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呼喘着粗气捂着伤腿坐在地上,看着那一群一小时前还温顺如玉兔转眼便似猛鬼扮恶狼的白袍奴隶们一棍棍锤击着煞灵的头颅,不,我已经不能再称呼那一堆堆长在脖子上的碎肉为“头颅”,眼前的一幕很容易便被人联想成我妈在厨房剁饺子馅儿,只不过老太太用的是菜刀,而白袍奴隶们则混不吝的什么都用,包括牙齿。

    那秃子也没闲着,一会儿跑到鞭尸队伍的左边嚷嚷一句“怎么全是公的?”;一会儿又跑到右边对着还会动的煞灵身躯补上一木矛,临了儿,则像我一样喘着粗气退出人群,揉了揉早已青肿的脸颊,又用手自己盘查了一下身上的伤口,这才走向了山道边。

    顺着他的眼神向山下望去,那里的战斗仍在继续,刚刚由窄道被挤下山索性没被摔死的、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十几人仍在厮打,五六个粗壮的煞灵每人身上都挂着一两个犹如腊肉般的白袍奴隶,但饶是人多,但地形广阔又没有人数绝对优势的白袍们显然已经吃了亏。

    我听不清秃子在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转身走了几步拾起煞灵人那种两端极长弓背笔直的大弓,又在一具白袍尸体上拔出一只箭矢,那动作麻利极了,甚至还不忘在自己膝盖上磕了磕箭头上的血迹和碎肉,弯弓搭弦“嗖”的一声便已击发。

    我盯着山脚下的战事心想这二愣子也不怕射死自己人?片刻后却见一个刚刚甩掉白袍奴隶的煞灵人猛地向前一扑中箭倒地,娘的,由衷佩服这种又有嘴皮子又有真本事的人,单说这一手百步穿杨的功夫老子就练不来。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嗖”的第二箭已经由他的方向射出,我睁大了眼睛看向山下,心里嘀咕着这回又是哪个倒霉煞灵鬼去见阎王,不料箭矢划破空气精准的射在了一个白袍人的后心,死尸倒地再无反应。

    “这破弓不行,弓不好”,我刚一转头,他就已经藏着身子躲到了我身边,偷偷露头看了看山下,又赶紧伏低身子发现我正盯着他,尴尬的吐了吐舌头,甩手把那把弓扔在地上,随即一脚踢得远远的。

    “你拉我起来”,我又扭头看了看山下的搏命,对秃子说道。

    “你要干嘛?”,秃子说。

    “我去干你山下的那些胖大爷,你亲大爷,赶紧的”,说完,借着他拉拽的力气,我艰难的站起了身。

    “都特么住手!别砸了“,我对着红着眼仍在泄愤的白袍人们大叫着,他们却充耳不闻,没有一个停下他们手里的木棍。

    “喂,别再砸了,再砸就没法上火烤了......”,这时,秃子栖到我身边,用我的口气对人群喊道。

    说也奇怪,同样的一个要求,他变了个法儿喊出来,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是零星还会传出棍棒砸骨的声音,旋即也会被同伴拉住。

    看得出来,他们也累极了,每件白袍的前面都早已被血液染得通红,每人的脸上也多多少少的沾染着些许碎肉。

    我想对他们说“同志们跟我冲,跟山下的煞灵人拼了”,可这词儿在脑子里掂量了一下还是把秃子拉了过来,把我的意思告诉了他。

    他听了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在地上捡起一根没人要的木棍,咣当一声扔在了几个赤手空拳的奴隶身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抡起巴掌就打在那空拳奴隶的脸上,随后更是一巴掌一巴掌的直抽到队尾最后一个才停下了手。

    我就这样站也不是蹲也不是的看着他撒疯,他却对正揉着腮帮子的白袍们喊道:“你们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多好的大油,都砸成泥了还怎么吃?看着山下了吗?那里还有几个,谁打死算谁的,跑得慢的连口碎肉都没有啊!”

    我仍在原地发愣,秃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我甚至搞不清他到底是在啐我还是在啐敌人,只见他把一根煞灵木矛在手中往上一提,嗷唠一声便第一个“冲”向山下,是的,是“冲”,因为这孙子居然不走山道,而是从山道边上陡峭的、近乎七十度的急坡“冲”了下去,就这样在我们一群呆若木鸡的家伙中间消失在了视线,旋即半山腰传来“啊雷呀啊雷呀”怪叫的冲锋号子,又喊道:“吃肉了啊、抓着女人自己搂啊!”

    我还在懵逼,一道略显老态的白色身形由我眼前掠过,随后是第二道矮小很多活像个孩子般的影子也冲了下去,再然后......直至我成为山道上站着的最后一个人......

    我不是不想冲......好吧,那道坡确实有点陡,你知道的,我恐高,而且恐的厉害;当然了,我也可以说是因为我腿上的伤势不容我做这么剧烈的冲刺。

    总之,等我由山道一蹦一蹿像兔子一样折腾到山下时,战斗早已结束,仍然活着的煞灵恶汉各个儿捂着裤裆在地上有气无力的哼哼,我向他们的手望去才明白,山上冲下来的那群白色恶鬼居然把活捉的这几个煞灵人纷纷变成了阉割品......后来听秃子说,这么做是为了烤时能入味儿,不会有骚气,但眼前的这副场景.......挺让我无语的。

    秃子想带人去追赶逃脱的那两个煞灵却被我拦住,指了指林地的方向:“别去了,那里的陷阱会要了你们的命,他们也不会活着走出去”,我自信的对秃子说道。

    “这几个怎么吃?”,秃子指了指地上的几只已被阉割的肥“羊”说道。

    “别弄死,他们还有用,抓几把土往他们裤裆头洒洒,先把血止住再说”。

    那些白袍似乎对我的话不太感冒,没有人动手,反而是秃子背对着白袍们向我单眼眨了一下,随后一脸诡笑的跪在了我的面前,嘴里喊道:“藤神的使者,是你无私的救了我们,带着藤神的信徒冲锋陷阵,我虔诚的祈求藤神护佑”,随后,这货居然憋着笑意张开双臂扑到我的脚边,对着我那脚上的草鞋就亲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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