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柔和的月光漫洒运河之上,如一层轻纱笼罩其上,显得那么的如梦似幻。

    而河岸边上最醒目的那艘楼船之上,此刻散发出来的灯烛光芒却比月光要强上许多,不但将自身上下内外照了个通透,就是前后几艘大小船只也是纤毫可见,这让不少船主乘客都凑到楼船边上抬头仰望。

    他们仰望的,自然不是那耀眼的灯火,而是船身甲板上正自翩然起舞的数十条婀娜的身影。除了叫人心醉的舞,还有让人专注去听的乐曲,这等歌舞对他们这些远行在外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也难得了。

    人们早打探清楚了,这艘能把前边府城里最当红的几名舞姬乐师都请来的楼船,主人竟是南京魏国公府上的二公子,刚才连知府大人都曾上船拜望过了,所以此番自然是惹得人人羡慕了。

    不过这楼船却不打算请外人登船,就连知府大人也只是见了那徐家公子一面就被打发离开,只有那些舞姬乐师才得以在船上久留。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同样停靠在楼船前后的那些商船运气还算不错,至少曲声在耳,依稀间还能看到甲板上舞动的身姿呢。

    多少人都在羡慕楼船上的乘客,但显然有人是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至少陆缜便是如此,看着眼前的歌舞,脸上却是眉头紧锁,就连面前的珍馐美味,他都没有心思去夹上一口,倒是酒却喝了好几杯落肚了。

    陆缜不是好酒之人,但现在他恨不能立刻就醉倒了才好。因为刚才徐承宗就说了,将要在歌舞之后聆听他和三名书生各自就这停泊运河的月夜作诗一首,这却实在太为难他了。

    虽然自古以来关于夜泊,关于月夜的著名诗词有许多,陆缜能大概背诵出来的也有几首,比如什么明月照大江,月涌大江流……只可惜,这些著名的,脍炙人口的诗句却是如今都已为天下人所传唱的名句了,他压根无法剽窃哪。

    至于说自己当场应景地作上一首?陆缜自问是没有那本事的,一个从未接受过古代科举授业的穿越客又怎么可能合辙押韵地作出一首应景的诗作来呢?

    自己怎么就不是穿越到唐宋以前,不然或许凭着记忆,当一把文抄公便可名扬天下,过把大文豪的瘾了。陆缜忍不住在心里抱怨着,不过他也知道这也是不现实的,哪怕身在唐宋之前,尚无李杜苏辛之类的大家,自己也是不敢真充什么诗人的。因为作诗往往要应景,而不是随口念出两句来就能让别人接受,何况还有对联这一关等着他呢。

    所以,眼前的情况确实叫陆缜感到头疼,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只能多喝几杯酒,希望靠着酒力来让自己想出些名句来了。又或者到时借了酒劲脸皮也能厚些,不怕被对方三个奚落。

    他的神色动作都落到了那边汪举人三人的眼中,见他这么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三人不禁暗自心喜,知道在徐公子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机会终于到了。

    曲声在几人或喜或忧的心思里突然停顿,那翩然的舞姬也停下了旋转的动作,轻轻蹲身,朝坐在正当间的徐承宗行下礼去。

    徐承宗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还拿手啪啪地拍了两下:“好,这曲不俗,舞也好,比起小爷我看过的北京与南京的歌舞也是不遑多让。待会儿你们就去领一百两的赏钱吧。”

    “谢徐公子赏!”一干舞姬连忙盈盈拜倒,娇声谢道。而带她们来此的青楼管事更是面色红润,今日能让徐公子赞上一声,自家这些舞姬今后的身份就大不同了,恐怕以后全山东的有钱有身份的人在欲请人歌舞时都会想到自家,这可比得到的一百两银子更叫他感到欣喜的。

    徐承宗却没心思去顾及这种小人物的想法,趁着兴致正高,便把目光扫向了左右两边:“陆兄,三位先生,这曲也听了,舞也看了,景更是赏了有半天了,想必你们的才思也该出来了吧?有何绝妙的诗文,还请拿出来让我见识一番。”

    汪举人歪头看了陆缜一眼,见他依然没有说话的意思,便笑道:“在下倒真有了几句歪诗,还望徐公子品鉴,陆公子,你也请不吝赐教啊。”说着冲陆缜挑衅似地笑了一下。

    陆缜无奈地点头:“汪兄请……”

    汪举人有些自得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负手于背,挺立船头,一副文人骚客的模样。在装出这番模样之后,方才缓缓地张口吟出了自己其实之前就有所准备的一首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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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船身一沉的当口,清格勒几人就知道出事了,当即拔刀在手,团团围在了徐恭身前,同时死盯着船舱入口处的门帘,以防有人突然杀进来。

