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大考,随着一名装扮奇特的女子出场宣告结束。

    女子姿色并不出众,胜在那双迷离的眼神诱人,眉毛又细又弯,嘴唇薄又小,一身纯黑装束干净利落,脑后扎了个大号的马尾辫,毫无发型可言,虽然御剑本领之术不算炉火纯青,但贵在一个奇字。

    在女子的妙手操控之下,那柄黑色的玉影剑如能共鸣一般,如臂使指,最最称奇的当属那一剑升空之后,竟然在众人眼皮底下消失了,当时向郞源皱了眉头,秦墨染表现的颇有兴致,在场众人中只有一人脸色平平的。

    就是那穿着很不讲究或者讲究不起的少年,为了让玉影剑动一下,整个身体都快探到玉影池里去了。

    因为他看不到女子御剑奇在何处,所以就并不觉得奇了。

    当然,箫剑生表现的再如何不伦不类,在这群天才少年少女眼中,也仅仅是一时之乐,并不会被人关注多久,甚至吃顿饭的时间可能就忘了,毕竟学业有专长,修行有深浅,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反倒是秦墨染可能是无心之中说的那句话,成了人们的谈资。

    “如果你的剑,能如你戏水的身影般灵动……”

    不少人听到这句话后畏于秦墨染在场,便没敢大声议论,但各自内心的强烈反应都刻在了脸色。

    “真的还是假的?秦墨染竟然看这家伙戏水。”

    “莫非……传的沸沸扬扬……神龙湖有人戏水是真事了,真是大逆不道,神龙湖在无极宫那是敬若神明的圣水之地,竟然有人敢……”

    “当日秦墨染不是说玉影九剑是神龙湖的第一道屏障吗?为何没有就此时就地斩杀之?”

    考核已经结束,但这件事好像才开始。

    第三考结束之后,箫剑生忐忑不安的往峰脚下走去,他不像其他考生,考完之后能彻底的解脱,可以借着还没有放榜的时间,看看无极宫的奇峰仙境,登高远观神龙湖陶冶情操,但他不能。

    他没有别人可以纵情放纵资本,他没有可退之路,若晋级,他还可以留在无极宫,若淘汰,他想不到自己能去往哪里。

    如今奉天王朝回不去,泥井口更回不去,唯一能想到的地方就是临云山去找上官雪,但又抹不下面子,也不想给上官雪找麻烦,所以,一路上箫剑生都感觉心神不安。

    尽管这几日下来,在无极宫好吃好喝好招待,自己独处的田舍也未曾有人过来打扰,但箫剑生就是感觉心神不宁。

    这一日,天色离黑还尚早,箫剑生连续琢磨了几天的两个问题毫无头绪,为何秦墨染说他戏水灵动,戏水那天他已经确定周围没人,才脱的光不溜秋的快速扎入水中,看来还是大意了,还有为何那女子的剑可以凭空消失。

    眼下这两个问题让箫剑生头昏脑涨,所以他干脆就起身向天一书院走去。

    沿路上,他看到了向源郎和另外一个长相美貌的女子手牵手向一片农田走去,还看到霍海怀里揣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神色鬼鬼祟祟的向不远处的田舍而去,在他登上一座凉亭后,本来箫剑生打算歇歇脚松缓一下心情,但他发现凉亭内已经人满为患,他只好继续往上盘去。

    但就在他转身刚走几步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有人戏说道:“曾经湖畔戏水郎,敢叫师姐脸如霜。”

    箫剑生听到戏水郎三字后本能的转过身,就见一身着无极宫弟子服的男子眼神轻蔑的看着他,如此敏感时刻他不想把事情搞大,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份和无极宫的弟子发生冲突,吃亏自不必说,恐怕想要晋级的希望越发的渺茫了。

    就在箫剑生压下心头火气选择离开的时候,那名无极宫弟子继续说道:“哥几个看到了吧,就是这个怂包搞的师姐这几天闷闷不乐,若不是师姐她宅心仁厚这小子还能参加大考,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箫剑生终于停下了脚步,将身后的包囊往上提了一下。

    “矮脚马儿跑的慢啊,我说你那美妞怎么没有一道跟来,我家许公子可是日思夜想不能眠啊。”

    “师哥,莫非你说的那个翘臀妹被这个家伙……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屎上了,哈哈。”

    都说是一回生,二回熟,但箫剑生看着这名无极宫弟子没有一点熟络的感觉,在他想象中,无极宫应该是一方庄严清净之地,竟然也有如此污言碎语之人,但箫剑生还是强迫自己不要和这等人计较,就在他刚刚转身迈上一层石阶时,就感觉身后一阵风动,一道人影已经越过他的头顶拦住了他的去路,一如当日那名白马公子哥拦着他和上官雪的去路那样,让他有种强烈的压抑感。

    “我们许哥说过,他不想再看到你,你总该知道怎么办吧?”

