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掩去眸中情绪,苏婳笑的越发无害:“既然如此,还望王小姐不吝赐教。”

    王子姝娇纵的抬了抬下巴:“哼,那是自然。”

    苏婳低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我的观点是民为贵,君为轻,但我是新人,从未曾辩合过,能不能先聊些别的?”

    王子姝不屑的看了一眼苏婳:“那就依你。”

    苏浅在场下看着,抿唇一笑。婳儿这样说,怕是另有谋划,那自己就好好看看婳儿要做什么好了。

    “敢问王小姐,可曾通读诸子百家文献?”双方坐定,苏婳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问道。

    王子姝见苏婳短时间没有辩合的意思,而且还没话找话问她这种问题,当下更加随意:“当然读过,我可不是土包子。”

    所以,未能通读诸子百家文献的人,都是土包子?

    掩下眸中嘲讽,苏婳再次笑着问道:“那么王小姐最崇尚哪家学说?”

    当今息皇崇尚儒学,注重以仁治国,下面的人投其所好,自然研习儒学,因此王子姝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儒学。”

    听到王子姝的答案,苏婳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很好,鱼儿上钩了…

    “儒学啊…”苏婳故作一副崇拜的样子:“孔圣人的思想结晶真是宝藏,还有亚圣…”

    “亚圣是孟子。”和苏婳闲聊了半天,王子姝早已没了耐心,粗鲁的打断苏婳说道:“我对孟子的学说也深信不疑,苏小姐,我们可以辩合了吧?”

    王子姝说完,看了一眼苏婳,却发现苏婳微笑着,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突然之间从心底产生一丝慌乱,王子姝的语气更加不客气:“你到底还辩合不辩合?”

    “王小姐,下场吧,你已经输了。”出题的形夫子叹了一口气: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孟子的思想,也是苏小姐的观点,你既然已经说对孟子的思想深信不疑,那还辩合些什么呢?”

    形夫子话音刚落,许多不明就里的学子发出“原来如此”的一声感叹。

    王子姝面色一红,却不愿就这样下台,嘲讽的看了一眼苏婳,说道:

    “本小姐竟然忘记了,苏小姐的父亲被流放,等同于平民,难怪苏小姐认为‘民为贵’,怕是为了你如今那个身份卑微的父亲吧?”

    苏婳的眼神一瞬间变的冷冽,似九重寒冰,王子姝被她的眼神吓的一骇,硬着头皮说道:

    “就是这样的,你别想掩饰,你的父亲身份卑贱,我父亲可是当朝右相!”

    说出这句话,王子姝再看苏婳,却见她淡然的站在那里,似乎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王子姝心下大定,就是嘛,一个卑贱人的女儿怎么会有那样凌厉的目光,自己一定是看错了,自己一旦搬出自己的身世,她还不是得乖乖服输?

    但此刻的苏婳,心情却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平静。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胆敢侮辱我的父母卑贱!

    纵然右相之女又如何?

    触我逆鳞,我必让你王子姝后悔今日口出妄言!

    怒极反笑,苏婳笑的更加无辜:“多谢王小姐承让了。”

    方才王子姝才贬斥苏浅会放水,如今败在苏婳手下,还被这样“客气”的道谢,让她面子如何挂的住?

    王子姝气恼的一跺脚,推开乌泱泱的人群跑开了,却是就此记恨上了苏婳。

    在这样一个插曲之后,苏浅也不好再上场,博渊堂继王子姝之后,接下来上来的人,直到第九个,都败在了苏婳手下。

    倒不是苏婳的辩合之术有多么厉害,而是右相家的小姐王子姝已经败在了苏婳手下,若有人胜过了苏婳,岂不是堂而皇之的在打王子姝的脸?

    王子姝上有右相父亲,再往上有太后祖姑母,皇后姑母,太子太保祖父三座大山,一般人,惹不起。

    深知这些人的心理,苏婳辩合的随随意意,但对方还要绞尽脑汁“巧妙”的败给苏婳,让人憋屈不已。

    最终,初心堂胜利了。

    学子们都叹息着离去,纵然是初心堂学子,经王子姝那一搅和,也不怎么开心,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婳儿,日后要多加小心,以王子姝那娇纵的脾气和针眼大的心胸,怕是会找你的麻烦。”

    狩猎之后,苏婳就搬去了博渊堂庐舍,与苏浅顺路。见路上无他人,苏浅靠近苏婳,小声说道。

    苏婳听着,噗嗤一笑,狭促的看着苏浅说道:“原来温婉如浅小姐也有背后嚼舌根的时候呀!”

    苏浅脸色微红,道:“坏婳儿,这不还是为你,你倒打趣起我来了。”

    被苏婳这一闹腾,因为王子姝惹来的阴影倒是消散了不少。

    两人一路笑闹着回到了庐舍。

    与此同时,右相府。

    “父亲,那苏婳实在太过分了,父亲一定要帮女儿处置她!”王子姝一脸的委屈看着自己的父亲王宵。

    这王宵其实没有左相顾卿言那么惊艳才绝,能当上右相完全是靠荫蔽,而且王宵膝下仅有这一女,因此王宵对自己的这个女儿也是百般溺爱,听到自己的爱女受委屈了,王宵双目一瞪:

    “岂有此理!我看那苏婳是不想好过了!”说罢好生劝慰自己的女儿:

    “没事,你可以在书院里刁难她,我也会做些手脚,”王宵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她的父亲会死在流放的路上!”

    “不可!”

    一声年迈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插入,王子姝慌忙迎了上去:“祖父,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右相王宵的父亲,与苏太傅齐名的王太保,王庚。

    王庚一把挥开王子姝前来搀扶的手:“我还没老到这个地步!”说罢严厉的扫了王子姝一眼。

    王子姝顿时心虚的低下了头。

    太后祖姑母和皇后姑母都很喜爱自己,唯独祖父,一直都对自己很严厉,觉得自己娇纵的脾气有一天会为王氏一族带来灾难。

    想到这里,王子姝撇了撇嘴,就自己家的权势,有几个人敢招惹?

    “父亲,您坐。”

    见到自己的老父亲一进门就严厉的盯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王宵忙出来打圆场。

    “子姝,你出去,我与你父亲有话要说。”王庚并没有理会自己儿子,而是让王子姝离开。

    王子姝看着自己的祖父,不满的瘪了瘪嘴,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出去,临出门时还狠狠的摔上了门。

    王庚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嫡亲孙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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