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妃目光始终落在严雪身上,丝毫不曾看一眼潘月莲,她笑着点头,道:“如此说来,可见你心地善良,不过今日做的菜肴都是素食,吃了无妨。”
    严雪应了一声,心情复杂的动了筷子。
    这般场景,受了冷落的许漫颖自然心有不甘,平时见娘娘一面十分不容易,难得如妃主动召见,她可不想白白的错失了机会。
    许漫颖主动起身,说道:“近日漫颖在家中苦练琴艺,虽算不得精湛,但略有长进,不如我献丑弹奏一曲,如何?”
    话音刚落,如妃说:“你有心了。”说着,便吩咐人取来一把古琴。
    潘月莲见状,忙说道:“回娘娘,要说琴艺,只怕在座的都没有严家姐姐琴弹得好,不如让严姐姐给我们大家抚琴一首?”
    潘月莲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的十分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亲姐妹呢。
    殊不知,潘月莲此举倒是合了如妃的心意,总算是做对了一件让她满意的事情。
    如妃点头说:“听说上次的花宴上,严雪可谓是一曲惊人,不愧是咱们京都第一才女,连琴艺也是一绝,如此,本宫倒真想听一听,就是不知严家小姐的意思?”
    如妃是后宫最得宠的妃子,对方开了口,倘若是推辞了,岂不是当众让如妃难堪。
    即便今日她祖父在这里,也要给如妃三分薄面的,严雪自然不敢轻易拂了对方的意,于是起身说道:“既然娘娘有此雅兴,那今日严雪只好献丑了,若是弹得不好,还望娘娘和众家姐妹莫要见怪才是。”
    话音刚落,潘月莲便说道:“严姐姐过谦了,你琴艺精湛,我们可都是亲眼目睹过的,严姐姐若是这般说的话,叫我们这些琴艺平平的如何自处。”
    许漫颖身子一僵,这个潘月莲说的叫什么话,此刻只觉得脸微微的发烫,犹如被人生生打了一巴掌似的。
    潘月莲这话无意于也包括她在内,方才她还自告奋勇的说要给如妃娘娘弹奏一曲,被潘月莲这么一说,她哪还好意思再提献艺一事,她心中的盘算,被潘月莲这么一闹,彻底搅乱了。只怕眼下如妃娘娘必定认为她是个爱出风头的女子,这样一来,她先前做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想到这里,许漫颖气得不打一处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硬生生的将这口气忍了下来。只不过心中实在不甘心,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抢了风光。
    许漫颖目光扫了众人一圈,最后落在苏锦昭身上,今日她看上去十分安静,都没怎么说话,看着有些奇怪。
    在许漫颖愣神之际,严雪已开始弹琴。
    许漫颖听得一愣,连看潘月莲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怒气,方才要不是她多嘴,哪轮得到严雪,此刻弹琴的应该是她才对。这个潘月莲真是多事,自己琴艺不佳,还生生破坏了她的计划,真是可恶。
    不得不说,严雪不愧是有着京都第一才女之称,琴艺精湛,听得众人一时入了神,目光皆落在了严雪身上,仿佛她才是人群之中最耀眼的一位。
    在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严雪身上时,潘月莲不知何时来到了许漫颖身边,心中免不了得意的冲她说道:“你瞧,严姐姐的琴弹的多好听,我们这里也就数她的琴艺最好,偏偏有些人自不量力,明知自己技不如人,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似的,好在没给那些跳梁小丑机会,否则怎么出的丑都不自知呢。”
    许漫颖听了这番话,脸色变得十分难堪,这话摆明了是说给她听的,潘月莲口中所谓的跳梁小丑,无疑是在说她。言外之意是说在说她琴艺不如严雪,却偏偏不自量力的想要出风头。
    这个潘月莲平日里与她姐妹相称,没想到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这是明摆着想和她唱反调,好断了她在如妃娘娘面前表现的念头。自己争不过,还不允许别人去争,想想也真是够自私的,以前怎么没发现潘月莲竟是这样的人。
    许漫颖越想越气,要是在自家的府里,她早就动手了,何必忍到现在。
    自己讨不到如妃娘娘的欢心,却要耍手段破坏别人,她就不信潘月莲没对二皇子动了心思,就不信她不想嫁给二皇子,明明都是一样的心思,还不许别人有。
    只是,这么做究竟对她有何好处。
    许漫颖眸光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拿眼指了指如妃,对潘月莲说道:“严雪素有京都第一才女之称,样貌也是十分出众的,在座的未出阁的官家小姐们当中,自然是没人能比得上她的,想必在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惜……”
    说到这里,许漫颖突然停了下来,方才脸色还十分的难看,此刻却笑的有些诡异。
    潘月莲目光一怔,当即问道:“可惜什么?”
