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野听着佟游击大喊,只是呵呵笑道:“失火?这又不是做涮肉暖锅,一罩上盖子就天下大吉了,这凤天南与五虎派关系着一场大案,若不撕扯出来,只怕佛山镇的列位大人先生谁都落不得个好来!”

    说话间,凤一鸣率着几个五虎派中轻功好手,已经掠过湖上石桥,就向着石舫这一面扑了过来。[. 超多好]()

    也算是这位五虎派少掌门今年流年不利,正逢白虎临头,刚出了石舫的何茗横棍猛打在青石栏上,那琢着吉祥花样的青石栏顿时横飞出一截:“想去老魏面前找罪受?有勇气,我送你一程!”

    石栏倒飞而出,不偏不倚地正砸在凤一鸣的腰眼上,这股冲力恰好将这位五虎派少掌门连人带石栏都砸进了石舫之中,将满石舫那些价钱不菲的瓷案瓷墩又报废了好几个。

    光这气势非凡的破窗而入,就将满石舫的陪酒丫鬟们最后一点训练来的胆气打消干净,再不顾五虎派的严刑重法,纷纷尖叫着奔逃而出!

    倒是凤一鸣身体实在够结实,何茗这一棍下手可一点不算温柔,却没把他打个骨断筋折,他在地上滚了一圈,靠着石舫的侧壁,居然还能一跃而起,一下就站到了凤天南的身边。

    多了一个凤一鸣,魏野却是丝毫不在意,只是将手中酒壶朝边上一丢,随即站到了凤家对面。

    此刻,不论是凤天南还是魏野都不把李瑞麟与佟游击的死活看在眼内,只是不管谁胜了这一回,总都要有个官面上打扫手尾的助力罢了。

    佟游击乃是武人出身,对江湖事也算是有些见识,当下见自己那个捂盖子的法子不被魏野与凤天南所接受,也不动气,只是拖着李瑞麟一味地朝着角落地缩去。

    四目相对,魏野倒是不急着动手,只是看了看凤一鸣满身的烧伤,懒懒地出了声:“你这宝贝儿子,昨夜里用化尸粉化去了那怪物的尸骸,又打门下弟子四下里预备杀人灭口,当我是瞎子还是聋子,一点都不知道么?今天你以宴请为名,要施展那调虎离山计,这主意也打得忒轻巧了点。北帝祖庙魏某早就留了丹天流珠旗排设下独门阵法,烧你们个鱼腥虾臭,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无弹窗广告)”

    凤天南听着魏野这般说,他倒是很能沉得住气,向着凤一鸣说道:“这道人说的是真的么?你们去北帝庙杀那钟阿四一家,却被阻住了?”

    听着父亲动问,凤一鸣也不顾身上带伤,只是点头:“这贼杂毛也是个下手极狠的,居然安排人在北帝庙内放火!我带去的人手,一多半都折在火里!”

    听着凤一鸣这样说,魏野暗道一声:“若不是这地方不合道法施展,我留下的丹天流珠旗,设下五方烈火阵,又岂止护住一座北帝庙这么简单的?”

    凤天南到了这个份上,还是面色沉稳,却先向着魏野一抱拳,先半跪下去:“端木帮主在上,我凤天南不知道如何得罪了贵帮,以至于我五虎派惹来这一场大难。南武林中,谁不知道端木帮主轻财重义,最爱的是江湖上的好汉,就算我凤某有些事做得差了,五虎派却不该随着凤某同毁!只望端木帮主看在江湖道义上,只问罪凤某一人,可不要祸及凤某的家人弟子!”

    凤天南一拜之下,却让何思豪有了插话的机会,这位蓝翎侍卫自己先跑到魏野身边站定了,方才叉起腰来,大模大样地说道:“凤老爷子,这便是你的不是了。兄弟这回领了福大帅的钧令出了京城,是要请大江南北的武林各派掌门、名宿,同往京城去赴那天下掌门人大会的。可你这位五虎派掌门人,如今看来,德也不高,艺也不精,只做些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的行当,如今看来,不像是一位绅士老爷,倒活脱脱的一个绿林道上的寨主了。这样的话,我看这五虎派的请柬也不必领了,只当是兄弟我没有来这么一回好啦。”

    何思豪说得凑趣,魏野也不由得转头望了他一眼,微笑道:“何侍卫倒是位有眼力有见识的。”

    得了魏野这句赞,何思豪只是躬身道:“我哪里有见识?只是沾了您老的光罢了。这五虎派是领不得我们福大帅的帖子,然而端木帮主却是正……”

    他一句话没说完,凤天南父子对望一眼,同时暴喝出声,各出一掌就向着魏野拍来!

    只是这一拍之时,何思豪眼力极好,就见着凤天南、凤一鸣父子二人指尖猛地伸出长长勾爪,更夹着一股腥臭阴寒之气,中人欲呕!

