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的不舍与痛在叫嚣,可倔强和理让我只能静静的看着他离开。

    他推开门,没有什么犹豫,而后,利落轻轻的关上门。

    我满心失望,却又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

    整个人,犹如瘫下,泄了气。

    我微微龚起膝盖,往身后移了移,牵动了输液的针线,疼。

    我微皱眉,不再乱动,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很久。

    后来医生进来,量了体温,带来了很苦的药。

    第一眼看见带着口罩的医生时,我愣了一下,而后脑海很乱。

    半响,我问:“医生,我得的是什么病?”

    “家属没告诉你么?”

    我心里阵阵不好的预感,摇头。

    没人跟我说过。

    “到底是什么?”

    “姜小姐……”医生犹豫的看着我,似乎不想告诉我。

    我咬着牙,盯着医生的脸,下一秒就听见了一个人的脚步声。

    医生礼貌的叫了声:“江先生。”

    江沅看着我,对医生说:“我跟她单独聊聊。”

    “好的。”

    医生离开时带了门。

    一大间病房里,就只有我和江沅两个人。

    他走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我别过脸,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

    他抿了一下嘴,说:“你妈打电话过来了,怕她找不到你人,我替你接了。”

    他顿了一下:“因为你的病还需要住院一段时间,所以我跟她说,你代表公司出去外地。我想,你应该不想让她担心。”

    我确实不想我妈担心,因为这一点,对他有了一丝感激。

    我垂眼,声音:“谢江总。”

    “不是在公司,你叫我江沅。”他对我说。

    江沅。

    我下意识咬了嘴皮。

    我轻轻抬眼,看着他:“医生刚刚是什么意思?”

    他像是不知道一样,问道:“刚才你问了她什么?”

    “我,得了什么病?”

    我深吸一口气,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不是什么大病,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他平静的对我说。

    “一段时间是多长?”

    “看恢复的情况,好的话是三个月,慢一点的,半年。”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久的时间。

    而后,忽然觉得这病症和治疗时间分外耳熟。

    数秒后,我心如落入深海。

    我眸色深深的沉了下去,没什么情绪的问:“我得了肺结核,是么?”

    他离我近了一些,离我的脸五尺之外停下,看着我温声说:“这没什么的,好好配合医生的话,肯定能治好。”

    这暧昧的距离让我情不自禁的深深呼吸着。

    看着他的眼睛,我认真的问:“你现在,是在关心我么?”

    他愣了一下,没有及时回答我的话。

    我淡笑:“如果不是,那麻烦江总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容易引起别人误会的举动了。让别人知道了,对你不好。”

    他眼中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错愕,又很快的让人转瞬而逝的。

    这错觉真像是真的啊。

    我低头,淡笑渐渐变苦,撑着手臂往身后一挪,与他拉开了些距离。

    “另外,多谢你送我来医院,给你添麻烦了,真的抱歉。”

    他皱了一下眉:“为什么要搞的这么生分,我们好歹是……”

    我突然打断他:“好歹是什么?”

    他从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朋友。”

    “不不,你想说的是,我们好歹是一个公司的上下级,你好歹云州的主人,所以好心来对我这个被停职表示关怀。”

    我顿下语气:“你代表的,好歹是一个出了名的上市公司。如果被传出见死不救冷漠不问,那该多不好啊。”

    我睫毛颤了颤,声音十分的讽刺:“然后说,看啊,云州……”

    说到一半,我声音又戛然而止。

    他声音夹上一丝冰凉:“云州怎么?说下去。”

    然后说,看啊,云州有多么的深明大义,对一个小小的副总都这样关怀备至,他江沅把云州管理的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可是,这段话我没说出口。

    我抬眼,看着他。

    我只是说:“云州被你管理的真好,但愿你能一直这样风光下去。”他听得出我话里的反意思,却并没有说什么辩解的话。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我是这么想的?

    那我的处境,还允许我怎么想,能让我多想么?

    这话真好笑。

    可我却笑不出来。

    我轻轻咬了一下牙,而后开口:“肺结核会传染的,医生都戴口罩避着,你还是离我远点吧。”我不哭不闹很理智的说了这句话。

    “我知道。”

    知道还不走?

    我笑了一下:“江总身上背负是整个云州,别因为我弄坏了了身体。公司一定一大多事,不要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说完,我静静看着他。

    “这是你叫我走的第二次……”

    他微微躯身,视线与我平视:“姜微,你真的很想让我走么?”

