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简儿一出门,房间里的的气氛忽然一凝,杨老爷子跟青云道长忽然同时将茶放下,直起身,两道目光定定地望着锦绣妈,有些欲言又止。

    正端着茶正准备再惬意地饮上那么一口的锦绣妈看到这个阵势,整个人一僵,一种不好的预感忽然袭上了锦绣妈的心头,轻轻放下杯子,端正了下自己的身体,轻轻地问道:“父亲,道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与此同时,锦绣妈心底也有无数的念头翻滚不止,因为刚才总算将心里的打算跟希望跟简儿提了,虽然简儿丫头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拒绝不是吗?那她这个干女儿不是十拿九稳的到手了是什么?而且最重要的是,简儿丫头见到自己的父亲跟青云道长后,他们两位现在出来的对简儿也是十分喜欢。果然呢,自己的眼光就是好,心下不由得美滋滋的。而这也让平日里非常敏感的锦绣妈忽略了自己父亲跟青云道长表现出来的那一丝丝不对。

    而现在两人这副样子一摆出来,如果锦绣妈还感觉不到什么,那她也就太笨了。回想一下,今天的情况实在是有点不平常。之前的时候父亲坐在琴室里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龟鹤延年羊脂玉把件,一边惬意地读着书,而她则在一旁弹着琴,这是他们父女两人常见的相处及情感交流方式。

    可没过多久,父亲忽然脸色一变,然后站起身来,交代了一声他一会要与人在书房谈些事,如果他没招呼,就不要过来打扰。

    虽然有些奇怪,到书房谈事?要知道通常只有一些机密的事父亲才会请到书房去谈,而且不管是之前在杨家也好。还是嫁到老公欧阳家这边,这书房都是经过特殊装修的,如果没事的话就是自家的孩子。都不敢轻易进入。

    可是父亲已经退下来了,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的话。一般不会有人来打扰他。难不成又出什么大事了吗?但之前父亲不是好好的坐在那没什么异常啊?可既然父亲发话下来,那她也不会多问,因为自幼庭训告诉锦绣妈,如果是你需要知道的事,那就一定会让你知道,如果没告诉你,那就可能涉及什么军事机密。最好就不要多问,这是作为一个军人的家属,特别是部队军官居家属最基本的常识。

    可不久,家里的保姆莫姨却说父亲在找她。而且似乎很急。待到她进来,居然看到是久未谋面的青云道长。虽然奇怪闭关中的青云道长为何会破关而出,不过当时锦绣妈认为这是来找自己父亲的,也就没怎么往心里去。可现在如果还看不出来这次的事是跟自己有关,那她就是大傻冒了。而且看两人这样,虽然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问题,但两人这表现看来,这次的事小不了。

    锦绣妈脸色连变,纤长的手指一紧抓住了自己的衣服。身体微微前倾:“还请父亲和道长直言。”

    杨老爷子与青云道长对望一眼,沉吟一下,还是杨老爷子先开了口:“这事还得从头说起。当年我与青云道长相识结交的事也曾跟你们几兄妹说起过。但有一件事我瞒下没说,那就是青云道长为答谢为父的帮助,应承一世血脉择一人,会护我此一系血脉三世平安。”锦绣妈睁大了眼,这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眼神慢慢变得悠远,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其实当时为父并未将这当成一回事,只是青云道长坚持,说是道家讲究个因果缘法,他受了为父的大恩,如果不作出相应回报,那么此事就会变为他修行道上的心魔。修为再难寸进,”…

    自嘲地笑了笑,杨老爷子接着道,“当年我就想啊,如果我要是有了儿子那一定得随我,得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要人护着那成什么话?所以当时我就说了一句,如果真要这样的话,就按那老话说的,女儿那是要娇养着的。真要护的话就护着她吧。不过,老头子我也真的感谢当时那随口的一句话,更要谢谢青云道长的再三坚持。”说到这里杨老爷子还是忍不住朝青云道长微一揖手,青云道长手一竖也回然一礼。

    再次将头转向了锦绣妈,杨老爷子用慈爱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女儿:“还得得当年你那一场大病吗?”

