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惊胆战的离开了校场之后,洛克菲特感觉自己身上每个毛孔都在喘着粗气。好几次,当泰特斯的目光扫过他所处的队列时,洛克菲特都以为自己会被那些望而生畏的冷山士兵给拖出去,变成立威的工具。不过还好,之前的调查或许令阿诺德注意到了洛克菲特,但还没有到非除掉他的地步,至少今天,洛克菲特逃过了一劫。

    而即使如此,他也实在不想去再趟这趟浑水了,如果可以,洛克菲特真希望上次找上自己的那个怪物不要再出现,就让自己这样隐身下去,直到这个事件烟消云散。

    然而,世事往往不随人愿。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警备署,想要松一口气的洛克菲特,马上就在自己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张便签。

    他好似牙疼一般的裂开嘴,眼睛连忙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间不断审视,想要找出那个小怪物的踪迹。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即便是对方站在他面前,洛克菲特也没办法瞧见。

    无奈的叹了口气,洛克菲特拿起桌上的那张便签。

    “致慌张的治安官阁下:

    如您所见,我所希望您期待的时机已经到了,您所调查的邪恶——对我而言的仇人,现在已经开始展露出他的獠牙,如同贪得无厌的蛇一样,准备吞下整个帝都的权力。这是您最好的机会——一个成为英雄的机会,打倒这个您需要去针对的邪恶,挽救帝都和皇室于危难之中。

    而这个成为英雄的机会,其实既不危险,也不困难,您只要去轻轻的推动一下这个局势,再对关键的人说几句关键的话,就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了。

    请您按照我如下所写的去做……”

    看着便签最后的那几行字,洛克菲特长吸一口气,屏息许久,最后在把胸腹中积蓄的这口气吐出。

    “真是说得轻巧。”

    洛克菲特把便签揉成纸团,用力的扔进纸篓。

    坐倒在椅子上,洛克菲特伸手拿过桌上的烟斗,然后慢慢悠悠的装填起烟丝来。

    “总是想着好事,然后把脏活累活扔给我们做,呵,这帮子自以为是的家伙。”

    烟袅袅的升起,洛克菲特闭上眼,伴随着烟草的刺激,他脑袋里有了一股惬意的迷糊感。

    “立功?英雄?哼,这种事情不会要了我的命就谢天谢地了。”

    倒握着烟斗,在桌角敲了敲倒出烟灰,洛克菲特再度睁开眼,眼睛里也恢复了作为治安官的精明。

    他拿起桌上的摇铃,有着强穿透力的铃声召唤着值班室里的警员。

    “有什么吩咐,长官。”

    精干的年轻警员马上就出现在洛克菲特的办公室门前。

    “给我备马,我要去总署一趟。”洛克菲特不客气的使唤着自己的部下,“另外,给我安排个时间,我要在今天之内去圣训大教堂做一次礼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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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政官邸内的战斗还在继续。

    法拉奇为了这次政变,在执政官邸内藏了足够多的禁卫军,说实话,他做得已经很好了,阿诺德都没能发现这里埋伏的兵力。但是,法拉奇没有想到阿诺德能够凭借自己的本事突破这重围,使得他大部分的布置都失去了意义。

    眼下,尽管伊恩大法师还可以和阿诺德势均力敌,甚至势力还略胜阿诺德一筹,可因为顾及到还在撤退中的其他人,伊恩始终不能完全放开手脚,局面上倒一直是阿诺德在主动发动攻击,更何况擒杀阿诺德这一目标本就已经失败,法拉奇不得不转而执行第二套计划:立即对外宣布冷山公爵谋反,将阿诺德和东部领主的军队驱逐出帝都。

    执政官邸内是有密道的,在这里做了那么多年的辅佐官,法拉奇自然能够掌握这些密道。

    他看了眼护卫在周边的禁卫军,然后把视线转向了奥尔科特皇子。

    这位皇子殿下现在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哪怕是墙壁的一丁点晃动都能让他一惊一乍半天,显然,眼下要想让奥尔科特来主持大局是不可能的了。

    好在法拉奇本来也没指望这位驽钝的第一皇子能够做到这一点。

    “直走,我们去皇帝陛下的寝宫。”

    在曲折复杂的密道中,法拉奇就好像是在自己家中一般熟悉,每一个十字路口前,他都可以清楚为队伍指明前进的方向。

    他们刚迈出步伐,密道中就一阵猛烈晃动,就像是有一头龙在撞击着脆弱的建筑。

    法拉奇停顿了一下步伐,抬头看向密道中的天花板。

    “还支持得住,伊恩大法师会为我们争取时间的,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赶到皇帝陛下那里,将冷山公爵叛乱的消息告诉外界。”

    护卫着他和奥尔科特皇子的禁卫军都是从皇宫护卫中调派出来的,他们虽然被长官要求完全服从法拉奇的命令,但心中却并不一定百分百的信任法拉奇,现在听了法拉奇的这番说辞,更是在心下腹诽了起来。

    “法、法拉奇……”被法拉奇紧紧拽着往前走的奥尔科特皇子突然停了下来,两只脚像是被胶水粘在地板上一样纹丝不动,“这、这里不会有问题吧?”

