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响,乃约定之信号。

    酒杯刚碎,后厅里的那六名汉子立即腾身而起,飞快地向隔间奔去。

    却在同时,那名一直在很认真的吃饭的老人,忽然也起身了。他所坐之处,离隔间最近,他一起身就把怀里的“猫咪”给放在了桌上。

    那只“猫咪”浑身冒火,这会儿似已吃饱喝足,一双铃铛般的大眼睛黑漆漆的,忽儿幽蓝忽儿殷红。它的尾巴似极了火苗,一摇一晃之间,空气的温度徐徐增高了起来。

    一名老人一只怪猫霸占在过道之中,这般架势,摆明了是要挡他们六人的去路。

    隔间之中,孟缺阴着脸,同瞪着王龠,道:“王先生好大的火气,竟然动不动就摔杯子,看你这模样,莫非是想兴师问罪不成?”

    “倪大叶,你别装了,你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你从实找来吧,王晟的下落,你到底知不知道?”王龠不想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奔入主题。

    孟缺冷笑了一声,却还想继续伪装,道:“我什么身份?王先生你不妨说出来听听,也许其中有误会也说不定。”

    “不见棺材不落泪么?”王龠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然后调出了一张彩信照片,道:“前些时日,我王氏有货船从南美回国,路途搭救了一男一女。据船员相告,这一男一女被救之后,不但不感恩图报,反而以怨报德,不止毁了我族一船货物,更杀害了不少船员。倪先生你可知道这一男一女是何人?”

    孟缺心里咯噔一响,自然知道王龠说的正是自己跟冰狐二人。眉头微微一皱,看着王龠,实在是想不到,居然他会知道这事。

    “这问题问我,可就问错人了,我怎会知道那一男一女是何人?”

    “不,倪先生你说错了,应该说最清楚那一男一女身份的人,就是你。除你之外,别无第二个人比你更清楚了。”王龠字字凿凿。

    冰狐也微微动容,看了看王龠又看了看孟缺。但听孟缺笑道:“王先生你别开玩笑了,我压根就不知道此事。”

    “倪大叶,你还要装?你看这照片上的人是谁?哼,此人与你极有缘,他也叫倪大叶,也跟你长得极像,会不会是倪先生你的双胞胎兄弟呢?”王龠皮笑肉不笑地问着,左手早已经握成了拳头,咯吱作响。

    “哟,难道我还真有个双胞胎兄弟?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倒要谢谢王先生替我找到我弟弟了。”孟缺反正就是不承认。

    “嘴巴够硬,少在我面前演戏了。”王龠话一说完,忽然双手一挥,两刀双刃风刃飞射而出,径向孟缺喉咙、心口两大位置。

    风刃速度极快,眨眼即至。孟缺忽然左脚踩在右脚背上,身体如陀螺一样旋转一圈,竟是轻易地把两道风刃给躲避了过去。

    这一招,恰是从玄龟洞府当中所得到的第三绝技——“鳌游步”。一直以来,孟缺悟不懂它,所以也就一直没练。前几日,他偶然有所悟,再把鳌游步法拿出来看,竟盲人射瞎马给他练成了旋风步。

    鳌游步有三招,第一招是旋风步,第二招是青云步,第三招是凌霄步。

    能悟出旋风步乃是机缘巧合,青云步与凌霄步太过晦涩难懂,孟缺再也难以同样的悟点去悟,只能留待以后再遇机缘的时候将其悟懂。

    旋风步第一次实战应用,便就收到了奇效,孟缺心中大喜。

    王龠却一张脸儿黑得可怕,顿时高声喝道:“你还装?能有如此身手,躲得开我的风刃,你还说你姓倪?”

    孟缺哈哈哈一笑,道:“我是姓倪啊,而且是叫你大爷。”

    王龠一听,竟才醒悟过来。原来倪大叶跟你大爷乃谐音,这名字根本就是在占别人便宜。可奈自己精明一世,却在这个小方面没转过弯来。

    孟缺又道:“我记得今天你进来到现在一共叫了我两声大爷,其实呢,我年纪不比你大,你叫我大爷,我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王龠怒火中烧,虎喝中,一次性劈出八面风刃。刚一出手,接着再挥,又出二十四面风刃。端得密如疾雨,间断难歇。

    孟缺默运“蛰龙眠”,浑身上下黑气迸发,形成乌龟宝甲。纵上桌台,挡在冰狐前面,将飞来的风刃全部给阻挡了下来。

    王龠见得风刃伤不了孟缺,心中大惊:“好一个乌龟甲,慕容家族什么时候竟有了如此神通?”

