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稀世奇珍……”

    在这个年代的明朝人中间,任职于广州府一带的官员应该算是有见识的一个群体了。/首发他们经常和外番夷人打交道,洋货见得多,知道什么东西贵重,什么东西普通。曾经也有外国商人试图象哄骗美洲土著那样运了半船玻璃珠子到广州来当珠宝卖,结果只落得个人人嘲笑鸡飞蛋打的下场。

    不过现在,论心有所思的周晟,还是已经有点迷迷糊糊的方文正,站在这面大玻璃镜面前时都暗自倒抽一口凉气。他们在西洋人那里曾经见过玻璃镜,但这么大,这么清晰明亮的,说实话,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是你们自己做的?还是出自西番红夷之手?”

    面对周的询问,解席傲气十足的哈哈一笑:

    “当然是自制品―今天送给你们的所有物品都是海南制造,只除了那两瓶酒――但酒瓶酒杯也是我们自己造的。西洋人的技术和我们相比,那还相当的……嗯,初级。”

    似乎对解席的自吹自擂有些看不过去,李教授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这种幅面的镜子,是我们当前所能制出的大玻璃面了,第一件就拿来作为赠送给崇祯陛下的礼物,也算是体现出我们对大明朝的尊敬,以及对和谈的诚意。叶^子悠~悠虽然此次谈判并没有能达成具体条款,但今后完可以继续交涉。我们相信,只要双方都能抱有诚意,终究可以得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结果。这份心意,还希望两位使者及王总督能代为转呈。”

    提及本朝天子,不但周晟,就连有些出一点点口风,熟归熟人家一样跟你拼命……只不过,看在大家患难之交的份上,周晟决定还是点醒对方几句,得这位老兄到时候当真傻乎乎照此奏报上去,说毛如何如何忠义,他本人倒霉不说,还要连累自家坏了前程。

    “不谈公事?嘿嘿,怎么可能――今天这一日,他们传递给我们地消息,其实要比过去两个月加起来都多……不过我现在倒是彻底相信了,这些人肯定是我华夏一脉。只有正统的华夏子民,才会用上这套隐讳曲折地水磨功夫,还如此的熟练……”

    见对方还是一副不知所以地样子,周晟不得不把话点明:

    “雅斋兄,你可知短毛为何肯放我们走?”

    方文正自号雅斋闲人,其实也就他家院子里一茅草棚。安抚司衙门平时没什么油水可捞,闲是很闲的,雅却未必了。听周一问,反而甚是诧异:

    “不是说……要放我们回家过年么?”

    “哈!所谓过年之语,其实是我们自己设的时限啊――雅斋兄难道忘了么,临行前我们怎么对王总督说的?”

    周晟一句话总算让方文正回想起来――当初前来琼州下的时候,正是短毛凶名盛之际,总督王尊德是做好了战与和的两手准备,他们也是抱着必死的念头前来。

    在送别时两广总督王尊德就问他们:几时可以归还?意思是我啥时候可以出兵攻打?当时方文正满脑子都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境,闻言便回答道:

    “若年前不归,则遇害矣。”――过年前回不来,您老人家就发兵给俺们报仇吧。

    ……想到这儿,方文正不由一愣,失口道:

    “他们怎么会知道的?”

    却见周晟用某种很古怪的眼光看着他,再仔细一想,好像是自己在监狱里闲得聊,在下属面前吹牛时多次谈起过,还是作为自己的光辉业绩反复强调,短毛若不知道反而奇怪了,脸上顿时一红。

    但他不肯在周晟面前示弱,便朝对方点点头,笑道:

    “也难怪,这帮短毛贼得很,你不也连自己家中有个小女儿都告诉他们了?”

    这下子轮到周晟脸红了,他这个锦衣卫专门审问犯人的,结果让别人随便一句话把家庭情况都给套了出去,实在是很丢脸的事情。

    事实上关于情报获取这件事情,周晟到现在都很郁闷――他这次作为副使陪同前来,一半是帮助交涉,另一半职责就是要了解情报的。原以为这些短毛来自海外,对于大明朝的官阶体制应该不怎么了解,就没去造假身份。

    没想到对方一听到“锦衣卫”三个字反应却是出奇的大,直截了当把他们一行人丢进了监狱不说;从此之后他们的任何动作都被严密监视;而且论是谁,只要前来和自己接触,不高度戒备,起码三四个火铙手跟在后面,仿佛自己随时可以赤手空拳干掉一群?

    这一切搞得周晟极其纳闷,因为那些短毛居然还非常坦然地向他说明――所有措施就是为了提防你们锦衣卫,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大明锦衣卫主要是震慑百官,说穿了也就一密探衙门而已。对官员威胁很大,可在民间其实并不怎么张扬,至少在他们自己看来是这样。所以周百思而不得其解――这帮人对于锦衣卫的的概念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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