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功夫,几个奴仆急匆匆走来,他们来到虞四郎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听着听着,虞四郎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把酒斟朝几上一放,淡淡说道:“走吧。”

    华服青年叫道:“去哪里?”

    虞四郎笑了笑,“去见见故人。”

    说罢,他衣袖轻摆,己是步履轻缓地朝冯宛所住的庄子走去。

    听到外面传来的叩门声,一个亲卫眉头大皱,厌恶地说道:“这人怎地一波接一波的?”一边说,他一边没好气地叫道:“谁呀?”

    “是你家将军的故人。”

    亲卫一呆,连忙把门拉了开来。见到玉树嗨风,俊雅脱俗的虞四郎,他疑惑地上下打量着,问道:“阁下是?”

    虞四郎背负双手,优雅笑道:“劳烦前禀卫将军和冯氏阿宛,便说,陈国故人,颖川虞楚,前来求见。”

    他态度温和,谈吐优雅,又一开口便点出了卫子扬和冯宛的身份,那亲卫不敢疏忽,连忙应道:“是,是,是。”急急跑开。

    冯宛两人正与众幕僚聚在一起,谈论着都城传来的信息。这时听到亲卫的传言,冯宛轻叫道:“是他!”她看向那亲卫,连忙道:“快,有请,有请。”

    “阿宛,他是玉郎?”卫子扬挥退众幕僚,关心地问道。

    冯宛牵着他的手,一边向前走去,一边说道:“是,他就是玉郎。”

    卫子扬明白了,他点了点头,反牵着冯宛的手,大步向前走去。不一会,两人便来到了苑门处。这时虞楚等人已被亲卫迎进来,正朝主院走去。

    一眼看到对方,他们同时脚步一刹,冯宛盈盈一福时,虞楚也行了一礼,他目光略过冯宛,转向卫子扬。见到卫子扬用斗笠遮得严严实实的脸,虞楚哈哈一笑,乐道:“子扬,怎地到了一陌生地方,还这般藏着掩着,生恐被人看见?”

    这是明知故问,卫子扬瞟了他一眼,双手抱胸,没好气地说道:“你倒是消息灵通是很。”想到刚才那个姓陈的,他又加上一句,“建康的人,对外来之客这么注意吗?怎地我才来一天,不速之客便一个接一个?”

    虞楚又笑了,他摇了摇头,道:“别的外来之客,可未必有人注意,不过卫郎与众不同。

    说到这里,他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必跟着。便提步向卫子扬和冯宛走来,轻道:“走走吧。”

    “好。”

    卫子扬与他并肩而立,冯宛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向着前方的树林中走去。

    走了十几步后,虞楚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说道:“知道你们住在这里后,虞某本不想打扰的。不过刚刚看到陈七郎的马车从贵府离开,便冒昧前来了。”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两人,问道:“你们可知陈七郎的身份?”

    见两人摇头,虞楚笑了笑,厌恶地说道:“那人,一家数代都擅长于钻营,再加上陈七郎的堂妹嫁给陛下为妃,现在在建康的势力,也是如日中天。”顿了顿,他放缓声音,慢慢说道:“这陈七郎,生平有二好,搜酒,搜美人。凭着这些强抢豪夺来的酒和美人,他交好了不少权贵,在这个建康城,也是出了名的难缠人物。”

    说罢,他看向两人,忍着笑问道:“今天那陈七郎前来,不知是看中了你们哪个?”话是这样问,一双眼睛,却斜着睨向卫子扬,分明是已经知晓。

    卫子扬看了恼火,垂重一哼。

    就在他怒火刚生时,虞楚脸上的笑容再次一收,严肃地说道:“我这次前来,就是想告诉你们陈七郎的身份。以他的势力,你们既然入了他的眼,怕是难得清净。”

    顿了顿,他目光转向冯宛,细细盯了她一阵后,苦笑道:“两年前,夷陵西太后在逃难途中失踪,众人遍寻不至,却不料半年后被一个游侠儿送回。那个游侠儿乃是陈国人,冯氏阿宛,你可知此事?”冯宛抬头,她对上虞楚明亮清澈的眼神,点了点头,轻声道:“知道,那游侠儿是我派出的。”

    “果然如此!”虞楚苦笑了一下,他盯着两人,严肃地说道:“既然如此,此地不宜久留,子扬,阿宛,你们还是离开建康吧。”州严肃了一会,他又促狭地眨了眨眼,笑道:“反正你们有钱有人,到哪里去都是一样。”

    冯宛抬起头来,她看着虞楚,低低说道:“你是说,那夷陵西太后,想对我不利?”

