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百官一窝蜂的奔往延福宫门口时,却见一人正朝延福宫施施然而来。
    那人年纪轻轻,玉树临风,翩然而来,其风姿很快便吸引了跑在前头的官员们的注意力,等到认清那人是谁时,不觉都停住了脚步。
    跟在背后的官员不明就里,纷纷也抬起头来,也一个个怔住了。
    走在最后的蔡京和余深等人见前面的人不动,疑惑的继续前行,一抬头,便见得一人堵们在了他们的前面,神色不觉大变。
    所谓冤家路窄,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今日要扳倒的赵皓。
    赵皓解决了宣德门前的太学生,心头神清气爽,纵然是烈日当空,他走起路来都带风,只差没开着音响跟着了。刚刚走到延福宫门前,见得一群官员蜂拥而出,便知金崇略已成事,心中顿时大喜。
    他施施然往路中一站,也不相让,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众官员。
    清流派人吴敏见得赵皓来,顿时哈哈大笑,迎了上去:“公子来的正是时候!”
    紧接着,一群清流党人纷纷拥了上来,围着赵皓,众人也不打招呼,只是相视大笑,那是胜利的笑声。
    那肆无忌惮的大笑声,深深的刺痛了四周的蔡京一党和宗正会的官员,只是此时此刻,他们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一个个灰溜溜的从两旁溜走了。
    王黼等人算是中立派,原本只是来凑个热闹,倒也神色淡然,轻轻的从赵皓身旁走过。
    “皇宫之内,甚么人在此嬉笑喧哗?”随着一声怒斥声传来,惹得众清流派官员纷纷望去,却见得是余深正黑着脸望着他们。
    哈哈哈~
    赵皓一阵大笑,出了人群,大步走到余深面前,笑道:“洛阳府程节叛乱,余逆尚在抓捕之中,听闻老太宰与程节可是亲家,且那杜公才的贪墨账本上亦有老太宰的名字,老太宰还须自清,小心晚节不保,若是落到了本侯手中,那便是……”
    赵皓伸手狠狠的做了一个砍的手势,满脸讥诮的神色道:“我朝不杀士大夫,老太宰当年是进士科第六名,只是算不算得士大夫,还得官家说了算,哈哈哈……”
    余深又羞又怒,只是指着赵皓:“你,你,你……”
    指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字来,幸得一旁的蔡懋扶住,不然恐怕得当场晕了过去。
    赵皓鄙夷的朝他竖了个小拇指,又朝身后的众清流派官员一拱手,便大步朝延福宫宫门内走去。
    只听背后传来余深怒气冲冲的骂声:“小人得志,看你嚣张几时……”
    卧槽,赵皓差点跌倒……特么的老子反而成了小人?你特么还成了君子?
    这世道就是特么三观不正,就像后世某戏子偷税漏税数亿,还一群沙雕叫戏子加油、戏子挺住、戏子不哭,还神特么患难见真情……
    正要回头时,却见得一阵喊打喊杀声传来,惊得赵皓脸色大变。却见得一群大大小小的皇子帝姬们正有的手持木棍,有的拿着砖石,有的高高举着蹴鞠,余下的则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呼啦啦的扑了过来。
    在他们的身后,一个十四五岁的艳丽少女正紧紧的追来,嘴里喊着“莫追了”,奈何那些小战士们群情激奋、战意冲天,哪里喊得住。
    “呀~皓哥哥!”跑在前头的赵朴率先看清了来者,将手中的砖头一扔,便朝赵皓扑来。
    不等赵皓反应过来,便听得噼里啪啦的地上扔了一地的砖石、木棍的,然后便被一群童子围了起来。
    有问玩具的,问吃的,要讲故事的,要踢蹴鞠的,闹得不可开交。
    那紧追在后面的少女也停住了脚步,怔怔的望着人群之中被缠住的少年,眼前似乎蒙起了一层迷雾,神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数月来,魂萦梦牵的人儿,连日来,牵肠挂肚的人儿,此刻就在眼前……
    赵福金一时间竟然痴了。
    赵皓刚刚缓过神来,不知谁说了一句“皓哥哥我等帮你赶走了狗官”,紧接着那群小家伙们又七嘴八舌的表起功来,赵皓听了半天才终于听明白。
    “十姐道那群狗官逼迫爹爹治罪皓哥哥,我等不忿,便赶走了狗官……”
    赵皓一抬头,便见得一张似喜非喜的含情目,正紧紧的盯着自己,不觉心中一跳。
    光明女神蝶,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终于,赵福金喊道:“好啦,今日皓哥哥来见爹爹,且莫误了正事!”
    众童子以赵福金马首是瞻,听得十姐这般说,又纷纷让了开来。
    赵皓朝赵福金点头微微一笑,大步向凝合殿走去。
    凝合殿前,金崇略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到赵皓到来,眼中满满的赞许之色,朝赵皓狠狠的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朝殿门一努嘴。
    赵皓会意,疾步奔了几步,快奔到寝殿门口,恭恭敬敬的朝殿门内喊道:“微臣赵皓求见!”
    殿内沉默了一阵,随即传来一声怒喝:“滚进来!”
