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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祥的现身,很突然。

    他与七位地仙高手,同时现身,更是不同寻常。

    尤其他现身的时机,如此巧合,便好像未卜先知,着实匪夷所思。而关键在于,他以接应之名,要无咎与众人,跟着他走。

    “哦,既然如此……多谢宗主他老人家!”

    无咎趴在韦尚的背上,依旧是虚弱不堪的模样。而他却眼光闪烁,继续出声道:“诸位兄弟……”

    众人聚到近旁。

    “诸位兄弟跟我一场……我不能不为兄弟们的后路着想……林彦喜,你带着门下子弟,前往上昆山,代我问候季渊家主……”

    无咎的手上,多出一块玉佩与一枚玉简。

    灵儿接过玉佩,转交给了林彦喜。

    “吴昊、李远,前往海外,寻找归元,他家的海岛,便于隐居疗伤……”

    灵儿又将玉简递给了吴昊。

    “春花姐,你带着韦合、姜玄,去青山岛吧……还有灵儿,你与韦兄,带着广山,前往碧水崖……”

    无咎的话语声,断断续续,而即便如此,还是被人打断。

    瑞祥脸色一沉,叱道:“无咎,你这是何意?”

    无咎喘着粗气,分说道:“人多不便,且分头赶路……你既然为我而来,我跟着你便也是了……”

    韦春花的神色凝重,不假思索道:“韦合,你带着姜玄前往青山岛!”

    灵儿更为决绝,道:“哼,你休想丢下我……”

    韦尚摇了摇头,沉声道:“闲话少叙,我与灵儿留下!”

    广山与颜理等月族的兄弟,则是瞪起双眼——

    “先生,你要逼死广山……”

    “唉……也罢!”

    无咎虚弱一笑,吩咐道:“广山与灵儿、春花姐、韦兄,留下陪我,林兄、吴兄,还有韦合、姜玄等各位兄弟,有缘再会——”

    林彦喜知道事态紧急,也不矫情,拱了拱手,带着门下子弟转身便走。吴昊、李远与韦合、姜玄,亦匆匆告辞。而韦合没有忘了与月族的大哥们一一招手致意,很是依依不舍。离去的众人,没有急着远逃,而是施展遁法,遁入山林,转瞬消失无踪……

    瑞祥微微皱眉,焦急道:“快走,鬼族追来了……”

    月族的汉子,韦春花,灵儿,韦尚,无咎,共计十六人,跟着瑞祥,顺着峡谷,掠地疾飞。峡谷尽头,有片丛林。丛林深处,乃石山峭壁。

    众人施展遁法,一头扎入石山。不消片刻,已然置身于黑暗的山洞之中。

    山洞足有数十丈方圆,碎石遍地,阴寒袭人,应该是天然形成的一方所在。只是当间的空地上,早已布设了一套阵法。

    “凭借此阵,摆脱鬼族不难!”

    瑞祥伸手示意,转而又道:“不过,此阵仅能传送五人,且路途遥远,无咎的伤势有无大碍,是否歇息片刻呢……”

    说话之间,他转身走了过来,并拿出一瓶丹药,显得颇为关切。

    穆丁与六位地仙高手,似乎无意等待,直接踏入阵法,旋即消失在阵法的光芒中。

    广山与兄弟们不明究竟,也不便阻拦,各自愣在原地。

    韦尚背着无咎,神情戒备。

    瑞祥穿过人群,走到近前。

    灵儿与韦春花换了个眼色,伸出小手。

    瑞祥也不介意,随手将丹药交给灵儿,与韦尚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他背上的某人,担忧道:“哎呀,修为尽失,脏腑受损,伤势如此之重……”

    他就像个宅心仁厚的老者,话语中透着惋惜与关怀之情。

    无咎过于虚弱,犹在支撑。而恍惚中发现瑞祥近在眼前,他不由得挣扎了一下。

    便于此时,瑞祥突然出手如电,竟不容韦尚应变,也不容灵儿与韦春花惊讶,他凭空抓出一点血滴,旋即加持法诀,倏然拍入无咎的眉心……

    “尔敢——”

    韦尚大怒。

    韦春花与灵儿已是剑光在手。

    广山与兄弟们明白过来,大吼着围了过来……

    却见瑞祥后退一步,淡然一笑——

    “呵呵,无咎的生死只在我一念之间。诸位不信,大可一试!”

    灵儿脸色惨变,失声道:“精血魂誓……”

    此时的山洞内,穆丁与六位地仙高手,已然离去。而独自一人的瑞祥,反而有恃无恐——

    “嗯,当年我曾给他种下魂誓,如今不过是如法效仿而已,但愿他能够修至飞仙,呵呵……”

    这位曾经的元天门门主,如今的飞仙高人,像是大功告成,悠然抚须微笑。

    韦尚咬牙切齿道:“灵儿,他所言当真……”

    灵儿惊愕无语,失魂落魄般的点了点头。

    韦尚又是吃惊,又是悔恨,重重顿足,仰天叹息一声。

    韦春花与月族的汉子们,早已是僵立当场而目瞪口呆。

    谁也没有想到,看似好人模样的瑞祥,竟然如此卑鄙阴险,令人防不胜防。而面对一位飞仙高人,即使有所防备,又能如何呢?从他出现在峡谷中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生死,便在他掌握之中。而无咎之所以屈服,或许也正是这个缘故。

    此时的无咎,犹在怔怔看着神色得意的瑞祥,有恨意,也有绝望,更有滔天的怒火。而遑论种种,皆无从发泄,他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无咎——”

    “兄弟……”

    “先生……”

    “呵呵……”

    众人尚自无措,瑞祥却异常的轻松。

    “只要诸位听从吩咐,无咎便会安然无恙。论起来,他还是我门下的弟子,同门情义尚在,再者说了,我给他种下魂禁,不是害他,而是救他!”

