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皮脱落后,底下就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上面布满了血管,透过青色的血管,可以看到留在在里面停滞不前的血液。还有那双瞪大的眼珠,完整的暴露在空气里,像是一对鱼眼睛一样圆圆鼓鼓的,上头像是裹上一层薄薄的黏膜,一戳就破。

    然而描述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在这张血淋淋的脸上,竟然都爬满了裁皮螂!它们的棕褐色密密麻麻地充斥着这张脸的面积,不断地从肉里头硬生生的钻出、钻入,如同蚯蚓出入泥土地一样。

    讲实话,如果不是当时怕被那群裁皮螂发现,我就立马捂着床头呕吐了。那场面的恶心程度,简直我无法形容。

    我注意到那张脱落了的脸皮上,和之前在棺材里头见到人皮,也就是棺皮一样,它的轮廓边缘都是一个齿一个齿的密集的遍布着,看起来就像是锯子上的利齿一般。我恍然:原来之前见到的那些人皮,都是这些裁皮螂用齿鄂咬下来的“杰作”!

    这么说来,火车上乘客的死亡也就是这些妖导致的,我和老鸨当时或许是太过紧张都没有去仔细注意,那些乘客的身上应该都有裁皮螂钻进去的洞口。那么裁村里流传的所谓黄河裁缝匠魑魅婆上岸裁剪人的脸皮一事,并非魑魅婆这一只大妖所使,而是裁皮螂这一群小妖作祟。

    我的脑回路总算是开始有些畅通了,亲眼所见让之前的一些困惑都解释清楚了。但是很快,新的疑问就出来了。

    当那张脸皮被裁剪出来掉落的时候,吴富贵脸上的肉里不断地钻出一只又一只的裁皮螂来。看起来这张脸就像是一颗大卵一般,从里头不断地孵化出许许多多的裁皮螂来。

    这些妖陆陆续续爬了出来后,都不约而同的爬向了那张脸皮。那张脸皮掉在了脖子上,由于折叠所以变得有些褶皱,而这些裁皮螂,爬到了这张脸皮的边前,用齿鄂咬住拖到了地上,然后用身上的八只脚不断的拨动着,像是在整理棉被一样,使其变得整齐、平摊在地上。

    它们的怪异行为让我看了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勾起了我巨大的好奇心。没过多久,只见这些裁皮螂围着那张脸皮均匀地遍布成一圈,纷纷都用齿鄂“衔”住了脸皮的边缘。

    嗡——!

    这些裁皮螂忽然大开了双翅,飞快地扇动着,发出了阵阵嗡鸣,比起上一次的传递信号,这些振翅而发出的声音要小上许多。

    很快,裁皮螂慢慢地离开了地面,浮那张脸皮被被顺着飘了起来。我还没猜到它们要做什么,这个时候,就听到那阵嗡鸣忽然重重地响了下,然后就瞧见那些裁皮螂已经飞出了窗户外,飞快地朝着远处的黑暗离去,而那张脸皮也被带了出去,在气流中抖动着,像极了一张鬼魂的脸,悬空漂浮着。

    这裁皮螂要这张脸皮做什么?我注视着那片虫潮消失在了远方的黑夜里,久久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我嗅到空气中漂浮着的那股从吴富贵尸体上飘出来的血腥味,我才回过了神来。

    老鸨此时也是从柜子后头钻出头来,和我一样,他的脸上浮现着惶恐的和诧异的表情,惊恐的是它们对吴富贵开膛破肚、食其内脏,诧异的是它们裁剪人皮的匪夷所思的诡异习性。

    “操!”老鸨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这些七星瓢虫是真他妈的恶心,看得我都快把晚上吃得饭都快吐出来了。原来之前在葬奴坑的棺材里发现的人皮就是这么被这些七星瓢虫裁剪下来的,这丫的什么怪习性,要人皮有什么用?”

    老鸨又看了眼窗外,似乎有些庆幸,道:“不过好在那些七星瓢虫似乎没有发现我们俩人,否则我们俩也得死在这里,脸皮也得被割掉。”

    老鸨说的点我也是异常的困惑,但此时此刻我的关心点不在这里,而是吴富贵的尸体。我有些胆怯地对老鸨道:“这吴富贵的尸体,该怎么办啊?”

    我这么一说老鸨似乎才注意到处理吴富贵尸体这事,看了眼躺在血泊里的尸体,苦着脸骂了声操。

    那些血液已经顺着地上铺着的木板间的缝隙流了下去。之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已经是死无全尸了,这让我和老鸨陷入了焦灼之中。吴富贵要是死在荒山野岭还好说,死在柏叔家里这个如果赶快不处理的话,要是被察觉到了我们真的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楚了,怕搞不好还要蹲号子。

    我要是多看一眼就要吐得虚脱过去,老鸨自然是指望不上我,于是只能自己干活。他随便扯了块抹布,蹲下身来,尝试着擦拭着地板上的血液,那场面不知道有多恶心,地板上还残留着咬断了一半的肠子和脏器,老鸨死死拧着鼻子,脸上像是搅拌的浆糊一样扭曲着。

    “别他妈的愣着啊!”老鸨苦着脸对我道,每一句话都带着干呕,似乎肚子里吃下的东西和酒水要随时开匝涌出来一般,“去,把唐姑娘叫醒,这事情她得知道。”

    我连忙答应。其实我也早就想出去了,屋子里那股味道让我是在连气都不敢大喘,血腥味掺杂着肠胃里还没消化的食物的酸味,还有遍地粘稠的鲜红色,宛如一个屠宰场。

    唐海棠的屋子在离我们的大概有四五米的距离,隔着两个个储物间。大概也就是这两堵墙隔着音的缘故,我们之前屋子离发出的动静唐海棠没有听见。

    我当时本就很是慌张,走到了唐海棠的屋子前就想咚咚咚地用力敲门。脑袋突然一留神,这才想起来要注意点,深呼吸了几下,调整好了喘息使得自己呼吸声不那么急促后,我才伸出手来叩门。

    但没想到,我这手刚落下碰到门,门竟然就顺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我这才注意到:原来门没有关严实。

    屋子里亮着一盏灯火,灯光照亮着四壁。在屋子的中间,摆着一张床。

    灯光暖暖地铺在了床上,我看见床上躺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少女,被褥似裹非裹地盖在身下。她的后背对着我,那雪白如玉的肌肤和趋于美妙的曲线交融在一起,让我看了有些痴呆甚至有些痴迷。

    痴呆与痴迷之际,我似乎在她的后背看到了一只黑色眼睛的刺青。那只眼睛很是玲珑漂亮,栩栩如生的,甚至可以从里头,我看到一种妩媚的冰冷的眼神。也在注视着我,似乎让我陷入在里头一般。

    嗯?

    或许是我推开门的声音吵醒了她。唐海棠有了动静,嘴里喃呢着,转过身来,脸正对着,酥胸隐隐约约的遮着,若隐若现,她揉着眼,睡眼惺忪着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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