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江雪 作者:妙颂九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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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内数位国属级高级研究人士,报请进入政协候补;英飏也在该名单内。据此节后的出行务必赶在政协开幕之前赶回,哪怕是工作未尽。

    “听总长的口气,感觉不仅是本系统内部研究的意见,多是来自‘更上层’。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英飏指着案头某几样数据报表让薛中泽装袋;随后说下午不必在室内耗着,让其他人也早点下班。反正也要试车,索性去颐和园逛逛。

    从仁寿门进入园区,在仁寿殿前,英飏举着相机仔细为殿前所有麒麟、飞龙、立凤、云炉拍了照片,薛中泽就趁他兴致勃勃拍照之间,在速写本上快速勾出那些摆件画稿。转过正殿沿曲径亦步亦趋,英飏提笔在线稿上列出一串串配比参数;完成之后两人相视一笑都不说破。直至绕上长廊时,英飏方才且行且言说明想法及原委。

    春节聚到族兄家过年,英飏也没能踏实下来。除工作专业方面的搅扰,就是客串一把‘金石鉴定’。由于他本身对于专业的严谨态度,把携宝登门以求鉴定的人们士搞得几家欢喜几家愁,翻出来不少啼笑皆非的笑话。

    在英飏身边出各样专业窃取、窥探、利用的情形,都不足为奇;可要是在专业金属甄别方面打了眼,就成巨大笑话了。偏偏这样的笑话,就出在了英工的某位前任秘书身上。

    据此英飏也反思,薛中泽的助理身份已被多方默许,不让他接进研究室是处于好心回护,但起码的金属鉴别基础还是要教一些。若他注定要止步于高密金属学科研究门外,另辟蹊径从事有关金属识别,将来转行从事青铜器、古兵刃类器物过手工作,至少也应该能说出门道来。总归是不要糊里糊涂砸了他英飏的招牌。

    盖凡甄化入境之师最善于将知识深入浅出寓教于乐,英飏显然就具备着这些身为良师的品质。

    英飏从相机中调出一张图像清楚的麒麟照片,招呼薛中泽从过来看:“任何金属物质都有其本性,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字-度。由这个‘度’再演化出不同解读。温度包括液态、沸点、固化、氧化质变等特有指数;强度包括承受量、荷载量、伸缩、抗击抗压等指数;配比度包括其本质纯粹、颜色、掺杂其他物质后的演化成品、色变等一系列指数。所有这些合称为参数,通过特定参数可以评估出对抗物质的强度。看似寻常的数字一旦结合成为特定物质参数,就成了不同寻常的机密信息,从而成为某些群体不择手段争夺窃取的标的物。这就是所谓高密金属研发的定义;也是一直把你留在门槛外的用意所在。现在来看这尊紫金麒麟··”

    在颐和园长廊中间转向攀上佛香阁,薛中泽手把着围墙琉璃瓦,不自觉的看向西边的玉泉山小塔,以及更远些的方向。感触上知道英飏已经拾级走进大殿,薛中泽这才聚齐精力向四外探查,所幸并无不妥情形。

    正要回身去大殿,下面林中兀然有人清唱《上邪》。歌曲取材于《汉乐府诗》,借鉴古旋律配曲,很是悠扬婉转。许多年前,薛中泽曾听母亲多次唱起,后来李长才以‘靡靡之音麻痹新长征斗志’为由出面干预,梅珊再没有一展歌喉,也就此退到行政岗位。

    英飏在大殿中转了一圈出来,见薛中泽还站在露天里,就逗趣说,学知识不要急于求成,得慢慢消化。薛中泽指着歌声起处答道:“我是听有人唱歌儿,在下面林子里。那首歌早前听我妈妈唱过。”伸着脖子望过一眼,好死不死的补了一句:“挺漂亮的一个人。”

    “那么严密的树枝遮挡,你怎么知道歌者容貌美丑,难不成你能透视?”——薛中泽暗恨自己差点说走嘴:“听声音啊。这么空灵清澈的嗓音,歌者应该不会难看的。”

    英飏含笑批断了一句“谬论”,随即也不多问,招呼薛中泽沿着台侧的石阶下山,再次回到长廊路线上往西走。远远看到石舫时英飏觉得走累了,两人就寻一处长廊小亭,依着一段栏杆长座落座下来。

    薛中泽从挎包中取出保温杯躬身递过去,英飏褪掉手套接过杯子喝口茶,施施然说道:“颐和园是总理大臣借兴办清朝水师,操练海军疏通水道的机会,挪用千万两白银为慈禧太后建造的;准确说是给慈禧太后上贡的物件。听着有点匪夷所思吧?且听下文言表。”

    英飏借递还杯子挪近了些距离。“过年期间院长打电话跟我诉了好一通委屈,说他何其冤枉,白白替人背黑锅。到最后承认说:截流之举有之,但他根本没摸到钱,全孝敬上边了;克扣之事绝对没有。恐怕你想象不到,春节前夕那个车祸,被从其他渠道上达天听了。工部总长被指着鼻子呵斥说:我已经骂过一次王八蛋工程。如果再因为你们手下人干出的王八蛋事儿,折损掉栋梁柱石,你们就提头来见。由此顺延下来的情形就可以想见了,院长要是说不明白某一笔钱款的来龙去脉,身家性命也将就此丧失贻尽。”

    薛中泽另外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慢慢喝着:“我姑且一猜,您姑妄听之。当年的北洋水师因为重建颐和园而缩减经费;今天的金属研发课题也因为极类似的情形,而导致折戟沉沙的结果。老院长割肉饲虎,还是差点遭虎反噬···”——英飏怆然一叹看向不远处的石舫:“只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也正是为此,我才力求要总长批准,必须从原始运算步骤抓起。”

    两人歇够了起身继续往前信步而游,薛中泽解嘲笑问英飏,这个年肯定也没消停吧。

    英飏抬手胡噜这后脑勺,笑答:“从年初三开始,十之八九都是抱着东西来找我无偿鉴定青铜器的。这些挂在手边嘴边的小事,不足道哉。恶心的是大年三十那天,院长在我家客厅里哭了近两个小时;族兄来找我时被那情形吓了一跳。那么谦谦君子的人,都被惹怒了,险些叫人上来把老头从阳台顺出去。”——“难怪尊兄动怒。时逢除夕偏有这类死乞白赖、寻死觅活的堵着门缠闹,是够糟心。换了我赶上这事儿,也顾及不了什么修养形象。”

    薛中泽双手插着裤袋向前量着步子,他感觉关于金研院中的人际倾轧,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因此状似闲在的切换话题,带入了童年听姥爷讲的故事—

    梅姓世家素有积善门风,至姥爷一代更甄化成境界。灾荒赈济战时捐饷少有吝色;甚至所在地方上任何贫苦人家有丧事没钱买棺材,就可以到寿材店去求一口棺材,钱账由寿材店与大宅账房按期对结。某年腊月乡中有人染恶疾身亡,向寿材店赊了棺材发送故人。伙计马虎忘记誊账,导致那笔账拖到年三十才被核对出来。寿材铺伙计上门要钱,恰好被梅家老太太撞见,棺材铺要账这么丧气的事儿;老太太气得不行,当着老少族人的面打了儿子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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