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位于孤峰半腰处一间破殿中,黄放翁正坐在棉絮外漏的铺垫上细细的整理着自己快要擀了毡的白须,完颜庆一道剑气射向箫剑生膻中位置,黄放翁大感惋惜之余,手一抖将自己三根胡子揪了下来。

    黄放翁登时揪心着气愤道:“你的死活管老夫何事,老夫绵薄之力已尽。”

    然而,他在感觉到那柄携带着血狱般的钝剑后,还是猛的睁大了眼睛。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箫剑生看似孤零零的一个人在青石坪上清扫,实则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境界如何,那些老不死的传下的离世经如今点燃了几盏灯,都是关心的问题,包括那晚黄放翁和他的一场谈话,也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只不过碍于身份不敢去触碰瞎子布下的那道神通,但此时,这些双眼睛中都充满了幸灾乐祸。

    云浮宫中,便有人情不自禁感叹道:“和老夫斗,你也嫩了点。”

    ……

    青石坪上已是洒血无数,还没有完成的棋谱,箫剑生身形堪比年岁过百的老人,身影佝偻而立,因为痛苦难挡,他脸色接近扭曲,嗓子里似卡了东西一样,短促的呼吸带着嗤嗤的响动,或许为了缓解一下痛处,颤抖的左手用力的压迫着膻中的位置,每一次用力嘴角就溢出一股殷红的鲜血,右手则是做好了随时搏命的准备,他的气海如一口深黑的枯井,再无水分可用,全部被调集于膻中的位置,想挡下完颜庆那将至的一剑。

    此刻,他双目依然有神,却一动不动的盯着飞来的钝剑虬龙。

    虬龙刹那而来,穿透了箫剑生的手掌,剑锋上的龙鳞用锯齿一样切割开他手掌上的血肉,像龙口一样的剑尖一往无前而入,破开他的胸骨肆意前进,然而,当虬龙精致的龙口即将要戳向他体内致命的东西时,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阻力,竟无力再精进分毫,箫剑生面无人色双脚离地飞出,在空中留下一道血色的长弧,沉重坠地。

    完颜庆望着凄惨的箫剑生细思片刻,虽然彼此已是水火难容,但以二境的实力能逼出他全力一击已经很不容易,如果今天手里不是虬龙而是一柄普通的剑,或许还不是这个结局,其实,他本不想这么快就动手,奈何这厮逼的太紧,既然已经无法再收手,那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了,他抬手招回虬龙,踏着高贵的步伐走向箫剑生。

    十几丈远处,完颜庆驻足而立,声音冰冷道:“随霍海回奉天王朝伏法,虽然死罪难逃,但活罪可免,如何?”

    箫剑生咬牙吃力起身,喉咙滚动几下吐出一口血水,很认真的打量着完颜庆手中的虬龙钝剑,勉强的摇了摇头,嘲笑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大话说的是不是有点早了?”

    完颜庆微微愣神,在听到一阵令他头皮都发憷的骨头摩擦声后,突然发现眼前的少年竟然强行挺直了身体,很粗暴的擦去嘴角的血迹,将磨成条状的布块撕下来使劲的勒在胸口位置,扬手间从雪堆中找回两柄短剑,一柄藏于袖中,另一柄以垂直的方向悬于他的头顶,虽然以他现在的境界根本就不惧这两柄飞剑的杀伤力,但看着难受啊。

    尤其是头顶上悬着一柄剑,如果也像刚才白皙少年那样眼睛上来上一下,岂不晦气?

    完颜庆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极力压抑心中沸腾的怒气,耐心道:“当真不服输?”

    箫剑生亦是正色道:“或许别人说这句话我还会考虑一下,但你不行。”

    完颜庆侧耳沉声问道:“为何?”

    箫剑生握了握拳头亦是尽力的心平气和回道:“自古奉天与大金帝国势不两立,如果我今天在你面前认输,那些死在铁浮屠下的筠天城子民或许化作厉鬼也的找我索命。”

    完颜庆低头瞅着手中的虬龙钝剑,虬龙剑成名于奉金一役,尤其是玉阳关一战,斩敌无数,可以说被虬龙钝剑砍下的奉天王朝人头数足能堆砌一座小山。

    完颜庆轻笑出声,紧了紧剑柄,面色傲然的看着不远处摇摇晃晃的少年,就在这时,他发现对面的少年似乎对他笑了一下。

    就在完颜庆疑惑间,突然感觉头顶上方有一道极细的剑气逼近,同时,对面的少年目色狰狞,像一道闪电般冲了过来,完全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完颜庆故作深沉一笑,完全没有理会头顶上的短剑,虬龙钝提剑到横剑再到霹雳般横扫一气呵成,磅礴的剑气以奔雷之速落在箫剑生颈部,箫剑生的身形仅仅的颤了一下,依然笔直向前迎着完颜庆已经变幻的招式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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