    孟缺一边阻挡风刃,另一边右手金光闪现,蓦然,食中二指发射而出,窜飞一缕金芒,其光如箭,笔直所向,径往王龠胸膛而去。

    王龠不知道金芒的厉害,还以为是什么暗器,便左手携以劲力,随袖子一挥,欲以挡下金色来物。岂料,这一挡之下,那金色之物根本就不是什么暗器,而是无匹罡气似如刀刃,瞬间划破了王龠袖子,更甚至还斩断了他的无名指,所幸及时扭身,才没让那道金光透体而过。

    王龠吃了暗亏,急忙倒退开来。抬起左手一看,无名指折根而断,断得极是干脆,其时血流如注。

    “好毒的金光,却不知道是什么神通,竟如此厉害。怪不得太子爷王台会死在他的手上,光凭这一招,我若未躲开,同样会死掉。”

    王龠向外面一看,甚觉奇怪。自己砸杯子已经有些时间了,为何外面的六人还不进来帮忙?

    顿时喝道:“大嘴,你们还不进来,更待何时?”

    喝声一了,后厅里惨叫之声络绎不绝。须臾之后,隔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然后一人一“猫”从那门口缓缓走了进来。

    老人、怪猫,正是王龠进来的时候所注意过的。这会儿,老人一张老脸严肃而冷寂,冰冷的眼神深邃得可怕。而那只“怪猫”,昂头甩尾,浑身上下火焰升腾,其爪上、嘴上,鲜血残滴,很明显刚才外面的惨叫是与这只“怪猫”有很大关系的。

    “好怪的猫,好眼熟的老人。”王龠极尽回忆,忽然眼睛一亮,一扬手指着门口的老人,喝道:“老头,我认得你。”

    老人呵呵一笑,捋了一把胡须,道:“你认得老夫?”

    王龠颔首道:“上个月,王氏会所的茶会上,我见过你,是也不是?”

    老人笑意更浓了,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道:“不愧是王氏双煞,记忆力真是惊人,才仅仅见了一面,竟然深记如斯,啧啧。”

    老人不承认还好,这一承认,便让王龠更加惊讶了。他一再地退了几步,环视了一眼将自己包围的人,五人一兽。这个局面确实对自己不利,而且极其不利。

    “那只猫,应该是传说当中的神兽吧?”王龠猜测了好一会儿,在发现了那只怪猫的头上长有两只角,这才初有觉悟。

    老人苦笑连连,慢悠悠地蹲下了身子,在那只怪猫的身上抚摸了两下,叹道:“可笑啊可笑,堂堂龙子睚眦居然被当成一只猫,王龠啊王龠,你记忆力虽好,眼力却差了一些。”

    “什么?龙子睚眦?”王龠大吃一惊,脸色变换了好几次,猛吸了一口气,道:“果然是只神兽!”

    老人捋了捋胡须,忽地摸了一下睚眦的头,道:“睚眦啊睚眦,既然对方将你当成了一只猫,那你就让他尝尝你的厉害。睚眦不发威,还真当你是病猫了。”

    睚眦一听老人的话,浑身一抖,眨眼之间,体型增大了一杯不止。本来看似如猫,这会儿比老虎还要粗壮。

    王龠深知不妙,以一敌五本就劣势,现在更加一只神兽,如何能斗?

    “奇怪,传闻当中慕容氏家族的神兽乃是蓝火狻猊,何时变成血眼睚眦了?今日绝非报仇时机,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得想办法离开才是。”

    决意暗定,王龠扭头一看,但见一窗户敞开着就在自己身后。窗户外虽有防盗网存在,但对于他来讲根本视同无物。

    脚步一动,纵身就要从窗户跳出。

    却在这时,那位看似平凡一直站在孟缺边上的光头,突然冲将出来,土黄色光芒笼罩的双手一阵舞动之间,方圆十数丈之内,罡气乱飞,吸力极足。

    “擒龙十八手——收纵天下!”

    收纵天下乃擒龙十八手当中的擒拿巅峰手法,以罡气擒敌,一般来说只要距离不出十丈,那是一抓一个准。

    唐琅离王龠不到七米的距离,这陡然使出这一招来,自然是果断地将对方给牵制住了。收纵天下进入后段,更是以绝强的吸力把王龠拖得向先滑了三米之距,想逃也逃不走。

    这时,睚眦双眼血红,气得不轻。它堂堂龙之第三子,竟被王龠这厮当成了一只猫,如何能不气?它虽是神兽,但极通灵性,人话早能听懂,这会儿趁机猛扑了上去。一抓住王龠,立即凶狠的撕咬了起来。

    王龠惨叫连连,巨大的睚眦扑在他身上,挣也挣不脱,甩也甩不开。为了保命,他在睚眦扑来之刻,条件反射般的将自己的左手挡在了脖子部位。随即右手蓄积风劲,一拳猛击而出,击退睚眦之时,左臂跟着也被生生扯断。

    睚眦越战越勇,俗话说睚眦必报,它的心眼之小,可以想像。再次扑来,速如闪电,王龠纵是想自爆也没有念咒的时间。

    “嗷!”

    巨吼声一响,王龠脖子连骨而断,他尚没使出绝招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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