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峰绝岭,天地广阔,风云际会,万众瞩目。
    试剑大会决赛终于来临,谁是此代最强者这一战过后便见分晓。
    决赛气象自是不同以往,不但擂台挪到了主峰通天峰的天地台,门中从掌门到诸位首座、长老也都纷纷出席,在擂台前方高台列坐成一排。
    今日进入决赛的两个弟子都是外门弟子,按以往规矩,外门弟子的师傅只算代师,严格上说并无收徒资格,只能算是帮师门挖掘些人才。若是徒弟在比赛中取得好成绩,被门中长老看中,长老们便可自行将那些弟子收入门墙,而作为补偿,原本的师傅也可以在门中另一个闲职,过上舒坦些的日子。但今年的这两位弟子,却出类拔萃的令人意外,让门中长老也好奇,究竟是谁能教出这样的徒弟。
    擂台两侧各有一个座位,便是给二人师尊备下的,高台上商影示意应飞扬,又将视线向应飞扬侧边空位,眼带询问之色,应飞扬轻摇一下头,商影随即叹口气,施施然从高台上走下,在万众人注视下,坐上了应飞扬侧边的空位。
    掌门清岳不禁皱眉,额上技出了一个“川”,“师妹,你坐错位子了。”庄严肃穆一声,声音虽不响,却传入所有人耳中,令在场众人心头一凛。
    商影神情冷淡道:“师兄勿怪,我只是觉得这边离得近,看得清楚,况且我与这孩子关系匪浅,也做得这个位子。”
    清岳倒未多说,轻轻点了下头,就在气氛稍微舒缓时,天上突得风云涌动,一道黑影穿云破空而来,所经行之处,周遭云气瞬间被撕裂,竟是一人足踏一把无形气剑御剑而来,人未到,声势已是骇人,众弟子纷纷仰头,猜测来者身份。
    能这般御剑飞行的人,必是剑上修为高到一定境界的,而凌霄剑宗中有此修为的,除了商影,其他的此刻都在高台上坐着呢,惊异间,那人已到眼前,却是并未停下,反而从天而落,携带磅礴气劲直坠高台。
    此等行为已近乎挑衅,台上众人方显露怒色,但看清来着面容,脸上愠怒随即变为诧异,只有清岳掌门稳坐如初,眉毛一挑,道:“你怎么来了?清夷师弟。”
    应飞扬看清来人面貌,心头一震,来人竟是明烨师尊,前几日见过的黑袍道者。那道人冷笑一声:“师兄,好久不见了,我的徒弟争气,进了决赛,我这师傅怎么就不能来看看了。”
    清岳一颔首,道:“原来如此,难怪有此修为,不过你的位置在台下,这里没你座位。”
    清夷桀桀一笑道:“这我自然知道,物换人非嘛,我这秋声阁的首座早就换了旁人了,不过就算位子上坐的人变了了,咱凌霄剑宗敬老尊贤的规矩总没变,你说对吧,骆石律骆师侄。”说着,清夷将目光移向敬陪末座的一位主事。
    此人便是秋声楼现任首座骆石律,骆石律虽是三阁五峰的之首,但辈分却最低,与周围耄耋耆老相比资历浅薄,所以被安排在末位。此时骆石律看到清夷想他走来,苦笑一下起身,三分敬,七分畏的行了一礼,道:“清夷师叔,好不就见了。”
    清夷也轻叹一声:“是啊,好久不见,物是人非,我离开门中时你还未到而立之年,如今却已是能独当一面的秋声楼首座了,而我却垂垂老矣,腿脚也不灵便了,要说人老了便是恋旧,你的座位是我坐惯了的,不知师侄愿不愿意相让。”
    “这。。。。”骆石律迟疑一声,已是汗水直流,他的师傅是早亡,师傅死后,便是这位清夷师叔代师传艺,说起来有半师之情,于情上让他座位本是应该。
    但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岂是讲私情的地方,清夷又是咄咄逼人的态势,他若是轻易让了座,便是自扫威风,以后都难抬起头来。两难之际,骆石律将视线移向掌门清岳,却见清岳眼观鼻鼻观心,全无插手的意图,其余各位长老也纷纷目光躲闪,不愿趟这浑水。
    清夷见他久不回应,已面有不豫之色,骆石律心知这位师叔性情古怪乖离,绝非宽容和善之辈,若惹得他不快,闹将起来,只会更下不来台,一咬牙,装出一副恭谨面孔道:“师叔多问了,师叔虽是代师传艺,师侄心中却一直将您作为师尊一般尊敬,传道授业之恩恩逾泰山,师叔所需之物我便是上天下地也定为您取来,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座位。”
    骆石律此话只谈情不谈理,倒有有几分情深意重,慷慨激昂之感,给足了自己台阶下。却见清夷轻声对他道:“呵,还真是物是人非,希望你这些年长进的不止是嘴皮子的功夫。”
    随后清夷举起座椅,从高台上飞跃而下。身子却依然如轻羽一般,稳稳落在擂台另一侧,原先为他准备的座位旁。
    清夷袖一甩,原先的那个座椅已高飞而起,若石砲一般直上高台,劲力雄浑得令人觉得这一个椅子便能将高台轰碎,待将落之际,劲力突然由浑入虚,自身一股柔进,椅子平平落在骆石律身边,却是没激起半点尘埃。“别杵在那了,坐吧。”清夷一语传去高台,却也不看他一眼,便自行金刀大马的坐下了。
    清夷方落座,目光又转向商影方向,挑衅问道:“你徒弟?”