    她觉得许漫颖像是话里有话。
    许漫颖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可惜严家姐姐一早便倾心三皇子,要是一开始中意于二皇子的话,说不定如今我们都要对她改口也未可知,不过世事难料,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毕竟三皇子娶了苏锦昭,二皇子眼下还未娶妻,今日如妃邀请的多半是未出阁的朝臣之女,又或者名门贵女,这当中的用意,不用我说,想必你心里也是清楚的。方才你举荐了严家姐姐,我瞧着如妃娘娘看她的眼神都与别人不太一样,看上去倒是更喜欢一点。其实也难怪,论出身和样貌,严家姐姐都是我们这些待字未嫁的女子当中最出众的,她的祖父又是当朝阁老之首,在朝堂上的威望可想而知,若是她与二皇子结成连理,如妃娘娘与严家结成亲家,对二皇子来说只利无害。你说,我们都能想到的,如妃娘娘又岂会不知这些道理,说不定心中早就盘算好了,要在我们这些人当中选出一位中意的女子,今日这场宴会不过是想探探虚实罢了。”
    听到这番话,潘月莲方才得意的神情瞬间消失了,脸色瞬时不太好看,甚至比方才许漫颖还要难看。
    她只顾想着如何断了许漫颖的念头,好让她失去在如妃娘娘面前表现的机会,便将严雪推了出去。
    看到去如妃娘娘看严雪时满意的神情,她忽然明白自己的行为是有多么可笑,她这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呢。
    潘月莲犹豫道:“严姐姐一心仰慕三皇子,这么多年了,不曾见她对其他男子动心过,她喜欢谁便一心放在那个人身上,你是见不得别人好才这么说。二皇子只有一个,总归是各凭本事,休要挑拨我和严姐姐的关系。”
    许漫颖听了她这番解释,甚是无语。怪不得说她笨,这也不是没道理的。
    许漫颖满是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饶有深意的说道:“如今三皇子娶了苏锦昭,还是圣上亲自下旨赐婚,这样一来,便是断了严雪嫁给三皇子的念头,若是如妃有意和严家结亲,到时候效仿三皇子,请求圣上赐婚,也不是没可能的。你的严姐姐只怕眼下早就被三皇子伤透了心,嫁给二皇子,到底是嫁入了天家,光耀了门楣,我不信她会不答应。至于我说的对与不对,咱们且走着瞧好了。”
    说完,许漫颖不再言声,像潘月莲这样愚笨之人,说多了只是多费口舌罢了,索性省省力气。
    回到座位上,潘月莲细细想刚刚许漫颖说的那些话,越往下想,便觉得许漫颖说的不无道理,心中便越是后悔。
    倘若真被许漫颖言中,严雪被如妃看中了,有意让二皇子娶她的话,她方才的举动岂不是帮了严雪。
    想到这里,潘月莲心中一紧,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做出这么糊涂之事。
    锦昭一边静静的听着,一边悠悠的品茶,方才潘月莲和许漫颖谈话的一幕,她看在眼里,虽然隔的远,好在前世她学过一些唇语,两人说话的内容倒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这个许漫颖倒是不笨,居然能看透这一点。比起那个做事莽撞的潘月莲,要好多了。
    不过,瞧着这一幕,锦昭从严雪眼神里并未发现有丝毫抗拒之意,貌似是愿意的,看来她猜的不错,她是对宇文显动了心思。
    是见宇文煜娶了自己,便觉得自己没什么机会了,这才考虑上了宇文显。
    只是,以严雪要强的性子,她会就这么甘心吗?恐怕不能够。
    若是她是轻易就放手的人,前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自己麻烦,处处陷害自己了。
    只怕是别有用心。
