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这几日宇文煜忽然闲了下来,居然说要和锦昭下棋。
    锦昭心中纳闷,于是问道:“往日这个时辰你已进宫与父皇商议事情,今日怎么有闲心与我下棋了?”
    她的棋艺不如宇文煜,如果非要和他分个高下,只怕是必输无疑。
    宇文煜坐下来,将一盒白子放到她面前,随口说道:“如妃定了严家的女儿,这几日常去父皇那里商量事情,我那几个兄弟索性不是告了病假,就是找了理由不去了,朝臣们亦是如此,我这会若是过去了,岂不是碍了后宫那位的眼,既然如此,倒不如待在家中来的自在,况且近日来也没什么大事。”
    原来如此,锦昭半开着玩笑的说道:“没想到三皇子会这般识趣,如妃娘娘要是听了,只怕要感谢你呢。”
    宇文煜听后,不由得抬眸看她,一时好奇的问道:“不然,我还能是蛮不讲理之人?你竟是这样看我不成?”
    她可没这么说,不过这话倒也是不假,若然不是的话,当初是谁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去圣上那里请了圣旨。苏家上下为这门亲事,半点主意都没有,无奈只好接下圣旨。
    现在看来,可真是够霸道的。
    锦昭一只手拾起一枚棋子,并不急着落子,而是放在手中把玩,低眉沉思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我怎么看三皇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旁人怎么看你。”
    锦昭说这话,显然是话里有话。
    宇文煜眸中一顿,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似是看不清,半晌,只听到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是吗?不过。”宇文煜嘴角一划,“我倒是更在意夫人的看法。”
    锦昭的手顿了一下,下意识敛了神色,故作一副平静之态,刻意转移到了旁的话题上面:“虽说是二皇子成亲,如妃也不至于这般的兴师动众,难道,父皇就没说什么吗?”
    当初宇文煜娶亲,也不见静妃大张旗鼓的,相比于如妃的高调,锦昭更喜欢静妃的低调,这也是她为何会亲近静妃的原因。
    宇文煜眼眸闪过什么,看她道:“如妃最器重这个儿子,当然事事以他为先,这亲事自然要风光操办,总归她是父皇的宠妃。”
    听到最后一句时,锦昭不知道是不是以为自己看错了,竟瞧见宇文煜脸上划过一丝失望。
    后来仔细一想,她便觉得不足为奇了。同样是后宫的妃子,同样是十月怀胎生下皇室的血脉,宇文明对如妃和静妃的态度却截然不同,相比之下,他似乎要更宠爱如妃多一些,反倒是自己的母妃受了冷落,看到这般场景,要说宇文煜心里没什么的话,锦昭自然是不信的。
    寻常人家,都不忍见自家的母亲受委屈,她不信宇文煜是冷酷无情,对自己母亲漠不关心的人。
    这时,锦昭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嘴角,缓缓说道:“虽然是如妃亲自选定的人,可严雪对你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皇子又怎么会不清楚,他怎么会轻易答应了娶严雪?”
    当初听到一些关于二皇子和严雪的谣言时,她便有点怀疑,甚至有些意外,娶一个喜欢自己弟弟的女子,换做旁人,未必能接受。宇文显的做法却大大的出乎她意料的答应了,如今二人就要成亲,前世,可不是这样的。
    不知苏锦玲听到二皇子要娶严雪会是怎样的心情,她一心想嫁给宇文显,如今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要娶别人,这对她来说倒是个不小的打击。以她的性子,她身边的丫鬟遭殃是免不了的。
    若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她便拿身边的下人出气,她一向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发泄情绪,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恨,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总觉得旁人都要低她一等,她才是苏家最出众的女儿,好像别人都要围着她转似的。
    殊不知,是她自己把自己高看罢了,此番受一下打击也好,省的以后不知天高地厚的,闹出笑话到时候丢了苏家的颜面,给苏家抹黑。
    正想着,宇文煜并未直面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你以为呢?”
    锦昭没想到宇文煜会反过来问她,她回了回神,平静的看着他,说道:“谁让她如妃挑中的人,京都高门贵女,如妃偏偏看中了严家的女儿,不仅仅是她出众的外表和过人的才华,只怕这当中还有别的深意。朝堂之事,你比我清楚不过,以严家在朝中今时今日的地位,若是能结为亲家,对二皇子来说,只利无害。严家就这么个女儿,往后还不得好好帮着这位女婿。”说着,话锋一转,“二皇子如今可是后悔了?想当初严家小姐对你可是一往情深,若是没有娶我的话,恐怕这会她已成了这府里的女主人了。偏偏你却不领情,如果你娶了严家的女儿,想必前途不可限量,如此好事,眼下都要落到了二皇子身上了。”
    宇文煜却笑了笑,说:“夫人此言差矣,倘若真是情深,又怎么会嫁给二哥,都说女人是善变的,这话倒是说的不假,还好当初没有娶进府,何况这府里的女主人只能是你,非你莫属,如若不是你的话,我便一直空着。”
    锦昭眸中一怔,本想借机打趣他一下,谁知反而被他给打趣了。只不过后面的话却让她心中一暖。
    她心情莫名的复杂,不由得开了口,一字一句的朝他问道:“我问你,你刚刚说的可是心里话?”
    刚说出口,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说:“瞧我,都胡说些什么呢,什么真不真,假不假的。”
    看她刻意回避的样子,宇文煜神情微动,点头应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夫人不必想太多,只需要跟着心走便是,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心里的感受往往不会骗人的,有时候表面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凡事随心?
    锦昭大概听明白是这个意思。
    她将手中的白子轻轻落下,对宇文煜示意道:“不是说要下棋吗,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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