    这一下,却把何思豪骇得三魂飞而七魄冒,心中大叫不好:“都说粤省武林道上,凤天南父子使得好一条熟铜棍,凤天南更是号称一条金棍压两广,怎么他们父子两个什么时候修成了这么霸道狠毒的毒掌出来?这一掌拍下去,只怕是我这条命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正在他不由自主地闭目之时,却听得耳畔一阵嗤嗤声响,又闻着一股焦糊味道,睁眼看时,却见魏野双掌齐开,掌心却有一道恍若实质的赤红炎气涌出,正和凤天南父子的毒爪隔空而对。那股子焦糊气味,便是从三人四章之间冒了出来。

    他在福康安帐下,算是头一个见闻广博的武官,望着魏野掌中这两道炽热掌气,不由得大惊失色道:“这是藏地大轮寺一脉镇教绝学,早已失传了的火焰刀!”

    他这一声叫,魏野却是立刻骂出声来:“火焰刀你妹!这是道门斩邪炼魔的上乘玄功洞阳离火,可不是藏地那些不守戒律的贼秃们的小把戏可比!”

    被魏野骂了个狗血淋头,何思豪的脸皮照样纹丝不动,只是点头哈腰:“果然是神功玄妙,是小的认得差了。”

    在他想来,像这样比拼内力的紧要时候,“端木道人”居然还能开口说话,那便是说明这位金钱帮之主的内力深厚无比,便是干耗着也能把凤家父子弄一个油尽灯枯。

    这时节,又听着外面传来了戏台上圆性尼姑的声音:

    “银姑换下了新娘衣服,抱了女儿,当即追出佛山镇去。那晚天下大雨,把母女俩全身都打湿了。她在雨中又跌又奔的走出十来里地,忽见大路上有一个人俯伏在地。她只道是个醉汉,好心要扶他起来,那知低头一看,这人满脸血污,早已死了,竟便是那个跟她拜了堂的鱼行伙计。原来凤老爷命人候在镇外,下手害死了他。

    “银姑伤心苦楚,真的不想再活了。她用手挖了个坑,埋了丈夫,当时便想往河里跳去,但怀中的女娃子却一声声哭得可怜。带着她一起跳吧,怎忍心害死亲生女儿?撇下她吧,这样一个婴儿留在大雨之中,也是死路一条。她思前想后,咬了咬牙,终于抱了女儿向前走去,说什么也得把女儿养大。”

    何思豪一面听,一面装出义愤填膺的模样,喝骂道:“凤兄,你这件事也办得实在差了。当年一念之恶,如今要落到这个结局,也不算冤枉啦。”

    便在此刻,又听着石舫外面传来何茗的喝骂声:“这种恶棍,算得什么父亲,谈什么不孝?那酸子,先来试试你何大将军……何大侠的棍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研究国学弄得没了人味的家伙,惹恼了这位太平道第一斗将,只听得满园都是青钢棍打在脚骨上的动静,更兼之一阵阵哀号不止。

    何思豪听着外面打得热闹,不由得向魏野劝道:“外头那些钝秀才不过是些不懂事的酸子,自然是该打。这下手重了,传出去让外人知道,只怕不好交代?”

    魏野一面催洞阳离火,一面笑得满面春风道:“今日既然要办一起五虎派谋反不道的案子,这人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要替凤家说话,自然也是五虎派一党了。稍后劳烦李同知写个同犯名单,将此辈也一道列了进去,还有什么不好交代的?”

    缩在一旁的李瑞麟这时候只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佟游击倒是不由得暗暗叫一声:“都说读书的人心毒,不料出家的人,不但毒,心思更狠出十倍、百倍来。”

    不说凤天南父子二人,双掌微微变形,将一股阴寒腥臭的毒气强催出来,勉强与魏野运化而出的洞阳离火对在一处。就在石舫之外,何茗将那一根青钢棍使得轻巧灵活,但有敢给凤家父子出头劝解的,一概就朝着腿上一敲,也不知敲断了多少根骨头。

    凤府上,除了五虎派弟子,两广的武师、镖师乃至绿林上的好手,也不知被凤天南大撒银钱招揽了多少。然而这些武林人物,面对施展出高绝轻功的胡斐,却无人能是一合之敌。那本事差的,只消胡斐一窜就闪身到他们身后,点了穴道,打了要害,本事高强些的,面对独步天下的胡家刀法,又能讨什么好了?

    更不要说胡斐手中这口单刀还有魏野暗施洞阳剑祝加持,比起那些宝刀也不差多少了。

    在这个时候,就算瞎子也看得出五虎派大势已去,连魏野也没有想过多分出什么精神去关心还在牢里关着的钟老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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