    “从这里滚下去……”

    “是啊,滚一个让大家开开眼……”

    从来不缺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人,犹如一柄柄带着血的刀,句句戳中箫剑生的心,令的那张率直的脸越来越冷。

    箫剑生下意识的看了看来时的路,从这里滚下去至少几百个台阶,而且还很陡峭,曲曲折折通往峰脚之下,他无声的笑了一下,绕开那名拦路的无极宫弟子继续往上走去,仅仅走出几步,就感觉一侧的肩头被一只手按住了,还没等箫剑生反应过来,随之而来一股磅礴的大力由他一侧的肩头传遍全身,似要将他压的屈膝跪地,箫剑生不屈的一挺身,只听咔嚓一声,他脚下的青石条断为两截。

    “跪下,想入无极宫首先过了本少爷这关再说。”

    箫剑生面色微颤道:“如此嚣张跋扈,莫非无极宫就没人管这等事情?”

    “管?你也太天真了些。”

    那名无极宫弟子再次加大手间的力度,箫剑生额头上开始汗如泉涌,滚热的汗珠顺着那张天真无邪的脸颊滚落而下,被一阵山峰吹落峰间,箫剑生开始咬牙坚持,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将微微弯曲的膝部挺直。

    此时的箫剑生犹如一颗挣扎的野草,誓要挤开重重山石,破地而出,然而一块重达千斤的顽石挡在他头顶,他可以选择屈服,草茎蜿蜒而上绕开那块顽石,也可以选择有可能永远出不来头,被顽石阻断那片天。

    他还可以选择将那块顽石掀翻在地。

    一股滚烫的东西,在他喉间转了一圈,被箫剑生硬生生压了回去,他脸色妙无生气,却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或许是箫剑生的并不愤怒的眼神让对方觉得没有成就感,或许是箫剑生那快要变了形的脊柱再次挺直了让对方觉得无趣,还或许就是一种征服的本能……

    无极宫弟子猛喝一声,一瞬间,他将气海内全部的元阳之气挤压而出,化做一股精纯微妙的力量传导入箫剑生身体里面,融于他的血液,挤进他的心肺之间,那股力势如一头发疯的野牛,在箫剑生的身体里面横冲直撞寻找破体而出的缝隙,箫剑生压下喉间的滚烫血液,但却没能阻止耳朵,鼻孔里面的血液喷出……

    忽然间,箫剑生彻底的安静了下来,静静的感受着这股力。

    似乎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

    似乎他放弃了抵抗,他的脊柱扭曲,他的双腿严重弯曲,他体内的热血任意横流,他的拳头缓缓的舒展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仅仅是几个呼吸之间。

    箫剑生趁其不备,猛然扣住肩头上青筋暴起的手腕,一点一点的抓紧。

    “松开我,不然你会后悔……许相依会把你……”

    一声凄惨叫声打断了少年即将出口的后半句话。

    箫剑生扬起眉眼近近的看着那种五官严重变形的脸,满足而无声的再次笑了一下。

    凉亭中,正在兴致勃勃等着看好戏的一群人,齐齐的变了脸色,他们突然发现跪下的并非那个少,而是他们口中一向高傲冷漠的师哥钟一横。

    箫剑生脸色凝重的低着头拾级而下,他不愿再看山道两侧诱人的美景,经过凉亭出,他听到了一声声粗重的喘息声,能清晰的感受到一双双即将失去理智的眼神。

    突然间,有飞剑至高处远处而来,绕开峰间的青石,避开沿路上的行人,穿过凉亭内一少年的腋下,贴着一少女饱满的胸前飞速而过,刺进了浑然不觉的箫剑生后心之间。

    弯弯曲曲的青石阶上,有看到这一幕激动的考生奔走相告,有第一次看到杀人场面腿软发抖无极宫弟子,有视若无睹的无极宫长辈一级人物,除此之外,在一处极其安静的小院内,一个低头沉思的身影,忽然睁开了美眸。

    然而,箫剑生并没有像这些双眼睛看到的那样倒下,流血不止,四肢抽搐,气绝而亡,他仅仅是感觉钻心的疼了一下,回手摸了一下那冰冷的剑锋,无法拔出,只能回去慢慢想办法。

    箫剑生放慢速度,继续向峰脚下移动,只是在他感知不到的地方,有一青色的短剑悬空而立,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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