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杰晃荡着酒杯在等一个解释,一个乞丐给自己的解释。

    陈覆已经死了,当都杰找到陈覆的时候,看见的是满地的肉片。陈覆被乞丐削成了肉片,削得很整齐,都杰都不得不佩服起乞丐的手段了。

    只是,到底是什么样仇恨让乞丐对陈覆有如此恨意了?都杰很好奇,但是他不知道乞丐会不会和自己说。

    “想要知道什么?”乞丐的话很干脆,从他看见都杰之后,他的脸色就又恢复成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眼前这个人的模样,都杰真的很难把他和残忍挂钩,可是事实却又如此。

    都杰手里的酒晃荡了很久,不是他不想喝,只是每次将酒放到嘴边的时候,都杰的脑海里就老是浮现出那些肉片,他有点喝不下去。都杰杀过人,而且不少,他自认为自己的心态足够强大了,可是今夜,他发现自己原来还是有些不堪。

    都杰偏着头,皱着眉,问:“你很恨他吗?”

    “难道你看不出来?”

    都杰看出来了,而且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深仇大恨,何至于让那人受千刀万剐了。

    “为什么?”都杰问,心里全是疑惑。

    乞丐没有直接回答,拿过了都杰手里晃荡的酒罐子后,饮了一口,眯着眼笑道:“因为他该死。”

    “我当然知道他该死,可为什么该死?”都杰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和自己绕弯子,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原来像他这样的高手,也是和一般人无二。

    乞丐饮酒,一口接着一口。都杰实在是担心自己那不大的酒罐子不够他喝几口。终于,乞丐没有再喝了,他垂下手,目光落向远方,眼里焦距渐散:“因为他背叛了我,背叛了他曾经的主人。”

    “曾经的主人?”都杰微微一愣便是想到了什么:“难道是陈忠?”

    “是的,就是陈忠。”乞丐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似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难以自拔。

    陈忠是谁?都杰并不知道,他在等,等乞丐接着跟自己解释,可都杰等来的不是解释,而是乞丐摇晃酒罐子的动作:“没酒了。”

    “没了便没了,难道你还想让我帮你变出来不成?”都杰不是没有酒,倒是有些舍不得,按照乞丐这样的喝法,都杰是在是担心自己的酒很快就见了底。

    没了酒,乞丐就像是没有了精神,他往那柱子上一靠便是闭上了眼睛,似乎快要睡着了。

    都杰看到乞丐这样,心里暗道一声“卧槽”,还是默默地掏出了酒罐。酒香吸引了乞丐,他睁开了眼,眼里又焕发起光彩:“你早如此,这故事你便早就听完了。”

    “照你这个喝法,我再多的酒也不够你喝。”都杰嘴上是在抱怨,可又从领域之中掏出了不少的酒罐子,他想这么多的酒罐子也许可以把这个故事听完吧!

    乞丐看着越来越多的酒罐子,脸上有了喜色,赞叹道:“原来以为你这个小子不懂得尊老爱幼,现在看来倒是我误会你了,还有没?”

    “还要?”都杰看着这都快码城墙的酒罐子,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嗜酒如命,以前自己怎么没有发现,难道就因为自己只见过他一面的缘故?

    乞丐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贪心,摆手道:“够了、够了。”

    “那就继续讲吧!”

    “不急,等我喝上几罐再说。”乞丐举起酒罐就开始往自己嘴里灌酒。别人喝酒是越喝越昏沉,他却反其道而行之,是越喝越精神。

    都杰摆头,只希望他不要喝醉了,不然自己可就什么也问不明白。

    屋外又开始下雪了,无主之地是萧索的,萧索的原因似乎和这天气也脱不了关系,这里终年积雪,连太阳都显得不那么刺眼。

    乞丐喝了一罐又一罐,都杰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这样的天气的确让人打瞌睡。就在都杰快要放弃这个答案的时候,乞丐终于是开口了:“陈忠啊,那是我最忠心的仆人了,都已经好久了,久到都快要忘记了陈忠那副憨厚的模样了。”

    都杰终于回过了神,他发现乞丐再说陈忠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都杰知道,那个叫陈忠的人在他的心里分量的确不轻。

    “他很强吗?”都杰相信那个陈忠是一个强者,因为能够跟在他身边的人又怎么会是普通人了。

    可这一次都杰的猜测得到的却是乞丐的摇头:“不,他一点修为都没有,在武学这一方面他算得上是最懒的人了,可是他却可以指挥千军万马,这无主之地有大半的江山是他帮助我打下来的,可惜啊……”

    乞丐看着屋外的飞雪,这里景色与当年并没有任何的区别,甚至他还记得两人当初分别的场景,那些事情都还历历在目,仿似就在昨天一样。

    可今天永远也回不去昨天了。

    一个普通人?都杰倒是没有想到,他依靠在柱子上,呢喃地说:“看来那个人的本事的确不小,能够在你心里占据这么重的位置,我想没有几个人。”

    “呃……”乞丐诧异地看着都杰,可随即他却是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这么说了?”

