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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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少年步履生风的背影,冯宛突然很想说明什么。

    她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追上去。眼看他就要衣裳不整,头发凌乱地走出树林,冯宛唤道:“你衣裳乱了。”

    少年脚步一僵。

    他一动不动地忤了良久,决然转身,大步走到冯宛面前。

    朝着她双臂一舒,他命令道:“给我打理。”

    他的命令声坚硬**,可当他的目光转到冯宛脸上,对上鬓角凌乱,脸带红潮的她时,他目光一移,认真地侧过头,看向左侧天空。

    冯宛瞪着他。

    她唇咬了又咬,最后还是压下羞怒,上前把他裳服理顺,再**束发的玉钗,把他的长发打散。

    随着玉钗一抽,那一头墨发如水一样,泄了冯宛一脸。

    ……风吹来,鬓有香,衣带风。

    不知不觉中,她的呼吸,再次混着了他的呼吸。

    冯宛垂眸,用手指梳向他的墨发。

    就在她的手指梳到他肩膀处时,少年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没有回头,只是这般重重地扣着她的手腕。

    冯宛抬头,正要开口时,少年突然甩开她的手,这般披着头发急急向外冲去。

    冯宛张口欲叫,看到他冲得太急的背影,又住了嘴……不知不觉中,她也是怒火一消。

    良久良久,冯宛回过神来,她找到一处山溪,略作梳洗罢,冯宛向马车停放的地方走去。

    这时,已是午后,赵府的婢妾们聚在一起,早等得不耐烦了。

    见到冯宛走来,眉娘连忙说道:“快把他们叫回来,就说夫人回来了。”

    弗儿与绢儿妩娘等人,则连忙围了上来,她们惊疑地打量着冯宛沾了泥印的裳服,重新梳理过的头发,还有皱褶的裳角,目光闪动着,却没有人说话。

    冯宛自顾自走向马车,低声道:“我早出来了,在一处山道,被人撞得摔到了山沟里。”

    众女同时惊呼,在冯宛的目光扫来时,那惊呼声小了些。

    妩娘问道:“夫人夫人,不知那人是谁?”

    冯宛摇头,道:“不曾看清,想是无意中撞的吧。”

    她这话一出,众女相互看了一眼,忖道:这佛寺又不是闹市,哪有什么无意中撞人的事?夫人得罪了一看就是爱记仇的大公主,哪能这么容易讨了好处?

    本来,冯宛如果一口咬定是大公主做的,她们说不定会怀疑她现在这模样另有别情。可她现在却说什么无意中被撞,那定然是被人复仇了。

    冯宛仿佛不知道婢妾们正聚在一起议论,她坐上马车,拉下了车帘。

    不一会,马车驶动。

    坐在马车中,冯宛的双眼依然明亮得惊人,她盯着前方,神色有点恍惚。

    府中,赵俊不在,冯宛沐浴更衣后,披散着湿湿地长发坐在寝房中。午后的阳光透过纱窗,照在跪坐于塌几,自己给自己斟着浆的冯宛身上,颇有一种说不出的静谧之感。

    这时,弗儿低弱的声音传来,“夫人,焚香么?”

    这声音真是低弱,似是盛满了忧伤和痛苦……是了,昨日她父亲来过,看来她母亲的病又重了。

    冯宛淡淡“恩”了一声,道:“檀香吧。”

    西西索索的声音响起。

    只是点个香而已,那声音直响了好一阵,转来转去的脚步声,更是不绝于耳。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扑通’一声,有人重重地跪在地上。

    只见弗儿跪在冯宛面前,膝行两步后,她砰砰砰地磕起头来。

    冯宛似是被她激烈的动作吓了一跳,蹙起眉头,冯宛问道:“怎么了?”语气中,隐有着不耐烦。

    弗儿听出了她的不耐烦。

    她重重地咬着唇,颤声道:“夫人,你救救我母亲吧。夫人,你是那么慈善的一个人,只有你能救我母亲。”

    冯宛看向额头磕得发青的弗儿,慢慢抿了一口浆。

    她想看看弗儿这头,能磕到什么时候去。

    砰砰砰的闷响中,弗儿哽咽的,涕泪交加地求道:“求夫人了,求夫人了。”

    直看到她的额头都渗出血来了,静室中,冯宛的声音才温柔地飘来,“弗儿。”

    “是,是。”

    “府中的情况,你是一清二楚。我这里拿不出钱来。”

    她垂眸盯向弗儿,见她的唇无声地动了动,自是知道弗儿是想问:你上次也说拿不出钱来。可是大雨来时,你不也拿出一片金叶子了吗?

