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江雪 作者:妙颂九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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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置。你就踏实的在燕山先忍着,等哥哥我这儿踏实了,也给你换个踏实的地方。”

    陆正纲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应了两句,朝水面上正转向驶近的一艘画舫招招手。薛中泽循迹望去,仅从船头船尾各站一名着制服青年警惕四望的架势看,也知道那是一条“包船”。他不想徒惹口舌,就与陆正纲客气了两句,转身朝公园小门走去。

    周六交班之前,薛中泽发觉某个楼层的监控摄像头出现故障,就打电话给工程部报修。工程部小值班员说器材组值班的人刚下班,要不您拿上工具上楼调一下其他摄像头的角度;明天上班让他们抢修。薛中泽于是就停了监控编录,拎着对讲机上楼。

    在楼层服务台借了折叠梯子爬高凑近查看,发现是摄像镜头被蒙住了。客房部楼层服务员说,是昨天刚走那个南亚团里熊孩子淘气,用喷雾涂鸦加根长塑料管对着镜头喷的。客房玻璃上全是他们喷的大屌图案,喷上去容易,往下擦可费了老劲了。

    薛中泽调好就近的镜头方向,用内线电话通知的工程部填派工单,明天务必加急换修。

    在员工电梯门前等电梯时,手机上收到英飏的短信,说是几个月都没见了,问他哪天休息,一起聚聚喝个小酒的。薛中泽回信说明天上午可以。明天他从母亲那边儿出来,正好乘118路电车就到英飏家附近。

    英飏见他这么快就回短信,随后直接打了电话过来,问他是不是正要下班?英飏正要从办公处回家,顺路拐到燕山很方便,想随后就喝上这顿酒。

    薛中泽能听出英飏的情绪不太稳定,电话里有不好多问,就逗趣问:“您这样的大领导怎么会嘴急到这种程度,一顿酒都等不到明天了?”——“最近尽遇到糟心事儿了,只想找个人念叨念叨。”

    两人依旧是去了英飏的家;这回不是端坐在亮可鉴人的玻璃餐桌前,而是在地毯上围着茶几席地而坐。

    刚碰杯喝了一口啤酒,英飏就说他件礼物要送给小友,刚才忘了拿出来了。“欣闻小友顺利拿到学科毕业证,小小礼物聊表贺意。”说着起身走到客房中拿出一只丝绒盒子。

    素淡盒中并无标示,白绸衬里上别着一支纯黑色饰金件钢笔。用纸巾垫着手,拔下笔帽,金色笔尖上的标志令薛中泽小小的惊了一下。他套好钢笔,摇着头把盒子推回道英飏手前:“虽然不懂工艺,也看不出钢笔所用材质是哪类贵重金属。但这个品牌的响亮度,我还是有所耳闻的。威迪文钢笔是世界三大钢笔制造品牌之一,盒子里不做标示,只怕是一款限量生产的钢笔。即使是小小一支笔,其价值也不下千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再者,万一哪天有人来找我说,某个钢笔部件里暗藏着绝密金属工艺···我长出十张嘴也说不清。”

    英飏闻言哈哈大笑,把盒子径直塞在薛中泽手上:“你放一百个心吧,我早就细看过所有部件,没有半点是敏感材质。哎呀··哈哈哈··这个小脑袋瓜真是太灵活了。这是上个月随首长出访,随行人员采购办公用品,我也顺便小有所得。”英飏表面上笑得畅快,实则心间也暗暗褪下一层戒备。

    薛中泽缓缓品了一口酒,心间如热锅蚂蚁似的吵闹懊丧得不行:和英飏这个类型的人交往,绝对是个锻炼人的事。面对之人实在是非常具有吸引力,谦和敦厚、温良端方,文而不弱、宽而不愚,智而不淫,谋而不秽。居高而不骄,阅厚而不稽;处逆时不卑不亢,履顺则乐然下游。

    【下游:距下游而汇百川,纳百川以容江海。形容心胸广博,眼光长远】

    这样一个人跃然出现,对薛中泽而言无疑是适当其时极富吸引力的;无论以之为工作中搭配,亦或是生活相伴,都是理想合适的人选。这种久违的温软和以及对以安全感的渴望,常常令薛中泽在与英飏对望片刻后,就有莫名的动容感,就要赶快把目光转开。否则会因心间发乎于情的冲动,催得不由自主凑近向前,一致可能投怀送抱。然而在止乎于礼之后,也并不需要遗憾追悔,因为即使不作非分之想,彼此引为忘年之友,凭栏烹茶、把酒夜话,也不失为一种祈盼,甚至是舒适的神交,以至于徒生出宁愿溺毙于期间的错觉。

    每每这种感觉充斥奔涌时,薛中泽总在心里自问:昨日之去不可留。当日即无凭约,今朝何以践诺?我何不重择良人···但活见鬼的事情也遂即出现,每每骤起恍惚时,就会有因窒息引起胸膈撕裂的痛楚突然袭满内腔,催得他毛孔喷张,后颈上钻出一层虚汗。

    英飏觉察到薛中泽略有不适,便起身去洗手间,并同时关照他换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轮流跑盥洗室放过水后,重新围坐,或支颐台案或盘腿靠座。薛中泽音色悠缓的问:“仁兄,我冒昧问句题外话:送您这支笔的人,是否对您有更长远的期许?”——“怎么说?”英飏望着薛中泽愕然反问道。

    薛中泽一幅不置可否、略呈小小得意表情:“小时候听母亲讲过‘汉代班超投笔从戎封侯定远’的故事。而这位大人反其道而行,我权作瞎猜啊,是当时不便明确批示,但内心是希望您认清眼前所谓‘学而优则仕’的表象,重新回到学术专业研究上。以仁兄所长来讲,因纠缠于人际行政往来而搁置专业研究,本来也是一种靡费。买椟还珠固然贻笑与人;其实良骥伏枥才是更可悲的。若此公赠笔之意当真在此,未尝不是用心良苦。”

    英飏随着哈哈笑了半晌后,抬手重重拍在薛中泽肩头:“小竞,有句话我早想对你说。辞掉你现在这个外挂差使吧,到我这来应聘。跟你一起聊聊天,当真是随时可以从中受益的事。哪怕拌两句嘴,心里都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你说的没错,那位大人让我考虑,是否可以闭关向学静修三年。”

    抄起酒杯和英飏碰了下杯,薛中泽倍显遗憾的答道:“仁兄所言何尝不是我心中的希冀。无奈呀,所谓挂靠就像一张定期存单,人家没求着你来存,是你自己非要挂的;既然挂上了就得在那个位置上,小火干焅到期满才行。”——英飏看着他的反应,不禁噗嗤一声先笑出来:“小竞,你知道自己装傻的样子多好玩儿吗?凭你的能力不可能摆不平现在的上司;不过我宁愿认为,你有难言之隐。这个话题就此留中,咱俩接着聊家常吧。”

    快速挑起话题有迅捷的将之压住,晃有几分被偷袭之感,也颇有骤起骤落的失重感,这也正是英飏要的效果。他轻轻的捏起一个牙签鸡肉,冷不防有丢出一个问题。“你上面还有个姐姐吗?”——“您问的是李树英么?准确地说,她是继父前妻生的孩子。在我当兵期间,我母亲和继父也分手了。如果非要扯出点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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