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下垂。

    气沉丹田。

    手足俱稳。

    然后……刀出如雷!

    女孩一声大喝,向前挥刀突进,刀刃长啸,割破气流,直指对方的眉心!

    目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眼睛都不眨一下,淡褐色的眸子如无波的古井,刀尖在距离她的皮肤一厘米之外猛地顿住,裹挟的风掀动了她的额发。

    “为什么不躲?”贝儿问。

    “你的刀上没有杀气。”柠檬抬手捏住眼前的刀刃,把长刀从贝儿的手上卸下来,“没有杀气的刀是割不开皮肤的。”

    贝儿拍了拍巴掌,长出了口气,一屁股坐下来,汗流如注。

    柠檬转身把长刀归鞘,放在刀架上,然后抽出两条毛巾,一条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条丢给贝儿。

    “呼……累死我了。”贝儿瘫坐在地板上,抓着毛巾擦汗,“用冷兵器打架真累啊……不过这年头干嘛还要舞刀弄棒?对付丧尸猎人什么的,轻轻一扣扳机不就够了么。”

    “有时候子弹无法对猎人造成致命伤害,枪械是对付猎人的主力,但也存在狙击步枪无法发挥作用的场合。”柠檬坐在贝儿的身边,拉开黑色战斗服胸前的拉链,露出其中被汗水浸透的白色内衣。她陪着贝儿练了一上午的剑术,同样筋疲力尽,头发被汗水浸湿黏在皮肤上,汗津津的。

    “这个时候,就必须要有人拿着刀上去。”

    贝儿抱着腿,下巴搭在膝盖上,闷闷地坐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

    “贝儿你是狙击手,短兵相接的近战不是你的职责。”柠檬说,“你为什么要练刀术?”

    贝儿的剑术已经练了大半年,她在刺王行动结束之后就找到柠檬,要求后者教她近身格斗与刀术,这几个月以来柠檬一直担当贝儿的陪练。

    贝儿练得相当刻苦,两人一开始使用木刀对练,但很快就舍弃了木刀改用真刀,真刀对练相当惊心动魄,大多数情况下贝儿主攻,而柠檬主守,这是因为柠檬的实力过于强大,如果攻守双方反过来,那么柠檬能在一招之内杀死贝儿。

    “三无你的身体没问题了么?”贝儿问。

    柠檬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摇了摇头。

    就连柠檬本人都不知道当初夜王是如何逆转了末日病毒的侵染,在那个塞壬女妖入侵的雨夜中,柠檬突破了尸化的极限,化作半人半鬼的怪物,和杀戮者撕咬着远离了安全区。

    再往后的记忆就模糊了,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夜王捡到的,也不记得夜王对自己做过什么,等她苏醒过来时,就已经被陆巡抱在了怀里。

    柠檬怔怔地注视着自己的手腕,白皙透明的皮肤下是淡紫色的静脉血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双普通女孩的手,柠檬的十指纤细修长,如果不是生在这个时代,她或许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钢琴师。

    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尸化过了,柠檬能感到那股黑暗而狰狞的力量深埋在自己的骨髓之中,它比以前要安稳得多,柠檬的情况从来没有这样好过,她甚至认为自己的寿命可能不再只剩下三年,或者也不只七年。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一直一直活下去。

    “你最近见过陆巡那小子么?”贝儿问。

    柠檬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她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再见过陆巡了,上海海军军事学院地盘不大,安全区中一共也只有两百个人,按理来说两个人应该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柠檬此刻回忆起来,才发觉自己上一次见到陆巡还是一个多月之前,两人在餐厅里碰了一面,双方都只是点了点头。

    原因不在柠檬。

    而在陆巡。

    陆巡露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他经常整天整天地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从早到晚都不出一次门。

    “他不来找你,你也不去找他?”贝儿嘟嘟囔囔。

    “他很忙,我不想打扰到他的工作。”柠檬说。

    “忙个屁啊!”贝儿蹦了起来,大声嚷嚷,“他能有什么好忙的?执行部那点鸡毛蒜皮的小破事?欧米伽就能全部处理了,要他那个部长作甚?三无你看不出来么?那家伙是在躲着你啊!”

    柠檬怔住了。

    “他……为什么要躲我?”

    “鬼知道。”贝儿摇了摇头,“谁知道当初他和赵高在金茂大厦的楼顶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家伙绝对有问题……还有,三无你很危险你知道么?”

    “危险?”柠檬听得一愣一愣,“什么危险?”

    “那个名叫艾叶的小姑娘你知道么?”

    柠檬点了点头,“你和安娜救出来的幸存者,现在是安娜的助手。”

    “那孩子对陆巡的态度显然不正常啊!你如果再不注意,陆巡就要让人抢走了。”

    柠檬瞠目结舌。

    “这不可能。”她摇了摇头,“艾叶才只有十六岁,陆巡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待。”

    “三无你这榆木疙瘩脑袋什么时候能开个窍?陆巡没心思不代表那孩子没心思,艾叶这丫头人小鬼大得很,她几乎天天都去找陆巡,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堵他……谁都能看得出来这姑娘是什么心思。”贝儿恨铁不成钢,“你以为你是官配所以就能高枕无忧了么?人家可比你努力多了,你在这里发呆的时候,人家可是抱着陆巡的胳膊撒娇,一口一个陆巡哥哥,一口一个陆巡哥哥。”

    “你再这么冷淡下去,说不定陆巡那小子就被艾叶攻陷了呢?”贝儿哼哼,“陆巡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好鸟,再这么下去,说不定这个半路上杀出来横插一杠子的程咬金就要真得手了,你要真等到那丫头向你宣示主权的时候,才知道后悔么?”

    柠檬呆呆地坐在地板上,贝儿说的这些完全超乎她的想象,柠檬的情感观相当简单,直来直去,无法理解这么复杂的情况。

    “当然,如果你完全不在乎陆巡,那就无所谓了。”贝儿说,“如果你想把陆巡紧紧地攥在手里,那么就必须要采取行动了!”

    “那……我该怎么办?”柠檬抬起头,问。

    “这是女人之间的战争!”贝儿气势汹汹,“靠刀剑和步枪是没法解决问题的,你必须要靠自己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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