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昊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滚到成烈的军靴旁边,鼻子尖挨着成烈的鞋尖儿,立刻恐惧不已地往旁边挪了挪。

    但也只是微小的距离,因为实在太疼了,成烈这家伙不愧是特种兵中的特种兵,他要是想要他的命,也无非是三两脚的事情。

    “成哥、成哥饶命啊!”孙昊心里怕极了,什么也不顾地求饶:“成哥你饶了我这条小命吧,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了成哥!我还不想死啊!”

    他抬起脚,用脚尖将孙昊翻过身来,孙昊浑身颤抖地仰面躺在地上,像一条砧板上被剖开了肚子的鱼,瞪着眼睛咻咻地喘着气,却连动都不敢动不下。

    成烈的一只脚踩在孙昊的胸口,俯视过来的目光森冷如刀。

    他先是查出唐笑去了酒吧,然后亲自带人去查了监控,酒吧的人太多,死角也多,带上他一起的十几个人盯着监控看了大半个小时,才从酒吧外面的监控记录里看到唐笑被孙昊带走。

    那一刻,他当场把孙昊毙了的心都有了。

    “说,我老婆在哪儿?!”成烈的脚重若千斤,踩得孙昊喘不过气来。

    “我、我真不知道……她被人带走了……咳咳、咳咳咳……”

    “被谁?”成烈凶狠的目光盯着他。

    “被……被一个姓裴的……”孙昊嘴里已经泛出血腥味儿,“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那个姓裴的带着几个人把嫂子带走了!真的!”

    “到底是谁?!”成烈脚上用力,孙昊顿时上半身猛地一挺,瞬间脸色煞白,嘴角淌出血沫。

    “我不认识……我、咳咳、我真不认识……就知道是个做生意的……咳咳咳……”孙昊剧烈呛咳着,嘴角涌出越来越多的血沫。

    成烈仍然不为所动的模样,即使他向他求饶,他还是毫不留情,难道他真的没有无法无天了?!孙昊丝毫不记得自己干过多少违法的勾当,仗着家里有点背、景在承北祸害过多少人,他心里只有一片深深的恨意,他恨成烈这种把自己当个蚂蚱一样不放在眼里的人,他恨不得张嘴在成烈腿上咬下一块儿肉来!

    当然,他现在还想活着,想活着,就只能低声下气地求饶,就算成烈把他当个蚂蚱踩,就算成烈一脚踹掉他半条命,但他还是不得不对这个人摇尾乞怜!

    但这不代表,他就不能让成烈不痛快!

    孙昊在心里冷笑一声,嘴上说道:“成、成哥……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成烈没吭声,似乎在思索孙昊说的人是谁,成烈手下的特种兵厉声道:“废什么话!有屁快放!”

    孙昊抬眼小心翼翼地觑着成烈的神色,脑筋飞快地转了转,想起来成烈似乎有个发小叫裴子,他以前被成烈教训过后就对成烈避之不及,当然不确定那个裴子是不是晚上那个姓裴的,但是现在看成烈的脸色,他心里倒是有了点眉目。

    那姓裴的坏了他的好事,就算最后让手下放了冷枪,但这还是难消他心头之恨!他孙昊不好过,其他人也别想有什么好下场。

    孙昊神情闪烁道:“成、成哥……我虽然绑了嫂子回去,可、可我什么都没做啊!倒是那个姓裴的,他——”

    “你他妈瞎说什么呢你?!”李肃刚好从外面进来,听见这一句,上去就是一脚踹到孙昊腿上,孙昊本来就被成烈踩得够呛,这一脚上来,他的大腿就跟断了一样,疼的他忍不住大声嚎叫一声。

    “李肃,让他说!”成烈的眼神十分吓人,李肃生怕孙昊嘴里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成烈把孙昊直接踩死了。虽说孙昊这货死一万遍也活该,但是孙家毕竟在承北还有点背、景,成烈要真把孙昊弄死了,善后也还是有点麻烦。

    更何况……这还当着几个兄弟的面儿,孙昊要说什么李肃也差不多能猜到,虽说这几个兄弟都是对老大忠心不二的,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传出去,老大的面子往哪儿搁?