    虞楚恩了一声,说道:“那是自然,她有生以来最卓贱最落魄的模样,都被你知晓了。以往,你在陈国,她是够不着。现在你到了建康,但凡有一线可能,她都会派人把你们灭了口口哦,我忘记提了,那陈七郎是她的人,暗底里一直在为她物色美少年,因此你们的一切,迟早会被西太后知情。”

    他转过身,看着旁边郁郁葱葱的树叶,徐徐说道:“便是我,因在陈国呆过,也被她对付过多次。若不是她心底忌惮着,我虞郎也没有今日。”

    听到这里,冯宛和卫子扬面面相觑。对冯宛来说,在当初救夷陵西太后时,她是想过这个后果的口只是,她毕竟怀着一丝侥幸,再说,她从骨子里,便对来自建康的人,有着莫名的尊敬和好感。

    现在设想成真,她还真是无话可说。

    就在冯宛咬着唇沉默时,卫子扬已在一侧说道:“好!”

    他抬头看向虞楚,徐徐说道:“三天内,我们起程离开建康。”

    虞楚点头,道:“好。我会令人拖住姓陈的三天。”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冯宛,打量了她一会,他苦笑道:“昔日阿宛曾说,想回建康。我也曾答应过阿宛,只要你来了,一定会照顾于你。这下,虞楚食言了。”

    冯宛摇头。

    虞楚又笑了笑,他盯着冯宛,声音有点低,“昔日第一次见到阿宛时,便觉得阿宛配给姓赵的,真是不值。现在阿宛与卫将军在一起,也算是佳偶天成。”

    他明明在恭贺,可卫子扬总觉得他的表情让人看得不舒服,当下轻哼一声。

    见状,冯宛连忙说道:“虞家郎君,不知当日别后,你可是马上就回建康了?”一边问,她一边率先提步,朝着树林中走去。她这一走,两人自然地跟上,而虞楚,则是顺着她的话头,述说起别来事。

    这时冯宛才知道,虞楚不止是陈国,便是在北鲜卓也呆过一年。现在满朝文武,权贵世家,都耽于享乐。不过鉴于胡人不断犯边,熟知胡事的虞楚,还是被安排到了要职上。也因为他的能力和经历,在建康极为罕见,无形中,这些成了他的资本,帮他博得了不少名士和清贵的赞赏和认可。

    三人交谈了二个时辰后后,虞楚告辞。目送着他的背影,冯宛呆立良久。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梦中的建康,她想了多年的建康,好不容易来了,见到了,却要在这种情况上,被迫匆匆离开。

    可是,不离开又怎么样?她本来就知道,跟在卫子扬身边,这一生注定难得清净,难得自在。他的外表和性格,会让他一再的陷入绝境,会让他一直拼博,直到,鬼神避易,直到,他老了……

    虞楚一走,卫子扬便召集亲卫,告诉了他们自己地决定。亲卫们自是没有异议。

    众人忙碌着收拾时,冯宛还一直处于恍惚中。在建康,她有很多事没有做,她没有找到外祖父的故乡,她也没有走遍建康的山山水水,她更没有见识建康的名士风流,美人如玉。

    二天转眼便过去了。

    第三天,一大早,卫子扬和冯宛等人,便策着马,便河岸驶去。

    那里有一只通往胡地的商船,在幕僚的打点下,愿意载他们一程。

    来到河边,十数只商船一字排开,当船驶动时,站在船头的冯宛,突然看到人群,出现了一辆马车。掀开的车帘里,虞楚正静静地看着她。

    见到冯宛也看向自己,虞楚朝她一笑,薄唇微启,无声地说道:“他年春光烂漫时,愿与卿卿再相遇。”

    这种风流名士。

    冯宛有点想笑,又有点怅惘,她远远的,朝着虞楚便是一福。然后,任由船只破浪而出,载着她,一寸一寸地,离开这个繁华地,烟柳乡。

    当建康的楼阁,渐渐在她的视野中变得模糊时,当岸边的人语喧嚣,被风吹水浪的声音所取代时,不知不沉中,冯宛红了眼眶。

    她低下头来,泪水一滴一滴地溅在甲板上。

    她魂牵梦萦的建康啊,她无时或忘的故土,便这么,匆匆一见,连回味都不曾,便又告辞了么?

    一个幕僚走到卫子扬身边,不解地问道:“将军,我们这里返回都城么?”

    “返回?”卫子扬瞟了众人一眼,淡淡说道:“夫人说的话,你们忘了?现在不是回去的时候。”

    “那?”

    不等他们详问,卫子扬挥了挥手,淡淡说道:“通令下去,按原路返回。到了该停顿的地方,我自然会下令。”

    “是。”

    众人一告退,卫子扬便大步向冯宛走去。他走到冯宛的身后,把伤感怅惘的她,慢慢搂入了怀中。

    感觉到他地靠近,冯宛温驯地绮了过去。

    这时,卫子扬问道:“阿宛以为,大约过了多久,我们便可以返回都城了?”

    他这话是胡知故问,为的只是转移冯宛地注意力。

    冯宛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她寻思了一会,喃喃说道:“按这情形发展下去,不过数月而已。”说到这里,冯宛樱唇微抿,忖道:到得那时,到得我们再回去时,一切,都会不同了!

    离开建康了。一写到建康,发现又可以写个几十万字什么的,干脆一笔带过,尽快回到陈国,回到主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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