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宝印印下。¢£燃¢£文¢£小¢£说,

    接天岩峰印下。

    随着巨峰穿云而落,魏野望了一眼面前的贺兰公,随即将手在车辇扶手上一拍!

    受了魏野一掌,青鲤紫云车双轮轧轧轻响,缓缓地自土中脱出,一双青鲤摇头摆尾,腹鳍生云,便要载着魏野脱出巨峰压顶之厄。

    可是在魏野面前,贺兰公嘴角满是小意,淡淡道:“借玄灵宝印催动黄庭宫戊土之气,转为移山之术,以戊土克癸水?如此手笔,天下道门中人,如今也唯有张角才堪堪用得出来。如此道门妙法,阁下岂能不与本座一道目睹之,身受之?”

    贺兰公掌中寒气蓄力才半,想要一击将魏野连同困住自己洞阳八炎变一同灭杀,尚算不足。然而运转这股寒气将魏野暂时困住,陪着自己被头顶急降落的山峰压,倒是丝毫问题都没有。

    掌心轻轻朝前一推,目标正是近在咫尺的仙术士。

    魏野端坐青鲤紫云车上,却是不闪不避。

    因为就在此刻,青鲤紫云车那氤氲紫云笼罩的车盖之上,一道身影随着紫云四散而出!

    来人身形乍现,向着贺兰公劈头盖脸而来的正是何茗威势无俦的一棍!

    这是明目张胆的偷袭,这是丝毫不要节操的闷棍。身为太渊九真之一太成子的车驾,向来静时有仙灵随侍,动时有紫云护持,为何到了魏野这里,青鲤紫云车禁制护御之力就下降得仿佛股市大跳水?

    只因为魏野调动了大半禁制,都用来在车盖上藏着何茗这个大活人!

    紫云禁制散开瞬间,早已将一身精气神都调整到了顶峰的何茗,棍路丝毫不埋后手变化,就是这么直接而豪迈地向着贺兰公头顶打下!

    就算贺兰公身具三重神灵法相,诸般道术难伤,但是肉身却是依凭于马,更在这全力施为之时,便是调用三重法相之力也是稍迟

    贺兰公只是面上分作两重神色。右半张脸上都是讥讽之色,左半张面上却是慈悲之意更浓,掌势微微朝上一抬。

    青钢棍劈头打下,不及一弹指、不及一刹那,迅捷如斯。

    贺兰公掌心轻抬,像是初雪时候,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托住一片六角雪花。

    棍风扬起了马龙盔后的长长白鬃。卷散了四周腾腾飞焰,甚至在贺兰公的脚下留下了一道浅浅裂缝。却是被那只手稳稳当当地托起在半空,不能再进一分!

    青钢棍上霜晶如野草蔓生,一转眼就向着何茗双手、双臂蔓延而上。

    贺兰公的声音淡淡响起:“有人示弱在前,诱我近身,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可惜,本座不是嬴政,你们这一出刺杀,更是手段低劣得连荆轲都不如,空留笑谈。便一道死在太平道人的移山之术下面吧。”

    一言既出。贺兰公掌心寒气尽吐!

    瞬息之间,何茗全身已经被冰壳霜罩封了个彻底,只有双眼尚存一点活气,盯着贺兰公,却是异样地平静,甚至眼神中还能见着一丝笑意。

    笑意?

    笑意!

    灵觉忽动,贺兰公本能地想要抽掌后退。却听得天地之间,唯有一片冰霜凝结的脆响!

    青钢棍上清光大作,晶莹如水玉般的道道锁链平空而生,更有道道六角雪符随着晶玉之锁延展而出,只一瞬间就在贺兰公周身加诸数十近百重水玉枷锁!

    而在水玉枷锁之外,更有一道道清光自六角雪符之上闪动无休。正同天顶清光呼应!

    天顶云空之间,青女、白水、玄光玉女元君,位列太渊九真的上三真同时显出身形。

    清光上下交辉,映照得玄云之海、巨龟之岛、云海仙宫一片灿然通明,五彩光荧。

    青女雪符、水虹、玄光太明之星,三股截然不同却是相辅相成的封禁之力,重重加在贺兰公之身!

    乍然开放的洞阳八炎变阵势之间。万籁俱静,唯有青女雪符所凝化的水玉锁链虚空往来,套在贺兰公那三重神灵法相与凭体的马身上。

    放眼望去,由天至地,从地向天,只有一道道晶莹剔透的水玉锁链,上下回卷。

    单凭魏野刚刚参悟的雪符变化,根本调用不了这等浩大场面,然而以候补下元太一君之地位,请动玄光玉女元君为的太渊宫上三真出手,却是丝毫不难。

    水玉锁链来回卷动间,贺兰公身后三尊神灵法相兀自不肯束手就缚,胡人武士手中长刀飞舞,身后雄鹰、骏马、野猪、骆驼诸般化相齐出,刀砍、爪撕、口咬不止。那手执玉圭的冕旒公侯,手结法印的鸟头明王,更是将手中玉圭、佩剑、法杵、钺刀诸般物件向着水玉锁链砍来!