    “老大,这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还是算了吧……”李肃看着成烈说。

    “你给我闭嘴。”成烈的一张脸冷的仿佛结了冰,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气。

    李肃只好对门口几个兄弟使了个眼色,做了个口型说:“先出去。”

    关上门,只剩下成烈、李肃和孙昊三个人,李肃厌恶地瞧着地上跟一滩肉、虫似的孙昊说:“孙昊,说话小心点。”

    孙昊战战兢兢地说:“我哪儿敢……哪儿敢骗成哥啊……姓裴的带了几个人来跟我的人打起来了,然后姓裴的就自己进去了,跟嫂子在里面待着……后来,还把嫂子抱、抱出来……我看……我看他们好像挺……”孙昊看了看成烈,欲言又止。

    成烈浓眉紧皱:“挺什么?继续说。”

    李肃暗道不好,但是这时候想拦着孙昊开口已经不可能了。

    “挺、挺亲热……”孙昊想了想说,“我、我原先还以为,咳咳……那是姓裴的女人……我真不知道是成哥老婆……啊!”

    孙昊猛然惨叫一声,成烈直接踩断了他三根肋骨,其中一根刺进肺里,孙昊当场“哇”的呕出一口血来。

    李肃气得不行,挑拨离间啊这货!关键是看他老大的脸色,好像是信了!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啊?!

    李肃恨恨地再补上一脚,姓孙的白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裴宅,眼看窗外浓夜淡去,天边晨光熹微,裴远晟的手术终于结束了。

    唐笑和严叔丁力一起扑进手术室,只见裴远晟闭着眼躺在床上,黑发落在雪白的枕头上,脸色唇色和枕头一样白,衬得那两排浓密的长睫犹如鸦翅一般。

    他鼻端还戴着氧气罩,呼出的气体扑在氧气罩上,很快又散了。颀长的手指无力地垂在床边,胸口几乎没有任何起伏。

    唐笑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伸手握住裴远晟落在床边的那只手,冰凉的手指任她攥在手心,她叹了口气,将那只手放进被子中去。

    几人从病房内走出,严叔对唐笑说:“少爷已经无碍了,唐小姐请回吧。”

    唐笑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顺从地点了点头。

    严叔派人送唐笑,唐笑坐在后座,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好在山脚下与一辆军车交错而过。

    那辆军用吉普的副驾驶位坐着成烈,他认识裴家的车,在那一瞬间,他侧过头去,正好看到那辆车内的唐笑。

    成烈放在身侧的拳头瞬间收紧。她果然在裴家过夜……

    开车的李肃发现成烈也看到了唐笑,却不敢吱声,只是暗暗放慢了速度,等待成烈开口。

    “调头吧。”成烈面无表情地说。

    “老大?”李肃小心翼翼地看向成烈。

    成烈目视前方,语气中并没有半分波澜,“我累了。先回去吧。”

    李肃猜不透成烈的想法,他跟在他老大成烈身边多年,早就摸清了成烈的脾气,身为军人,成烈当然不可能是一个看起来多么柔情似水的人,大老爷们儿,脾气自然是有的,凶起来比谁都吓人,再加上他老大武力值高,长得人高马大,板着脸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但他一向认为,成烈骨子里是个温柔的人。

    一个男人的温柔,并不一定是表面上柔顺斯文。男人有男人的温柔。至少对自己的老婆,李肃相信世上没有人能比他更温柔。

    虽然李肃相信嫂子绝不会出轨,但孙昊的那些话,换哪个男人都忍不了吧?更何况她嫂子确确实实是从裴家出来的。

    李肃叹了口气,再次侧头去看成烈,只见他阖眼躺在座椅上,脸色非常疲倦,李肃算了算,成烈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了。最起码在三十个小时内,成烈一直是保持清醒甚至是紧张状态的。

    李肃尽量将车开的平稳些,巴望成烈能在到家前睡上一觉。

    然而成烈并没有睡着。

    越是长时间不睡,大脑越是亢奋,现在他脑海中满是纷杂的画面,烟花一样五颜六色,一簇接一簇地炸开。任菲琳在汤里下的药太猛,为了清醒过来,他在身上划得那些道道都不浅,出来时顾不上包扎,现在血都黏在衣服上了,像撒了辣椒粉似的火辣辣的疼。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唐笑回到了成家,强忍了一夜的倦意向她袭来,唐笑却无法忍受身上的汗味,决定先去冲个澡再睡。

    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即便是现在睡,也睡不了多久了,按照惯例,早上唐笑是要和家里的周阿姨一起准备全家人的早餐的。

    成烈与唐笑前后脚到家,成烈踏进房间时,正好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

    他点燃一支烟,在沙发上静静坐了下来。

    唐笑闭着眼在浴室花洒下享受热水拂过每一个毛孔的快感。直到手脚都暖了起来,身上的肌肤被冲到发红,她才睁开眼关掉水,穿上浴袍走出浴室。

    空气中飘来一阵浓烈的烟草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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