    当然,这话弗儿问不出口。

    冯宛静静地看着弗儿,她似是寻思了一会,终于想到了个解决之道:“弗儿,你是我家里派来的人,卖身契还在我手上。如果你愿意,我把那卖身契给你,你自己去人市……”

    她下面的话没有说完。

    可弗儿不是傻子,她清楚地听懂了:夫人这是要她重找一户人家,拿卖身的钱给母亲看病。

    可她卖身的钱,又有多少?

    弗儿唇颤抖着,绝望地摇着头,不停地摇着头。

    不愿意么?

    冯宛望着她,蹙眉叹道:“这也不行啊?”

    弗儿哽咽道:“夫人,那钱不够的。”

    冯宛望着她,她低叹一声,有点难以启齿地说道:“人市有几处的……罢了,你不愿意,也就算了。”

    人市有几处的

    夫人竟然说,人市有几处的

    弗儿脸色苍白地看着冯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不成,夫人宁愿她去卖身为ji,也不会伸出援手?不对,夫人不是这样的人,看来她是真没钱了。

    重重地咬着上唇,直到唇上沁出血来,冯宛才木然站起,僵硬地朝外面走去。

    夫人最后一句,说得轻飘,可份量实际很重……(终于学会了打省略号。话说,以前那六个汤元虽然让某人饱肚,甩在这里还是很有份量,至少对我而言,远比现在这个小点点有成就感。)她做人女儿的,都有不愿意做的事,凭什么要强人所难?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的主子。

    良久良久,一阵压抑的哭泣声飘荡而来,久久久久都没有散去。

    傍晚时,赵俊是直冲到冯宛房中的。

    他盯着拿着书卷,正低低吟诵的冯宛,大步走近,沉声问道:“今天出事了?”

    冯宛回头,对上赵俊紧张烦躁的脸,她点了点头,道:“大公主派人找了我两次,她的人……”

    不等她说完,赵俊挥断,“那你为什么不应承?你应该应承的,我从宫中得到消息说,大公主被人训斥了一顿,她找你,只是想和好”

    和好么?

    她自是知道,陈雅这次找她,只是想和好。

    可特意来和好都如此骄纵跋扈,何况是到了她地盘?以她对陈雅的了解,在那**恩赐出一句原谅之前,那羞辱和耳光是少不了的。

    更何况,她不需要与陈雅和好

    赵俊见冯宛垂眸不语,长叹一声,道:“这下仇越结越深了。”他在房中踱来踱去,又问道:“听说有个中年贵妇训斥了大公主一阵,她长什么样子?”

    “三四十岁,容长脸,左眉心有一颗黑色的痣,肌肤很白,不过不像是胡人。”

    “知道了,”赵俊挥断她的话,道:“那是皇后之妹,李相国之妻。”

    沉吟着,赵俊沉声说道:“这位夫人行事周密又公正,说话很有影响力。她既然开口说要上禀,还说要管教大公主,那必是真的。”

    转过头,他盯着冯宛,长叹一声,“管教了又怎么样,你终是狠狠得罪了大公主。”

    又瞟了冯宛一眼,赵俊拉着脸,郁怒地说道:“一个两个都是不省事的。哼,妩娘那蠢妇也就罢了,你明明是个周到的,这阵子做起事来,却总是颠三倒四”

    面对他的呵斥,冯宛自是不会辩解。

    赵俊转了一圈,又问道:“听说你被人推到山沟里。过了一个时辰才爬出来?”

    冯宛垂眸,轻声应道:“是。”

    赵俊盯着站在阴暗处,身形单薄飘然的她,走出一步,伸手搂上她的腰。

    把安静温驯的冯宛搂于怀中,赵俊抚着她的背,温柔地说道:“真没有看清是谁下的手?”

    冯宛摇头。

    赵俊长叹一声,道:“宛娘,你也有错你知道吗?今晨公主派人来叫你,你若是跟着去了,就没有后面的事了。可你不但不跟着,我听妩娘说,当时你还很强硬?”