    商影清清冷冷,轻吐二字:“非也。”
    清夷冷笑一声,道:“想也不是,你教不出这样徒弟,他呢?不来吗?”
    “来了又能怎样,这擂台又不是为你们而设,难道徒弟们还未开战,师傅们就要先来一局?”
    清夷竟也不反驳,道:“说得也是,今天主角非是我,明烨!”
    声音方落,人群中突然烈焰滔天,众弟子纷纷惊惧散开,散开通道中,现出明烨如冰面容,坚毅身影。“弟子在。”
    清夷斜眼撇向应飞扬,尽是轻藐道:“去,败了他。”
    “是。”冷然应了一声,明烨身上火光炽盛,每走一步火光就耀眼三分,一步步走上擂台。
    “做得到的话,尽管来!”应飞扬视线从清夷扫到明烨,招手邀战道。
    此刻等待已久,二人皆不必多言。
    明烨踏上擂台,身上火光已如灼热炎浪,就在火光最盛的一刹那,明烨瞬间出手,羲和之剑出鞘,带着灼热炎浪直扑应飞扬。
    知晓这只是试探之招,应飞扬身不动,饱提真气,玉虚纳神之气汇于剑尖,硬撼羲和之剑,双剑交并,轰然一声,炎流剑气各自散开,两道人影也方触即分,同时震退数步,应飞扬后退之际,默运真气,连续发出数十道锋锐剑气,一时间如波浪滚滚,扑向明烨。
    明烨亦是同样,长剑挥舞,赤炎剑气从剑尖迸射而出,织出一道璀璨火网。
    “又是一个达到剑气离体之境的!”虽然这几日已有听闻,但不少弟子仍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明烨的剑气,即便已有心里准备,此时震惊依然不能稍减半分。
    剑气激烈对撞,气劲四散,爆破之声不绝于耳,二人却是退势方止,便又无视散开的剑气炎流,挺身冲入战团,双方既然皆可使用剑气,那剑气便失了距离上的战略意义。
    随即展开胶着的近身之战,一时两人剑锋相对,锵锵之声不觉于耳,应飞扬剑法多变,或迅即无伦,或迂回曲折,或磅礴浩瀚,或缥缈灵动。而明烨剑法则是大开大合,雄浑浩瀚,配上身上炽热烈火,竟如一座虚实待发的火山难以撼动,两人一时相持不下。
    但相持只是短暂的,在交手数十回合后,应飞扬似已熟悉了明烨剑路,手中剑势越行越奇,越走越险,暗藏无尽变化,尽显剑中真义。明烨剑法开始错乱错乱,势均力敌局势已逐渐被打破。
    再过数合,明烨破绽显露,应飞扬眼神一利,一剑递出若潜龙出渊,冲破明烨周遭炎流直刺肩窝,明烨招架不及,随即急向后跃,剑道相争,非但比剑法,斗修为,还要拼气势,他这一退,虽是没有受伤,气势上却已经输了一头。
    而应飞扬酣畅淋漓的一番交战,正是气势如虹,剑锋直指明烨狂傲道:“这点本事,可败不了任九霄,拿出你的全力,才能败的无悔。”
    明烨目光朝清夷方向一扫,见清夷微微点头,随即举剑擎天,霎时热风涌动,而明烨站立处却如风眼,却凭空生出一股莫大吸力,擂台上方才散落的炎流,好似再度有了生命一般,汇聚到他的剑尖之上,结成了一个高热的太阳。
    随之剑一挥,剑上太阳朝着应飞扬直冲而去,应飞扬亦早有准备,但见他双手持剑,腿成箭步,上身极度后仰,整个身子便如绷紧的弓弦一般,在明烨出招同时,他也倏然而动,整个人箭一般被射出,正是射日剑法。
    昔日剑屿上任九霄就曾以射日剑法贯穿明烨以纯阳剑法所结出的“太阳”。如今易地而处,应飞扬也心生同样的破法,可看出两位少年天才的眼光见识都是相差弗多。
    但剑尖与火球触碰霎那,应飞扬陡然察觉有异,纯阳剑法虽是磅礴浩瀚,却是贵在精纯,只有一种至纯正阳的气劲。而这火球中,虽仍以纯阳气劲为基,却又暗藏了数种截然不同,相形迥异的气劲,其变化繁琐复杂远在纯阳剑法之上。
    本来数种气劲纠结汇集,在“太阳”中达成一种相互平衡的均势,而应飞扬一剑贯入,数种气劲的均衡陡然被打破,“轰!”得一声分裂爆散而开。
    应飞扬虽已察觉不对,但仍慢了半拍,巨爆伴着赤火流窜,将他震得连退七步,嘴角泛红。口中却是惊道:“这不是纯阳剑法!——”
    巨爆过后,火球一分为九,从一个太阳变做九日同现,绕飞回明烨身侧,在他周遭聚流旋转,若日更日落往复循环。
    “是九阳昊天剑诀!”商影拍案而起,两双美目猛睁,恰好顺着应飞扬话音接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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