    锦绣妈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怎么可能忘,其实说起来她那次也是受父亲所累,当时父亲恢复工作不久,在一次扫灭毒枭的过程中,不小心走露了行迹,被毒枭头目走脱,为报复杨老爷子及营救自己的手下,毒枭出手绑架了锦绣妈。

    那一次锦绣妈可是受了老鼻子的罪了。当锦绣妈被救回时早已遍体鳞伤,持继性地高烧不退,还引发了多项并发症,送到医院后,当时给锦绣妈做救治的主治医生曾多次下达病危通知单,而且言明,如果情况再持续下去,就请老爷子做好心理准备。就是侥幸救回一条小命,也可能会留下后遗症,造成终生的遗憾,还有身上的伤,最重的那几处只留下疤痕算是好的,甚至伤可能还会给锦绣妈生活带来不便。

    杨老爷子跟自己的老伴儿那几乎是一夜就白了头,杨老爷子这个铁打的汉子也为此红了眼。就在两口子以为自己可能要失去自己的宝贝女儿时,青云道长来访,已经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偷偷用锦绣妈用上了青云道长的药,没想到只是一剂药下去,锦绣妈的体温就控制住了,不久后就脱离危险,捡回了她这条小命来。

    之后又是托了青云道长的福,幸运地没有留下后遗症,并且伤痕累累身体也在青云道长的治疗下恢复。而当时还小的锦绣妈可是把这位道长看成是神仙似的人物,只为就在这位道长给喂过药不久后她身体就好了,而且身上那些医生伯伯说可能要留疤痕带后遗症的伤口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事虽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已经是当妈的人了,而且自己的孩子都长大成人,但在锦绣妈的眼中,青云道长依然是一神仙之流的人物,哪怕她后来知道青云道长并非神仙,只是一位修行者也依然不改初衷。

    长大后,也曾听杨老爷子说过,青云道长曾言,自己那是命中有此一劫,此劫虽凶险,但据卦上看来,却是绝处逢生之卦,而且只要锦绣妈过了此劫那就是后福延绵了。所以最好让锦绣妈过这一劫,不要人为去插手,否则只怕是好心办错事,生生将一处活局给下成死棋。

    像小时候那样伸出因为常年握枪而长满老茧的手,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脑袋:“其实那次也是青云道长云游时感到因果线动,这才赶得及救下你这条小命。这回……”

    父亲的意思锦绣妈听懂了,那就是说这次的情况跟上回一样,是青云道长感到她或者说是自家女儿锦绣可能有难,这才破关而出赶了过来。

    带着万分之一的可能,锦绣妈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眼巴巴地望着杨老爷子:“父亲,请告诉我不是……”…

    “你是我女儿。”杨老爷子没有回答,只是将抚摸着女儿头发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然后加重了手中的力量。

    锦绣妈理解父亲话里的含意,那一丝丝侥幸再无踪迹。不过锦绣妈到底是继承了杨老爷子优秀的血脉,既然事已至此,那躲是没有用的。既然躲没有用,那么就面对吧!

    一到这里,锦绣妈一身柔弱气息消失,取而代之是所属于军人后代特有的刚毅神情。

    “还请父亲明言。”

    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么快就恢复过来,杨老爷子一脸骄傲,果然不愧是他的孩子,他的种。

    杨老爷子,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将视线投向了青云道长,这事还是让青云道长说更为清楚。

    “无量天尊!”青云道长一甩手中佛尘,接过话来,又是一翻诉说。

    锦绣妈一边听,牙齿慢慢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指头扣住椅子的扶手,因为太过用力,指头都已经发白。特别当锦绣妈听到这回有难的居然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而且是生死大劫时,几乎都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别看锦绣妈跟锦绣见天儿地两母女斗法,看着是吵得热闹,但在锦绣妈眼里,锦绣那就是她的命根子,眼珠子,其实这次要不是有简儿的“凝神茶”在那儿打底,牢牢因住了锦绣妈的心神,她可能只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忍不住情绪暴发出来了。

    好不容易听青云道长讲完,锦绣妈尝到自己口中的血腥味,原来唇早已被她自己咬破,而手指也已经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麻木。

    伸出发颤的手拿起桌面上的茶杯,缓缓地将茶往自己的嘴里送,她需要茶来帮助她定定神,可颤抖的双手只最终只将不到半杯茶送到了锦绣妈的口中,其余大半茶奉献到了衣服上。

    在“凝神茶”的作用下,锦绣发颤抖的身体开始慢慢控制住,发木的脑袋这才开始转动,发紧的喉咙终于可以吐出字来。

    两眼还有些发直,目光中惊惧交加,但锦绣妈还是努力控制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将所来情况弄清楚再说:“青云道长,侄女还有事想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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