    瑞祥走到传送阵的旁边,转过身来。

    “诸位也不妨扪心自问,一个得罪了鬼、妖二族,与玉神殿的人,谁敢加以庇护收留?”

    灵儿察觉话外有音,不禁问道:“所言何意?”

    韦春花愤愤道:“瑞祥,你待如何?”

    瑞祥耷拉着眼皮,拈须沉吟道:“此番接应、收留无咎,使得星海宗成了众矢之的。为此,卢洲已难以存身,星海宗不得不远避海外。怎奈无咎过于嚣张,不听管教,此前的银石谷,便可见他野性难驯的一面。而事关重大,不容有失,为了打消宗主的疑虑,由我出手制住无咎。诸位……”

    他话到此处,眼光一抬,反问道:“我如此煞费苦心,难道不是救了无咎?实不相瞒,玉神殿的高人也来了,若非星海宗暗中接应,诸位真的以为可以逃脱此劫?”

    “哼!”

    韦春花怒哼一声,讥讽道:“倒是要多谢你了……”

    灵儿皱着眉头,又看着昏死过去的无咎,她伸手拦住韦春花,轻声道:“老姐姐,多说无益。从即日起,我冰灵儿立下誓言,谁敢伤害无咎的性命,我与他不死不休!”

    韦春花叹了气,郑重道:“算我老婆子一个……”

    广山与月族的兄弟们猛拍胸膛,嚷嚷道:“还有我……还有我……”

    “呵呵!”

    瑞祥抬手指向阵法,淡淡笑道:“无咎的生死安危,不在于本人,而是取决于诸位,动身吧——”

    他的用意,很简单。他以无咎的性命,要挟众人。手段虽然卑鄙阴险,偏偏又极为奏效。不管是灵儿、韦合,还是韦春花与月族的汉子们,无论是愤怒,抑或是痛恨,终究还是无可奈何。

    形势比人强。

    无咎的生死,只在他人的一念之间……

    广山带着兄弟们,踏入阵法。

    而瑞祥则是陪同韦尚,最后动身。即便韦尚想要带着某位先生逃走,也根本无隙可乘……

    须臾,又一个偌大的山洞。

    倘若无咎醒来,他应该眼熟。这便是银石谷的那个山洞,转了一圈,又回来了。观海子,穆丁等七位地仙高手,以及穆源、侩伯、艾方子,早已等待多时。而无咎依然昏死不醒,使得观海子颇为自责。

    那位星海宗的高人连连叹息道:怎会这样呢,只怪他没有阻拦,年轻人莽撞啊。他与韦尚、灵儿、韦春花相见,又与月族的汉子们打着招呼,全无高人的矜持傲慢,反倒显得随和有礼。不过他还是吩咐道:玉神殿与鬼妖二族的高手,已然追来,事不宜迟,逃出卢洲要紧,等等。

    穆源则是低头躲避,他似乎不愿见到无咎。

    阵法开启……

    如此这般,一个阵法,接着一个阵法。接连辗转数日之后,众人出现在海外的一座孤岛之上。不过,星海宗一方,除了观海子、瑞祥、穆丁、等人之外,又有数十个人仙修士,从卢洲各地赶来。而岛上的传送阵,只有一个,等待传送之际,各自就地歇息。

    孤岛仅有里许方圆,四周为海水、沙滩环绕。

    月族的兄弟们,围坐一起。当间则是韦尚、韦春花、灵儿,以及某位先生。此时的无先生,已从昏死中醒来,却脸色苍白,神态虚弱,背倚着礁石,蜷缩一团,两眼半睁半闭,显得极为狼狈而又颓废不堪。

    灵儿守在他的身旁,秀美浅锁,眸光闪动,忧色重重。

    韦尚与韦春花,也是满脸的阴霾。

    倒是广山等月族的汉子,神态如常。只要能够追随先生,哪怕是再苦再累,忍受再多的委屈,兄弟们也无怨无悔。

    灵儿关心情切,忍不住悄声道:“无咎,你吞服了丹药,何不疗伤……”

    无咎默然不语。

    “莫非修为尽失,难以修炼,也该尝试一二……”

    灵儿继续劝说,而无咎依然不吭声。

    “你一人安危,关乎众人生死,切莫灰心丧气……”

    “……”

    “只怪灵儿,百密一疏,让那瑞祥,诡计得逞……”

    “不怪灵儿,是我韦尚粗心大意……”

    “老婆子也不该啊,唉……”

    便在灵儿与韦尚、韦春花唉声叹息之际,无咎突然喘了口粗气,轻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却不知今日,又是何时……?”

    “辛亥七月……”

    “哦……离开贺州,距今二十载。转了一圈,又回去了,这狗屎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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