    就在这僵持不休之时,青鲤紫云车猛然向空中飞腾而起,仙术士面色凝定,向着被何茗舍命困住的年少武将望了最后一眼,随即云车直冲向天。

    擦着青鲤紫云车带起的云流,一座通体纯黄如金、山势雄阔壮美的巨峰从天而降。

    就是同太渊宫上三真封禁之力搏杀的三重神灵法相,此刻也不得不暂时放弃了挣脱这些锁链,同时向着下落的巨峰出手。

    神灵法相与下落的巨峰一撞。

    巨龟之岛上只听见惊天的爆响。

    三重神灵之光猛然自山底处爆开,大半山体直面着如此恐怖的力量,也随之爆散还原,重新化作了最精纯的戊土精气,一丛混黄色的蘑菇云,滚滚腾起。

    破坏了大半山体的冲击波,随即向着巨龟之岛上四散开来,原本就在势不两立的冰火二重力量间饱受蹂躏的石林当其冲,巨石崩碎成碎砾,碎砾爆碎成砂尘。云空之上,又不知有多少距离此处太近的符吏神将,连着脚下白云一起被绞散成丝!

    青鲤紫云车护持着魏野,猛然向着高空飞驰,却是险险避过了这重冲击波。

    偷眼望去,只见巨龟之岛上,处处都是碎石木屑纷飞,那些奇花、异树、怪石不知道被毁了多少。

    而在巨峰落处。土石崩飞,只留下一个幽深不见其底的大坑,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惶惶然、凄凄然地飞窜而出。

    哪怕坐在青鲤紫云车上,车外有紫云禁制为障,魏野还是能听见那格外耳熟的声音:“主公,救末将一救!”

    魏野低头望去,却是目光一冷:“李大熊?!这厮的风遁之法却是比我还精强十分。之前马寿成豁命死战的时候,这厮倒跑去哪里了?!”

    ……

    ………

    云空之上。似有一扇巨大的门打开了。

    一个巨大的头颅,正从门里探出来。

    那是巨龙的头颅,龙角如峰高耸,龙睛如星耀目,龙须、长鬣更似金霞披云。

    然而这条足以睥睨那些潭虬河蛟之流杂色龙种的神物,却是眼中浮出无限痛苦之色、不甘之意,死死地盯着玄云之海,盯着玄云之海上的巨龟之岛。

    在这条巨龙的额顶,有肉髻如山隆起。便是龙种飞腾天地的要害、古书所谓“尺木”所在。

    然而在这要害之处,却立着一个不甚高大的人影。

    张角身形微佝,这位太平道人一手握着玄灵宝印,一手却是牢牢把定太乙九节杖。这一件太平道的镇教之宝虽然还握在张角手中,杖身却是大半都没入了巨龙头顶尺木要害之中。

    而每一息,太乙九节杖那如木瘿般的杖头就如胎动般地微微闪动金光,依稀能见到那木瘿杖头之中。似有一颗浑圆宝珠闪动灵光。而随着太乙九节杖显露光华,巨龙那如同黄金熔铸成的鳞甲上,便有一个个细密的小字随之亮起。如果能凑近了看去,便能看清那一个个小字组合起来,正是太平道所传的整部太平经章句。

    而每当太平经章句浮现之刻,巨龙的神情就随之变得茫然、僵硬。怨恨之色尽消,只剩下了机械般的服从性。

    很明显的,虽说这条通体如金的黄龙乃是贺兰公分化而出的神力化身,此刻却是随着插入尺木的太乙九节杖而不得不听令于张角而行动。

    在张角面前,一朵紫云排云而上。紫云之中,仙术士手持丹灵如意,在青鲤紫云车上起身半施一礼:“大贤良师及时来援。魏某在此先说一声谢了。”

    然而张角对着魏野却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僵硬地一点:“吾门下神护使何茗,不曾辱没道诫,为斩此不正之神,舍身而去。贵官麾下马寿成,虽然未奉大道,亦知忠义二字,却也去得可惜了。”

    说着,张角目光却是在魏野身后一扫,正对上了侍立在魏野身后垂头丧气的李大熊。

    “然而这成精的熊罴,膂力十倍于吾门下神护使,法力百倍于贵官麾下马寿成,却又何尝效一丝一毫之力,值得贵官救他脱此大难,容留身侧!”

    听着张角开口,李大熊望着这满面道气的老村学究,却是顿时心胆俱丧,普通一声就跪倒云中:“大贤良师,大贤良师,是小畜该死,小畜背恩忘义!贪求三元宫阙之秘,抛下同袍,潜入秘地。然而念在小畜尚有下情回报,且缓贷我一死啊!”

    李大熊这番求饶的话还未说完,熊头就被魏野挥着丹灵如意打了一个趔趄:“废话休提,有什么要说的赶紧地……”

    一语未终,玄云之海巨浪再掀,巨龟之岛缓缓转动间,龟、四足再度转动,目光炯炯地盯着了云空之上踏黄龙、乘云车的对头们。

    那目光中的狂怒神色,分明就来自于贺兰公!

    望着那被贺兰公彻底夺舍的神龟,魏野只能喃喃挥手,把李大熊的话尽数堵在了嗓子里:“罢了,到了这一步,贺兰公下面要做什么看一眼就能明白……你这黑厮可以先住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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