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得太多了!”英格兰王后强忍住狠抽这个女人的冲动。

    不要动怒,不必动怒。她只是因为距离王国的心脏如此之近,却无法感受到这颗心脏的搏动而愤怒。

    埃玛几乎感到一种满足,权力令人陶醉——如果没有爱,至少权力能够填补空缺。

    “如果我的弟弟知道你将我们的国土像一块杂碎扔给戈德温的恶狼血脉……”

    我们的国土?我们的?这个不知好歹的母狗。

    “陛下,诺森布里亚伯爵到了。”侍从的声音从高柱的方向传来,打断了一场即将爆发的争吵。

    “这次会见结束了,现在我们要处理国事。”埃玛刻意强调了国事二字,她为这句话在克里斯蒂娜伪装出的虔诚面孔上激起的愤怒感到自得。

    只是,这场小小的私人胜利并不能掩盖整体都在溃变的事实,埃玛知道她还要为丈夫和儿子保住剩下的一切,她将头巾整理到最得体的位置,将目光重新投向大厅中央。

    沃尔西奥夫给王后的第一印象就是衰老,那个拥有魁梧身材和宽厚肩膀的诺森布里亚武士完全消失了,眼前是一个皮肤如被烫出水泡的老者。他还能指挥大军吗?她暗自问自己。

    “陛下,诺曼底的消息……”伯爵的嘴唇如幽灵般翕动,一句话便攫住了王后的全部精神。

    两个英格兰的实际控制者在宏伟的大厅圆柱下秘密讨论着未来,仿佛编织邦国命运的不是头顶苍穹上的大能,而是区区两个凡人。

    塞纳河畔的宫殿中央,法兰克人的国王腓力满意地检阅着自己的披甲骑士,流线形的胸甲上,一枚高卢凯撒的蜜蜂徽记取代了原本的如尼符文,在他们的盔顶,长矛如一丛铁林般直插穹壁。

    失去的行省即将收复,那些自称战争之民的北方人很快就要在我的鞭子下哀号,恢复他们奴隶的本来面目。

    腓力的消息从未如此灵通,卢福斯像一个失去哺乳胸脯的婴儿,使劲往自己的怀里寻求新的恩宠,从他那里,腓力首先得知伍尔夫诺思已经占领埃克塞特,那个诺曼人还说,德文郡和康沃尔很快将加入戈德温家的叛乱。

    腓力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那个家族的名字了,一个只剩一丝残烬的氏族,他看着宫殿中那些墨洛温国王的雕像,不朽的石像代表着一个个曾经强大的名字,如今只有这座大厅中的石柱——在这些冰冷石像的眼中,人类一定像燃烧的煤炭一样转瞬即逝吧。

    人的生命如此短暂,唯有血脉可以永恒,非常遗憾,埃德加表弟,你的尸骨将回到一片废墟的故土。

    鲁昂仍然没有回音,但腓力已经听说了北方海岸的“事故”,来自多佛的英格兰舰队遇到了费康城堡的抵抗,当地的诺曼领主似乎对罗伯特失去了信心,开始闭守不出。罗伯特撑不了多久的,最好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躲在鲁昂的城墙后面,观看王室大军横扫撒克逊人——罗伯特是一支强大部族的软弱血脉。

    冰雪正在融化,战争的季节就要开始,腓力希望那条英王的西班牙猎狗已经被冬营摧垮,嗜血的爪牙总是令人畏惧,那毕竟还是条凶猛的獒犬。

    “于格,你觉得我还是你的兄长吗?”

    “陛下……”维芒杜瓦伯爵于格惶恐地向自己的国王低下了头。

    “看看这封信吧。”腓力将一张羊皮纸递了过去。

    于格伯爵抬起头,看到的并不是一般的书信,而是一张字条,他一眼就认出纸上的笔迹:

    “愿天主宽恕你,因为我永远不会!”

    “埃玛送来的。”腓力心不在焉地解释了一句。

    “她知道了什么吗?”

    “不,她只是太了解我而已。”

    一头权力的怪兽。

    “我还是她的哥哥,但我也是你们的国王。”腓力的声音有些颤抖,“国王是狮子,狮子必须吃人肉。”

    “我明白的。”于格又低下了头,一束辫发从耳垂边落下。

    “这场战争结束后,无论胜败,我们都会停下脚步,一个公国可不好消化,吃得太饱也可能送命的。”

    “您是说?”

    “我听说埃玛囚禁了那个萨克森的公主,看起来我的外甥需要一个新的新娘了。”

    于格露出佩服的表情,适合一个兄长和国王的一步妙棋。

    “不管战争结局如何,你今年都得去一趟英格兰。”然后,法王补充道,“带上康斯坦丝。”

    公主今年还不到十岁,不过足够成为一件外交武器了。

    “告诉埃玛,我们会支持她的统治,她如果对康斯坦丝不满意,也可以选择让埃尔芙玟嫁给路易,我们保证,她的女儿、我们的外甥女一定会成为法兰克人最尊贵的王后。”

    谁知道呢,如果天主眷顾,或许某一天,一个卡佩的子孙将戴上英格兰的王冠。

    这样的念头只在于格伯爵脑中一闪而过,毕竟他的妻子就是一个加洛林后代,加洛林的国王们现在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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