    可出人意料的是,外边的一切却是静悄悄的,不见半点动静,仿佛刚才只是他们的错觉。但是,谁都知道,外边已出了事,不然之前出去的同伴怎么也会进来禀报一声的。而现在,他不但没来,而且声音都没有半点,显然是出了事了。

    “我要出去看看么?”一人小声问道。

    清格勒却一摇头:“敌暗我明,还是稳守为上。敌不动,我不动!”说话时,他的一双眼睛依然警惕地盯着前方,不敢有丝毫放松。

    突然,嗵地一声从舱外响起,然后在呼响声里,一条黑影挟着劲风已撞开低垂的门帘扑了进来。显然,对方没有里面几人沉得住气,抢先动手了!

    挡在前方的一人当即抢步上前,手中刀划过一道寒光,就朝黑影胸前劈去。他的本意,是先把这家伙给逼退了,这样就能阻挡住后面跟进敌人的脚步,从而给其他同伴创造防守反击的空隙。

    可没想到的是,这扑进来的黑影面对刀招却是不闪不避,居然硬吃了这迎胸一刀,而后身子还向前一扑,直接压着入体的钢刀就倒在了舱内。

    包括出手之人在内,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即,清格勒才一声轻呼:“是老六!”众人方才看清楚,这扑进来的黑影正是刚才出去,随后便没了声息的同伴,这让他们的心陡然就是一紧,对方好狠辣的手段!

    “砰!”就在几人的目光和心思都落到地上同伴尸体上时,两边的船舱舱板突然伴随着一声巨响破裂开来,左右各三条黑影朝着他们扑来,手中的刀剑在月光下反射出道道寒光。

    虽然他们急忙回应,但终究慢了半拍,一人被刀砍中肩头,另一人则被长剑刺中了胸口和腹部。只有清格勒,拉着徐恭往后一退,总算闪过了攻向他们的三把利刃,却也吓出了一声冷汗。

    两名锦衣卫虽然受伤,却依然挥刀攻击,把跟前的敌人逼退,然后退缩到清格勒二人身前,摆出一副誓死守护的架势来。

    对此,面前的六人却只是轻蔑一笑:“徐都督,你这次不告而别可实在太不给大家面子了。我们奉了马都督之命前来请你回去交接呢。”

    “是你们!”徐恭这时已看清楚面前六人的模样:“马顺手下的六只疯狗!”

    “是六虎才对呀!”为首的白面汉子怒喝一声,已挥刀扑了上来。而其他五人与他是早配合惯了的,一见其动,便也紧随着跟上,直朝最外的两人身上劈砍过去。

    论个人武艺,这两人本就不是马顺提携起来的六名亲信的对手,现在他们又是以寡敌众,还受了重伤,就更不是对手,只挡下一招,便再次被逼着后退。而这船舱只有这么一点地方,再一退,他们却已和清格勒、徐恭二人挤在了一块儿。

    六人见此,心中又是一喜,狞笑着,再次围上,刀剑挥舞,直朝着角落里的四人劈来。他们相信,在这等处境下,哪怕对方再有本事,也躲不开被乱刀分尸的下场了。

    可就在这时,变数突生。

    一声怒吼响起,清格勒猛地蹲身,挥刀,手中长刀如匹练般直朝着他们六人的小腹处扫来,只看这一刀的声势,若是挨中了,怕是要被大开膛了。虽然他们手中的兵器也能砍中面前四人,但却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已稳操胜券的六人当然不可能与清格勒来个以命换命了,所以赶紧停下脚步抽刀自守。可他们这一守,却守了空。清格勒看似凶狠而不留余地的这一刀竟是虚招,竟早过他们收了回去,同时,趁着他们收招后退的当口,已拉着徐恭重重撞在身后的舱板上,直接撞出了舱来。

    六人见此,顿时就有些恼羞成怒了,居然被一人一刀吓退,让他们很是觉着颜面无光,便再次怒吼杀上。

    剩下的受伤两人想要阻拦,可身子一动,却又颓然倒下,显然已没有了再战之能。

    “想走,可没这么容易!”看他们直朝着船尾处逃去,追出来的六人狞笑一声,甩手便打出了一枚响箭,顿时两边已就有数艘小船围了上来,将他们的退路封死,就是想弃船怕也是不成了。

    此时,清格勒和徐恭所在的船的左右与身后皆是敌人,跟前则是六名凶狠扑来的敌人,似乎他们已是无路可走。

    但是,清格勒此时却不见半点绝望,反而一声冷笑,手中刀光一闪,砍在了身前粗大的,连接着铁锚的绳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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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出吃饭,这时候才赶回来,发迟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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