    冯宛垂眸。

    不等她回答,赵俊自顾自地说道:“你呀,就是看多了这些儒家的书,太重什么骨气了。便是那个婢女说话不中听,你谦卑一些,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他低头望着她,语重声长地说道:“宛娘,便是为了我,你也应该谦卑的。反正你是妇人,要那么多颜面干什么?”

    赵俊说到这里,见冯宛还是安静着,不应是也不认错。不由蹙起眉头,推开了她。

    他瞪着她,声音放缓,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公主之事,我会找个机会好好说合的。宛娘,为夫在这里跟你说了,若是大公主愿意原谅你,你切不可再这般闹意气为夫知道,你是在意蓝月镶云佩的事。那件事我想过了,便是那贵人真要见怪,也不过是罚你一通打你一顿的小事,你用不着在意。”

    罚的是她,打的也是她,他自是不用在意。便是那贵人一怒之下勒令休妻,他也用不着在意。

    赵俊交待到这里,盯着冯宛,不耐烦地问道:“可听明白了?”

    “恩。”

    听到冯宛出声了,赵俊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衣袖一挥朝外走去。刚来到门口,他又站住了,回过头来对着冯宛命令道:“明天你去一下卫子扬那里。”

    他似是下了什么决心,神色特别坚定。也是,朝野都在说,他是依附卫子扬这个娈童上来的,既然他无法自辩了,不如干脆做到底。

    赵俊继续命令道:“这几天你可以常去。若是听到什么消息,马上回来告诉为夫。”

    说罢,他衣袖一甩,大步离去。

    陛下的生辰到了。

    经办此事的五殿下下令:天子恩德,无论大官小官,都可以带着家眷参加这一场盛宴。

    因此,赵俊和冯宛坐上了马车,驶向宫城所在。

    五殿下不曾规定带几个家眷,像妩娘眉娘赵俊都可以带去的。可是,原本是五殿下府中出来的妩娘,现在得罪了五殿下,不是合适人选。眉娘出身红楼,也不适合,想来想去,赵俊只能带冯宛一人了。

    马车驶到宫门处时,这里已是车水马龙。挂在两边的红灯笼,穿戴着崭新盔甲的宫中护卫,处处可见的上官贵族,给精神抖擞的赵俊凭添了许多压力,他的背一下佝偻起来。

    吩咐把马车侯在一侧,等着一辆接一辆的贵族和上官先过去,赵俊越是等,越是气虚。

    他转头看向冯宛。

    冯宛正端坐在马车中,被夜风吹起的车帘后,戴着面纱的她,双眸明亮如星辰,便是端着热手的浆,也拿得稳稳的,那股雍容,那股掩不去的自在,直让人感觉到,她才应该是金马玉堂的华贵娇客。

    看着这样的冯宛,赵俊心神大定,本来有点心虚气短的不适,这时也消失了。

    这是他的夫人,他赵俊的夫人。有这样的夫人,他赵俊怎么可能做一辈子的小鱼小虾?

    冲动中,赵俊突然伸手,握紧了冯宛的手腕。

    对上冯宛询问的眼神,赵俊认真的,像发誓一样的对她说道:“宛娘,我。”他**地说道:“我就算做到了相国,你也是相国夫人宛娘,我必不负你”

    他说得格外的认真。

    冯宛静静地看着他,唇角微挑,含笑道:“夫主这是怎么啦?”

    经她提醒,赵俊才发现自己的失常,他笑道:“见宛娘仪态天生,心下倾慕。”

    他见马车所在很是隐蔽,便悄悄抬起冯宛的手,在那手背上轻轻一吻,直视冯宛的眸,含情脉脉地说道:“为夫这样说,宛娘难道不高兴么?”他嘴角扬得欢,声音呢喃如私语,“宛娘,今晚上,为夫得好好侍侯侍侯你……都两年了,还不曾有孩儿,他人可是会笑话宛娘的。”

    说着,他朝冯宛挤了挤眼。

    正挤得欢时,突然间,赵俊感觉到马车一暗,似被什么人挡住了光线。

    他回过头去。这一回头,他对上了头戴斗笠,坐着一辆极普通的马车的卫子扬,此次,这少年的双眼,正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的手。

    顺着他的目光,赵俊低下头来:自己的手,正握着冯宛的手。

    这么一低头,赵俊感觉到那目光更逼人了。下意识的,他把冯宛的手一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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