?”

    顾经年随意一扯唇,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高省长,您是省长,您现在问我怎么办?”

    高胜瞬间拍了怕自己的脑门,转而道:“顾先生说的是,肯定是要公事公办的。”

    顾经年冷笑了一声。

    高胜顿时觉得愈发的心慌了,他有种自己现在不管做什么都不对的感觉,真的。

    反正他知道,对这个黄岩的处罚,越重越好就对了。

    顾慕芸没想到,之后刘辉居然也来了。

    可能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之类的。

    刘辉先是和高胜打了个招呼,只是后者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高省长,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你会不知道?”高胜面对刘辉说话的时候,瞬间变得中气十足,“看看你手下的人都是怎么办事的,这公安局长是怎么当的,案子怎么破的?你这个当市长的是怎么监管这些人的?”

    刘辉直接被高胜骂了个狗血淋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了。

    反正下边的人犯错,他们这些个上司缩着脖子挨骂就对了。

    高胜可算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将自己今天的憋屈和委屈,一股脑全都撒在了刘辉身上。

    而且刘辉还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听着。

    一边的顾慕芸和秦念已经听得乐不可支了,他们还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呢,省长训斥下属,想不到竟然这么好玩?

    非但不觉得可怕,反而有点儿……可爱?

    林汐觉得这两个小丫头是真有毒,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果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骂够了,高胜才深吸一口气,让人把黄岩给带走。

    黄岩却是直接挣脱旁边抓着自己的人,直接跑到了李骁旸面前,抓住他的胳膊:“李先生,你得替我说句话,这次的事情我不是没有出力对不对?当天晚上你给我打电话我立刻就出来帮你忙了对不对?你替我说一声啊,替我解释一下!”

    “是。”李骁旸点头,“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他的反问让黄岩瞬间一噎:“这……我不是没有作为啊,我是帮了忙的啊,不能就这么把我关起来啊……”

    “所以事到如今,局长您还是不知道省长为什么要处理您对吗?”顾慕芸淡淡开口,那一种悲悯的目光看着黄岩。

    这人是真的可悲,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我……”黄岩讷讷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们所说的,不是您救我没救我这个事情,而是你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您联合其他人甚至命令您的下属颠倒黑白,窝藏真正的嫌犯,让从犯来顶主犯的罪,这些,您不否认吧?”

    “我……”

    黄岩哑口无言。

    他是没有办法否认,他怎么都不能否认,确实是他不对。

    但是这……

    “如果您不服的话,就在之后审理过程中再说吧。”顾慕芸摆了摆手,高胜见状,立刻让人将黄岩带下去了。

    黄岩屋里哇啦还想说什么,但是已经没人听了。

    刘辉从刚才顾慕芸一开口说话的时候,就看向了她。

    见顾慕芸又揉了揉眉心,林汐立刻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妈别担心。”

    就是被吵吵得有些头疼而已。

    他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只是听着这声音有点儿耳熟,一看才发现竟然是这个丫头。

    看着这架势……

    刘辉瞬间明白了。

    他是认识顾经年和林汐的,尽管人家并不认识他。

    听到了顾慕芸对林汐的称呼,她竟然是……是顾经年和林汐的女儿?

    刘辉简直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他又不得不去相信。

    忽然联想到上次顾慕芸为了龙帮的事情去找他……刘辉瞬间知道为什么了。

    之前还疑惑过顾慕芸和龙帮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他瞬间就想通了。

    林汐和龙帮交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顾慕芸和龙帮的关系自然也好。

    刘辉不禁吞了吞口水。

    “我去见一下江雪,你们谁给我带路?”顾慕芸问着面前的一众警官。

    警官们都是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没人出来应承。

    不是不愿意,而是害怕,这女孩子他们惹不起啊……

    半晌,还是李警官站了出来:“顾小姐,我带您去。”

    顾慕芸跟着李警官去了里边。

    顾谨言想跟着她来,但是被她给拒绝了。

    江雪所在的地方在后边,他们要走一段距离才能到。

    李警官也是许久之后才开了口:“顾小姐何不一开始就表明身份?”

    顾慕芸冷然一笑:“表明身份做什么?表明身份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了是吗?所以你们服务的到底是大众,还是身份?”

    李警官抿唇,片刻之后才道:“顾小姐这个身份更应该知道权势的好处,有的时候权势面前我们也无可奈何。”

    “是么?我没看出你们无可奈何啊,就拿你们局长来说,我看他和人勾结爽得很呢?”

    李警官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顾慕芸:“但是我还是请顾小姐明白,倘若您没有这一层身份的话,现在的一切都是幻象,那天你所经历的,才是事实。”

    “确实,那天的是事实,但是并不是最终的结果。”顾慕芸看着他,一字一顿,“我绝对不会屈服于那个结果,我绝对不会容忍真相被掩埋,哪怕我没有这层身份,我也要通过其它的手段来斗争,我绝对不会屈从于刚开始那个结果。”

    她的眼神明亮而又坚韧,其中的自信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给人的感觉就是,她不是在说假话,她是真的会这么做。

    李警官唇角翕动了半天,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叹息。

    “所以李警官,你也是被逼的是吗?”

    听她忽然这么问,李警官略带自嘲地笑了笑:“不管我是不是被逼的,结果已经是这样了不是吗?”

    “确实。倘若那天您对我表现出一分不忍,我也能理解您的苦衷知道您的不容易,但是您并没有,我看到的只是您因为案子结了而产生的轻松和预约,以及要将我打发走的那种迫不及待的感觉。”顾慕芸停顿一瞬,看着李警官衣服上的警徽,“所以,您同样是对不起您身上这身警服的。”

    李警官没有办法去辩驳。

    她说得没什么毛病。

    接下来的一段路,又是一阵沉默。

    顾慕芸心中复杂,李警官心中同样复杂。

    “这里就是了。”李警官最终在一个房间前边停下,“江雪在里边。”

    “放她出来,我带她走。”顾慕芸道。

    李警官瞬间皱起了眉头。

    “您以为我是来和她说话的吗?我是来带她走的,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再让她过来,反正现在我要她走,她并不是这个案子的主犯,没有必要关在这里。”

    李警官还是一动不动。

    顾慕芸不禁哼笑一声:“需要我叫高省长过来带人吗?”

    李警官唇角抽搐了一下,然后打开了房门。

    江雪的身子不由得抖了抖,很是惊恐地看着门口的位置。

    “你可以走了。”

    听到这几个字,江雪连滚带爬从地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反问:“你是说我吗?我可以走了?”

    “这里还有别人吗?”李警官反问。

    江雪瞬间就笑了,直接推开李警官跑了出来。

    在里边这几天,她真的快要疯了。

    那种压抑而又沉重的气氛,完全侵吞了她的神智。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被关在这个恐怖的地方,她心里是真的恨死了。

    第一次,江雪觉得阳光和外边的空气是那么的难得。

    然而她唇角喜悦的微笑还没有完全绽放开来,就僵住了。

    她看见了自己面前的人。

    “好好感谢顾小姐吧,如果不是顾小姐,你也出不来。”李警官来了这么一句。

    江雪缩了缩脖子,很是警惕地看着顾慕芸。

    顾慕芸并没有给她多余的眼神,转头就走。

    李警官也走,江雪只能跟上。

    她一直看着前边顾慕芸的背影,思索着李警官刚才的话。

    半晌,江雪才突然“喂”了一声。

    顾慕芸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

    江雪上前几步,站在顾慕芸跟前,看着她:“你为什么要救我出来?你当初把我害进这个地方,现在又带我出来,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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