    “能让无天魔亲自为他报仇,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在你心里的重要?”都杰反问道。

    无天魔笑了,他知道都杰这话说对了,这个世界上的确已经有多人不值得他亲自出手了,不然昨日那个叫婉婉的可能早就成了一缕孤魂。在五天魔的眼里可没有男女之别,老幼之分。

    无天魔觉得都杰很有趣,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以为了,从见到他开始,无天魔的心里就有这样的一个想法,所以他决定要考考都杰:“那你说陈覆为何要背叛陈忠?”

    “无非是利益。”都杰想也没有想就回答道,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婉婉设计抓下陈覆就是为了所谓的宝藏。

    无天魔看着都杰的目光多了些赞赏:“你没有说错,的确是利益;陈忠知道一个秘密,一个宝藏的秘密。”

    “让我猜一猜……”都杰手指点着自己的脑袋,思索地说道:“一定是你那些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只有这样一笔丰厚的宝藏,才让陈覆如此的疯狂。”

    无天魔点点头,这一次他的目光再一次变得惊奇起来。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给了他太多的惊讶,不知道还会不会有。

    “那你说说陈覆得到这笔财富了吗?”无天魔再次问道。

    都杰摇摇头,示意没有。

    “为何这么觉得?”

    都杰被问到这个问题,淡淡一笑:“如果他得到了这笔财富,你肯定不会在这败城里找到他,他早就是携带那一笔财富远走高飞;可现在他还待在败城,显然是没有得到那一笔财富,但是他又不甘心,冒着被无天魔残余势力追杀的风险还要待在这里,可以想象那一笔财富有多么的诱人。”

    “是啊,他早就料到了我那些残余部下会找他的麻烦,所以他才在这败城里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一来是为了防止被我的那些残余部下暗杀,二来也是为了给自己找宝藏提供一些保障。”

    “可惜,他没有料到,无天魔居然会为了那个陈忠来难为他这个无名小卒。”

    无天魔没有再说什么,将手里的酒罐子往地下倾斜,酒水便开始哗啦啦地流下。他面对的那个方向就是曾经他和陈忠分别的那个小雪坡,现在雪坡尚在,无天魔也在,可陈忠早已命丧黄泉。

    当真是物是人非……

    无天魔这一次似乎真的累了,已经依靠着柱子有了轻微的鼾声,都杰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了。

    屋外风雪依旧,都杰起身,往那风雪之中行去。

    “想不想要那笔财富?”无天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都杰停下脚步,想了想,说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别那么文绉绉的,说些我能听得懂的话。”

    “在哪?有没有危险,宝藏到底有多大,够我逍遥一辈子吗?”

    都杰的语气像是变了一个人,无天魔睁开眼怔怔地看着他,随后传来哈哈的大笑。等无天魔笑够了,都杰还在那等着,毕竟那可是一笔横财,谁不想要啊。

    “看在你今日对我这么慷慨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个机会。”

    “说来听听。”都杰上前一步,态度相当殷勤。

    “只要你把那个什么雪域的势力给打垮,这笔财富我便给你。”

    “雪域!”都杰倒是没有想到无天魔给自己的这个任务和自己来雪域的目的竟然不谋而合,不过他却是做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魔王老大,你应该知道我就孤家寡人一个,那雪域可是家大业大,你看这是不是该先给我些帮助啊,比如先给一半的宝藏当做首付,然后后面等我完成了任务再一次结清。”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吗?周家的女婿,现在这无主之地的周家势力可全听你的差遣,便是那楚家和你也是一个鼻孔出气;这些尚且不说,难道那个女娃的仇,你不打算报了?”

    “我靠……”都杰忍不住爆了粗口:“你属蛔虫的啊?这些都知道,还知道什么,知不知道我昨晚爬了谁的床?今天穿的什么内裤啊?”

    无天魔老脸一黑,别过头,嘴角直抽抽:“想要那笔宝藏就把雪域给我除了,我看起来碍眼,如果你想不要,也该滚了,我要睡了。”

    “要不要这么横,这屋子可还是我给你租的。”

    “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你老慢慢歇着,我走了,有事你吩咐,哦……是吩咐那些下人,别找我,我嫌麻烦。”

    “滚,啰里啰嗦的像个女人,真不知道你那身功夫怎么练的?难道每日耍些嘴皮子也能练好功夫?”

    都杰心里怒火滔天,可他还是忍下了,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自己惹不起,是真正的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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