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这是一个来找茬的。
    李牧虽然不想惹事,但并不代表他怕事。尤其他现在很清楚,他与王普之间的对话,通过旁边的扩音装置,马场内外的人都能听到。若因王普来自太原王氏他就退缩,那近日以来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斗士’形象就会瞬间崩塌,没有人会再相信他的话。
    几乎是瞬间,李牧便做了决定。
    “你打算出两千贯?”
    王普笑着点点头,道:“实不相瞒,这匹马在下也相中了。家兄下个月寿辰,正苦于无好礼想赠,便想买了这匹马,送给家兄。”
    “你的兄长是?”
    王普自信一笑:“家兄承蒙陛下信任,添为侍中。在下为弟,不敢轻提兄长名讳。”
    宰相王珪的弟弟!
    听到声音的众人,瞬间想到了此人的身份。大唐现如今一共才几个宰相,出身太原王氏只有王珪一人,并不难猜。
    那可是宰相啊!这几天看过大唐日报的人,都对李牧舌战三御史津津乐道,但御史只是小官儿,宰相岂可同日而语。这王普出身太原王氏,哥哥又是宰相,而且人家还没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只不过是拿钱买了你想要的马而已,能说人家什么?不服?不忿?觉得受辱?那也没办法,谁让你没人家出钱多呢?
    几乎没人觉得李牧会加价,因为两千贯这个价格,已经是傻子才会出的价了。那可是两千贯啊,不是两百贯,一般人家,一辈子或许都赚不到两千贯!
    王普看向马主人,道:“两千贯,你卖不卖?”
    “卖!卖呀!”马主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两千贯还不卖,岂不是傻子么?这匹马虽然难得,但也不是绝品,有了两千贯,还愁找不到好马么?
    王普得意地看了李牧一眼,道:“抱歉了,逐鹿侯,在下要夺人所……”
    ‘爱’字还没出口,李牧突然出声打断,道:“五千贯!”
    “啊?!”这下不但听到声音的众人蒙了,就连王普,也是下意识‘啊’了一声。五千贯?这人疯了不成?
    马主人听到这个数目,腿肚子都在转筋,颤声道:“侯、侯爷……您、您要花五千、五千贯买小人的马?”
    “对,五千,卖不卖?”
    “卖呀!”马主人兴奋得声音都变调了,赶紧道:“侯爷,五千贯小人卖,卖给您了!”
    王普脸色极为难看,怒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没有诚信,刚刚你已经两千贯卖给我了!”
    重利之下,榆木脑袋也激活了,马主人闻言道:“这位贵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呀。小人一没收您的定金,二没跟您立契,怎么我的马就是您的了?”
    “你!”王普气得嘴唇发抖,看了眼李牧,咬牙道:“我不信你会拿出五千贯买这匹马,你定然是在吓唬我,打算吓退了我,再与这马主讲价!”
    李牧笑了,道:“你有什么证据?本侯还觉得你是在骗人呢?看你这副穷酸相,像能拿的出两千贯买马的人么?”
    王普闻言大怒,他是王珪的弟弟,出身高贵。他们的老爹虽然已经故去,但是临死分家之时,对这个小儿子特别照顾,分给他的东西是最多的,两千贯虽然足以让他肉疼,但拿还是能拿出来的。李牧这么说,分明是在藐视他,藐视太原王氏,怎能不让他怒火中烧!
    “我看你也不像能拿出五千贯的人!”
    李牧等得就是这句话,道:“本侯旁的没有,就是钱多得花不完,别说五千贯,就是五万贯,今日只要你拿的出,本侯也拿的出。但是本侯懒得与你相争,要不你再加个价,只要你出五千贯零一文,本侯便让给你了。你要是不加,这马,本侯可就要买了!”
    王普冷笑道:“你休想骗我,你是打算抬价,当我是傻子看不出么?”
    “那你要怎样?本侯忙得很,没工夫跟你这样没钱穷嚷嚷的小人多费唇舌……”忽然李牧像是想到个好主意,道:“要不这样,你不是不信本侯能拿出五千贯么?本侯也不信你能拿出两千贯,你去拿来,我也去拿来,就以半个时辰为限。咱们打个赌,若本侯真在半个时辰内拿来五千贯买了这马,你的两千贯便捐给工匠坊作为修葺之用,若本侯半个时辰内拿不出来,本侯便把灞上酒坊的份子输给你,你看如何?”
    “灞上酒坊的份子?!”
    听到声音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谁人不知灞上酒坊日进斗金,岂是区区两千贯可与之相比的。这逐鹿侯到底怎么想的,竟然把这种东西当做赌注!
    王普自然也明白,不给李牧反悔的机会,道:“赌了!就半个时辰为限!诸位都是见证,希望逐鹿侯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好!”李牧说完,俩人各自转身,安排人去取钱。
    此时马场内的观众,已经都重新坐下了。今日的门票钱可真没白花,不但看了场紧张刺激的赛马,比赛结束了,还有这等热闹看,当真是不虚此行。而外面的人,也不着急兑付了,反正钱也丢不了,还是等里面打赌的尘埃落定,再兑付也不迟。
    王珪跟李世民告了个罪,从台上下来,找到了王普,劈头便道:“小弟,你真是要气死为兄了。为兄不是与你说过,李牧此人,圣眷正隆,不要去招惹,你为什么偏偏要来惹他?五千贯啊!即便算他赢了,他也赔了三千贯,这个仇便算是结下了,岂会与你干休!”
    王普不以为意,笑道:“大哥,你太高看李牧了。往日没有见过面,我还当他是何等让人忌惮的人物。今日一见,不过一个莽撞少年而已,小弟我只是用了几句言语激他,他便入了套了。那灞上酒坊可是一个金母鸡,他竟然拿来与我对赌,当真如傻子一般!白送给我,我为何不要?”
    王珪道:“灞上酒坊,谁都眼红。但你怎就知道你必胜呢?李牧是灞上酒坊的东家之一,五千贯未必就拿不出来!”
    “他拿不出来的。”王普递给兄长一个安心的眼神,道:“大哥把心放在肚子里,半个时辰之后,便有分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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