    我平静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字:“走。”

    他垂眼,而后直起身子。

    “嗯,你好好养病。”

    这是他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我摊开那只手心藏在被子上的手,里面全是温湿的汗。

    我皱了皱眉,而后移开视线。

    之后到了出院的时间,医生开了很多药让我在家调养,定时去医院拍胸片。

    头昏,咳血……原来之前在公司的那些症状是肺结核的预兆。

    我还以为,是太累了才导致的。

    这病也叫富贵病,恢复期间需要好吃好喝,不能过度劳累。

    所以,我似乎什么也做不成。

    而且,我也不能再和我妈住到一起了,这病能传染人的。

    我跟我妈说的是,公司外派我去分公司,大概半年后才能回来。

    她信了。

    我妈在我事业升迁转移这块从来不多问,她觉得我能处理好。

    我妈那边搞定好之后,我便没什么顾虑了。

    有可能,接下来的整整半年,我都需要躲在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好好调整一下自己,身体也好,心态也好。

    我收拾好自己行李,趁着我妈没回来的时候离开了家。

    刚到楼下,一辆车就横在我面前。

    我第一反应是感到陌生。

    直到车里的人把黑色的车窗摇开,一点点露出眼睛,鼻子,嘴巴……

    “你……”

    “上车。”

    我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已经开了车门,从我手里接过行李箱,然后丢进车后箱。

    然后开了副驾驶的位置:“这里不能停车太久。”

    我带着戒备:“你想干什么?”

    他轻笑了两声。

    “你这姑娘真有意思,你就不怕你在磨蹭一会儿,你妈就回来了么?”

    是诶。

    我迟疑的上了车,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他:“是江沅叫你来的?”

    他似乎被我逗笑,玩味的看了一眼我:“你觉得他能使唤动我?”

    那怎么说,不是。

    我愣了一下:“江暮辞,你和他真的只是朋友么?”我开始怀疑他之前说的。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车子已经驶动:“地方找好了么,去哪?”

    “没,我……”我顿了顿:“打算住酒店。”

    “酒店?”

    “嗯。”

    “酒店不适合养病吧,我知道一个地方。”

    “不是,你先告诉我,你和江沅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猜。”

    “……”我猜不到。

    他看了我一眼,低笑:“真笨。”

    “怎么说?”

    “你跟他接触这么久了,就没听过他提起他舅舅的事情么?”

    我吃了一惊:“你……是他舅舅?”

    “嗯。”

    “怎么,不相信?”他笑着,眉眼风韵:“很多人一开始都不信。”

    “我也不信。”

    可是,仔细想想,也想的通。

    除了江沅的舅舅,谁能随随便便的进出云州的高层楼间,就算不提姓氏名字,就凭那个相貌,也能猜出有点关系。

    他还知道我这么多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他是去问江沅的,还是自己去公司看我的档案袋……

    但能有这么大权利的,似乎除了江沅口中的那个舅舅,真想不出第二个人。

    我仔细的看着那张岁月温柔善待的脸,还有是有问:“你真的是他舅舅么?”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是或者不是,只是笑着,缓缓说出了一件事情。

    “记不记得有一天你喝醉了,是江沅送你回来的,那天我也在……”

    他啧了一声,语气戏谑:“真没想到平时那么文静的一个女孩,喝醉了又哭又闹,搅的我们一向沉稳的江沅都措手不及。”

    我脸刷的一下红了,没想到那天我并不是喝醉睡着了,还闹了这么大事情。

    那天江沅口中叫的舅舅,原来就是江暮辞。

    那天映像应该很深刻,也难怪,我对他没映像,他却记得我。

    我隐约的要想起当时的的状况,不确定的问:“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扶了我一把?”我当时没看脸,所以不确定。

    他看了我一眼,斯声慢理的问:“对啊,你当时……还推了我一把。”

    我不好意思的垂下眼,有些尴尬:“是么?我不记得了。”

    “你当时一心去找江沅,哪里会在意这么多。”他淡淡说。

    我一下子哽住,心头像是有根针在扎着,隐隐作痛。

    车又开了一会儿,之后到一个小别院前停下。

    “到了。”

    我用余光四处打量着四周。

    他替我开了车门:“愣着做什么?进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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