    法拉奇顺着奥尔科特皇子的目光看去,几块拳头大小的碎石落在十字路口的中央,即使只是这么点大小的落石,砸在身上没有任何保护的奥尔科特皇子身上都够他受的了,更何况要是阿诺德和伊恩的战斗真把整座执政官邸给拆了,那么到时候这密道可能就真要成了他们的坟墓。

    “如果您再这么拖拖拉拉的,那么就真的会有问题了。”法拉奇用力的拽着奥尔科特皇子的手臂,强迫他跟上自己,“不必担心,马上就要到了,只要再走一会儿,我们就到安全地带了。”

    禁卫军们根本不相信法拉奇这番话,从墙壁震动的频率来看,他们明显还处在战场的附近,在这蜿蜒曲折的密道中想要脱离战斗的辐射范围,只怕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不过奥尔科特皇子倒是信了法拉奇的话,或许只是出于心理的安慰作用,皇子真的镇定了很多。

    “那样就好……可是,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冷静一些后,奥尔科特皇子不禁向法拉奇抱怨了起来,“我不理解,你为什么就那么恨阿诺德公爵,现在事情都闹成这样了,你又打算怎么收场?”

    法拉奇瞥了眼奥尔科特皇子,显然这个笨蛋皇子到现在还是没有弄明白局势。

    “请您放心,计划很完备,冷山公爵不会有任何机会洗脱他叛乱的嫌疑的,马上,帝都就能够重新回到皇室的掌控中。”

    “你在说什么啊!”奥尔科特皇子高声的叫了起来,“难道帝都不是我们皇室掌控的吗?让费格拉夫卿负责帝都仿佛是伊斯卡里欧的主张,本来就是我们皇室拜托费格拉夫来防守帝都的,难道这就算脱离了我们的掌控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伊斯卡里欧一开始就不应该把这个任务交给费格拉夫卿呢?”

    法拉奇的脚步停了下来。

    突然间安静下来的氛围让奥尔科特皇子又紧张了起来,他明显感受到法拉奇身上气场的变化,就像是一头即将爆发的狮子,在蓄势待发一样。

    但法拉奇没有真的像狮子那样扑向奥尔科特这头小绵羊,他的气势很快又平息了下去,好像刚才那股威势从没在他这个小小的辅佐官身上出现过。

    “殿下,请您冷静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室,您只要牢记这一点就好。诛除冷山公爵的计划,是经过同意的,绝非我一个人的独断,所以还请您配合我,您只要做到这点就好了。”

    奥尔科特皇子咽了咽口水,即使驽笨,他也听明白法拉奇所说的“经过同意”是什么意思了。

    “是伊斯卡里欧吗?”

    法拉奇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往前走。

    奥尔科特愣了愣,然后看向已经迈动步伐的禁卫军,连忙也跟了上去。

    当奥尔科特皇子和法拉奇还在地下密道里瑟缩前行的时候,地面上阿诺德和伊恩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一开始双方都颇有默契的把战斗范围限制在执政官邸内,避免让这场战斗波及太大,可随着战斗的越发激烈,阿诺德也越发放肆起来,他肆无忌惮的破坏着周围的一切,好像恨不得要把整座帝都都拆了一样。

    执政官邸就好像是小孩用积木搭建起的城堡,在阿诺德火力全开后,几下就被拆得七零八落。而那些原本埋伏在执政官邸内的禁卫军,也成了瓦砾废墟下的馅饼。

    而比起开始肆无忌惮破坏一切的阿诺德,伊恩可是急的汗水都冒出来了,他在用魔法抵挡攻击的同时,时不时的扭头看向圣训大教堂的方向。

    “快点住手吧,公爵阁下!再这样打下去,教会那边的人就真的要赶来了。”

    “那又要什么关系?”阿诺德红着眼,带着放肆的笑容,盯得伊恩脊背发凉,“难道现在停手就来得及吗?法拉奇派出禁卫军谋杀我,事情都到了这一步,难道帝都还平静得了吗?现在谁还会在乎教会,如果他们真的有本事来阻止我,就让他们来试试看好了。”

    伊恩咬着牙,骂了声“疯子”。尽管作为大魔导师,他的魔力足以支持他继续战斗下去,可他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没有那个精力陪阿诺德疯下去。

    从阿诺德脚下阴影中站立起的怪兽再一次发出咆哮,挥舞着触手,将一栋建筑砸得粉碎,碎石迸射到伊恩的身边,被他的魔力护盾挡住。

    伊恩抬头看了看天空,现在是下午太阳最盛的时候,这多少对阿诺德召唤的阴影怪兽产生了一些影响,哪怕形体变得更大了,可眼色却比在执政官邸内的那些触手淡了很多。

    如果现在是教会的那些人出手,应该很快就可以阻止他了吧。

    伊恩这样想着,但心里却又隐隐不希望事情演变至此。

    可如果真的由教会那些人插手,事情就真的无法收拾了,冷山领那些军队,就真的要和帝都这边直属皇室的禁卫军刀兵相见了。

    就在他心里暗自盘算的时候,一道耀眼的白色光柱突然从天空中落下,直接贯穿了阿诺德召唤的阴影怪兽。

    “阿诺德公爵,”首席枢机方济各笑眯眯的出现在执政官邸的废墟上,“我们又见面了。”

    伊恩心里一沉,事情真的演变成了最坏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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