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萧白穿了一身水洗连身裤,里搭了件乳白色体恤,简单大方。当她顺着楼梯走下,程麟叼着面包片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

    “伯父伯母早上好,程哥哥……”萧白挂在嘴角的笑意逐渐收敛,她清楚记得十分钟前这个人是用何种“残忍”的手段把尚在睡梦中的她惊醒,“你也早上好。”

    程麟听到这不情不愿的问好,撅起嘴巴,“妹妹,哥哥到底是怎么惹你生气了,连问声好都听的人心里难受。”说着一双泪眼无辜地飘来飘去。

    萧白内心冷笑,她安静坐在桌旁,一边吃一边和程家夫妇闲聊起来,分分钟就把二人的注意力从程麟身上引来。

    待众人用过早餐已经近七点钟了,萧白手搭在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上,内心哭笑着赞叹起于漪淼的厨艺。

    “好了,萧白,快来,今天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家的牛舍,没准还能教你怎么挤牛奶。”程麟不知何时套上一个深蓝围裙,他说着把手中的编织草帽扣在萧白头上,左右调整后才算完成。

    “牛舍?”萧白琢磨这两个字,“那里有真的奶牛!?”

    看萧白的反应,程麟就知道她还没见过活的奶牛,他骄傲的挺起胸脯,“那是当然,走吧。”

    ……

    年幼的萧白对农舍的所有好感全部建立在一个所谓“开心农场”的游戏上,然而当她真正走进这间高大的一层建筑时,若隐若无的粪便味道就好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了她的喉咙。

    萧白皱着眉头跟在程麟身后,他们先来到的是工作间,程麟把她留在这里后,自己又去牛棚牵出来一头相对较小的拴在柱上。

    眼看这庞然大物凑到萧白面前,一双铜铃大眼呼扇着长长睫毛骇人至极,吓得她连连后退险些摔倒。

    那母牛见状只觉无趣,打了个响鼻就转过身往程麟怀里蹭。

    这头母牛虽然是这里个头偏小的,可远远看上去快跟程麟一般高了,它摇晃着硕大的牛头像个宝宝似的撞在程麟胸口一阵摩擦。

    萧白看男孩吃痛又奈不过母牛热情,不禁忍笑到内伤。

    “萧白,你过来吧,她不会踢人的。”他突然侧身朝她招手,“她叫雪莉,以前都是我给她洗澡剃毛,可亲我了。”

    “雪莉?”萧白轻唤。

    那母牛闻声果然转头看着萧白,受到程麟在一旁鼓励,萧白咬了咬嘴唇终于迈开步伐朝雪莉走去。

    手指轻轻搭在雪莉的额顶,粗亮的黑色皮毛比她想象中要硬,她顺着向上轻轻抚摸着雪莉,只觉手心一片温热,“雪莉,你真的好听话。”

    雪莉突然扬起头用湿漉漉的鼻子触了一下萧白的额头,待萧白反应过来,雪莉早就转身走到程麟身后了。

    她摸着残留余温的额头,心中感叹原来奶牛是如此温顺可爱的动物,这样想着,心中的惧意逐渐消散。

    程麟废话不多说,他搬来小板凳和小铁桶,片刻就在雪莉身侧准备好。萧白好奇的凑过来,他微微一笑,一边坐着手里的活一边解释起来,

    “现在她们差不多都是淡奶期,意思就是每天我们只要挤两次奶就可以,”他说着戴好手套拿起湿毛巾,“要先擦一擦这里,得轻一点,就像按摩,这样可以把奶水都排出来。”

    萧白在一旁看得出神,程麟说什么她就一个劲点头,这对于她来说实在太新奇了。程麟后来就不再解释而是专心伺候起雪莉,萧白也找了个小板凳坐在他身边,托着下巴一动不动。

    她起初以为程麟不过是个毫无担当的混世魔王,谁想他还有如此温柔细心的一面,随着他一手上下放松收紧,雪莉半眯眼眸发出舒服的低鸣。

    能和这样的庞然大物和睦相处……萧白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词,灵性,整体看上去就是一幅非常有灵性的画面。

    一小铁桶不知不觉被乳白色液体装满,萧白凑近看到有一层细密的泡沫似的东西浮在上面,她一吹便散开了。

    “能让我试一下么?”萧白问。

    “恩……过两天吧,雪莉比我想象中认生,我怕她急了蹬人。”

    萧白失望地垂下头,她转念又问,“雪莉以前踢过你?疼不疼啊。”

    程麟条件反射似的捂住胸口揉了一把,片刻他眼珠一转坏笑着说,“疼是疼,不过也没你这小蹄子昨天给我的一脚疼。”

    “程麟!”萧白一声轻嗔就没了后续。待程麟好奇的凑过去,女孩微红脸颊的赌气模样尽收眼底,他一怔感觉心底某种东西融化了。

    “好了,一会咱们就回去吧。”

    两人轮换着将这一桶牛奶提回家,于漪淼停下手中的活接过,她夸赞一番就高兴的再次扑身到厨房。

    萧白拿出手机看着唯一的联系人却没收到任何消息,她叹了口气把牛舍发生的事简短敲好发了过去。一时没有收到回复,她又一次叹息着收起了手机。

    萧白回到楼下也没看到程昊的影子,问了一圈才知道原来伯父一个人开着越野出去兜风了。

    失去了大人,两个未成年小孩能做什么……

    萧白被程麟用三轮车带到了一个草坡上,他们合力支好太阳伞,又拿出于漪淼准备的野餐布和便当。

    收拾妥当两人便脱了鞋躺在野餐布上。

    湛蓝的天翻卷着流云,其实这里和市区相距不过数十公里,但萧白潜意识就是觉得这里的天和城里的天是不一样的。

    飒飒凉风抚过草场,一时安谧得让人发困,愈发沉默的氛围让二人彼此心中积压的问题膨胀,好像在同一刻,两人问,

    “你那个哥哥是……”“程麟,你们家平时……”

    “……”

    彼此对视,又几乎同时偏头看向不同方向。程麟挠了挠耳朵,心下一阵惭愧,看看人家萧白,问问题都是和自己家有关的,再看他居然上来就那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萧白就知道他会这么问,想了想她实话实说,“楚云熙其实和我有婚约,我爸爸和他父亲订下的,我开始很抗拒,可是后来慢慢就习惯他在我身边……”

    “什么鬼啊,”程麟不淡定地坐起来,现在小学生要不要这么口出惊人,这丫头究竟是怀着怎样一颗心告诉自己,她被逼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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