    只听吱呀一声,两扇朱门缓缓的打开,赵皓大步而入,见得赵佶正端坐在大殿之中的蒲团之上,满脸阴沉之色,恶狠狠的盯着赵皓。
    赵皓急忙弯腰向前一拜:“微臣拜见官家,祝官家万寿无疆,万福无疆!”
    赵佶冷哼一声,沉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杀了朕一百零九个品官,九十七个士大夫,四十五个进士,朕登基二十载,尚不敢斩一人……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连朕都被你害的出不了们,居然还敢来见朕!”
    赵皓也不争辩,脸上笑嘻嘻,语气却显得十分严肃:“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官家就算是要微臣的头,微臣爬也要爬着过来将头献上!”
    一旁的梁师成神色一动,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心中暗赞:高明,果然高明!若是此子像在宣德门前那般在官家面前义正辞严的辩驳一番,官家面子上搁不过去,轻则一顿臭骂加罚俸,重则削你一两级品阶给点颜色看看,只是如今这顺势而上的奉承话说的官家哪里还发得火出来?
    赵佶神色明显缓和下来了,嘴角抽了抽,似乎想笑,却又强行忍住,怒声道:“滚出去!”
    这句话一出,紧随而入的金崇略,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而一旁的梁师成以及几个宦官们,神色之间则是满满的艳羡。
    宠臣就是宠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过是一句“滚进来”,再一句“滚出去”,就这样没事了……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赵皓身子却巍然不动。
    赵佶见得一向玲珑剔透的赵皓,此刻居然如此不懂话,稍稍楞了一下,随即又摆了摆手,道:“下不为例,出去罢!”
    令众人大为惊讶的是,赵佶却依旧凝身不动,一旁的金崇略也逐渐脸色变了。
    就在金崇略正准备向前拉走赵皓时,赵佶怒了:“你还不滚,难道还想领赏不成?”
    赵皓露出大喜的神色,朝赵佶一拜:“微臣谢官家皇恩浩荡!”
    话音一落,金崇略神色大变,就像看白痴一般看着赵皓,其他宦官也是差不多的神色,只有梁师成似乎琢磨出了什么来,微微点了点头。
    赵佶勃然大怒,抓起面前的玉磬,对着赵皓就是一掷:“滚!”
    赵皓眼疾手快,伸手一撩,便将那玉磬稳稳的接住了:“多谢官家赏赐玉磬!”
    赵佶怒极而笑,好一会用手指了指他,冷声笑道:“你便是一介泼皮……朕迁你为左金吾卫上将军,拜靖安公,封勋柱国,如此可满意?”
    赵皓满脸心花怒放般的笑容,恭恭敬敬朝赵佶一拜:“微臣拜谢官家,微臣告退!”
    然后轻轻的退了出去。
    赵佶恨恨的望着赵皓的背影,许久才想起什么似的,高声喊道:“朕的玉磬……”
    可惜赵皓早已走远了。
    赵佶望着门外,一通咬牙切齿的怒骂:“泼皮,无赖!”
    殿内金崇略、梁师成和众宦官们面面相觑,目瞪口呆,等到众宦官们反应过来时,已是满满的艳羡……官家登基二十年,从未有人如此放肆过,就连当年大红大紫的朱勔也不敢当面如此得寸进尺、放荡形骸。
    金崇略见的众人这般神色,暗自冷笑道:一千二百万贯的大礼,谁献谁受宠……
    梁师成却是另外一番想法。
    赵皓以宗室之身,此番赈灾、斩贪官、舌战群儒,出尽风头,官家此刻虽然明地里呵斥,暗地里还是赞赏的,但是过了这股热乎劲,难免不对赵皓这个宗室子弟起防范之心。如今赵皓强求官职,看似功利心重,令官家看轻了他几分,但是却会少了几分被猜忌的麻烦。
    ……
    赵皓进一趟宫,不但安然度过劫难,而且还官、爵、勋各自升了一级,成为从二品的大员,最后还顺走了赵佶的一个玉磬——那可是御赐之物,身份尊贵的象征,可为传家宝。
    出了宫的赵皓,将那玉磬朝方百花怀里一扔,上了马车,径直奔向了寿安侯府。
    门口的那块“寿安侯府”的金字匾,还没挂上两个月,便又要换了,只是赵皓并没有多少加官进爵的喜悦,对于一个志在最高处的人来说,所有官爵勋都是浮云。
    他要的便是天下所望的名声!
    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宗室公子赵皓,文韬武略,爱民如子,嫉恶如仇,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有为民做主,出暴安良,乃至……公子不出,如苍生何?
    久而久之,天下百姓,乃至大部分士人,都对赵皓赞誉有加,一旦某日赵皓出现在琼楼最高处,也不会有太多的反对之声。
    就在赵皓急匆匆的入了府,准备与王馨来个小别胜新婚时,一道八百里加急的消息也随之传到了京城。
    梁山贼寇,听闻京西南路获得赈灾大量粮草,率众攻袭而来,一路攻城拔寨,势不可挡。刚刚从灾荒之中缓过神来的京西南路,再次告急!
    ps:10.20正式离职,再熬半个月,便可每日双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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