    一曲终了,如妃拍手叫好:“不愧是严阁老的孙女,琴弹的甚好,早知严雪弹的一首好琴,本宫早应该听一听的,不错,真是不错。”
    说着,便将手上的一只镯子取了下来:“方才听了这般动人的曲子,甚为难得,本宫就将随身带了多年的镯子送给你,这只镯子是本宫生辰的时候,显儿送的,算算有些念头了,就当做是给你的奖赏吧。”
    二皇子送给如妃的镯子,如妃却将其转赠给严雪,可见其用意再明显不过了,这是在心底里默认了严雪。
    严雪欲推辞说:“这般贵重的东西,严雪何德何能,实在是收不得,还请如妃娘娘收回吧。”
    如妃送她东西,倒是真真的出乎她的意料,而且这镯子还是二皇子送的,明眼人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用意,严雪又岂会不知。
    严雪如何推辞,如妃是铁了心要送她镯子,如妃说道:“本宫既已开了口,这镯子便是送给了你,又岂有收回去的道理,而且本宫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这镯子怕是没法收回去了。”
    听得这话,严雪便深知镯子是还不给回去了,要是不收下,无疑是当着众人的面让如妃难堪罢了。若是让如妃失了颜面,只怕情况不太好。
    既然如此,严雪索性就收下了镯子。
    “严雪多谢娘娘的赏赐。”
    严雪收下镯子,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重新回到了座位上。一旁的潘月莲死死的盯着严雪手上的镯子,一脸羡慕的同时,又带了几分妒意试探性的说道:“严姐姐真是好福气,竟能得到如妃娘娘的赏赐,话说如妃娘娘可不大常赏赐人东西的,还是二皇子送的镯子,可见她心里对你的喜欢,不知道严姐姐心中究竟如何想的?”
    潘月莲未免叫旁人听见了,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不过却是一字不落的入了严雪耳中。
    聪明的严雪又岂会听不出来潘月莲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在试探自己想法罢了。说到底是不想有人跟她争二皇子而已,即便她无心嫁二皇子,只是这么多官家小姐,区区一个潘月莲,又如何能争得过。
    但是眼下的局势不同了,三皇子已经娶了苏锦昭为妻,她不得不为自己打算,偏偏如妃又有意于她,这再好不过的机会,她又岂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只不过眼下她的心思,还不想那么早被潘月莲看出来,潘月莲对她来说终归还是有些用处的,她可不想为此翻了脸,闹了不和。
    严雪说道:“瞧你说的叫什么话,我心里如何想的,你岂会不知,在座的众家姐妹当中,我一直以为你才是最懂我的人,没想到今日这么问,看来是我多想了。”
    听罢,潘月莲仿佛信以为真,想也不想的说道:“严姐姐说笑了,我自然是懂你的,不过如妃娘娘送你东西,很难不让人多想,你别见怪。”
    话音刚落,严雪试图将镯子取下给她道:“娘娘方才说了,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我若是不收下,只怕是惹了她不快,换做别人,或许都会收下的,你若是喜欢这镯子,拿去便是,你我之间难道还抵不过一只镯子不成。”
    潘月莲看着严雪手里的镯子,有些心动了,只是她若这么收下了,算怎么一回事。如妃送给严雪的镯子,又不是给她的,这镯子说什么也不能要。
    潘月莲回道:“既是给你的,我哪能要了去,我可不想惹了如妃娘娘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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