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荷塘,面积并不如何大,也就是约莫五六个篮球场,那么大而已。

    池水并不清澈,有点浑浊而且绿油油的。池塘里的荷叶也很稀疏,零零散散的。同样稀疏的是岸边的垂柳树,隔老远才有那么的一两株。

    姚亚耀一行三人,很随意地在岸边的一张木头长凳子上坐了下来。姚亚耀单独坐在一头,另外两个女孩子依偎坐在另一头。

    此时的月亮,几乎就在正上空的位置。月影瞳瞳,三人的影子,还有旁边的一些杂树灌木之类,阴影都显得特别短。

    月光皎洁无比,周边附近的虫鸣蛙叫之声,也因此而有些微弱。

    今天的白天一整天,包括后来市长大人主持的欢迎酒会,姚亚耀都过得异常小心翼翼,且精神高度紧张。此时安谧的环境,以及美丽佳人身边环绕,不禁让他的心情大为放松了下来。

    凝视着眼前的荷塘,姚亚耀不禁想起了前事。喃喃的,几乎是无意识的,他低声脱口而出: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有羞涩的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

    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

    歌声似的。”

    这篇朱之清的《荷塘月色》,他极为熟捻无比。当年高二的时候,他和方小衣的双人散文诵读出演节目,可是曾经获得过学校里校庆节目一等奖的。

    当时,双人诵读的背景音乐,是一首《梅花三弄》。里头是古筝和笛子的轻音乐合奏曲。其中古筝的配乐,还是方小衣自己亲自演奏的。

    像是受到了什么神奇召唤仪式,姚亚耀这边的语音浦一停息,那边的方小衣,已经自动接腔了下去:

    “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些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的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姚亚耀侧脸微笑,随之继续接词了下去: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

    这一次,姚亚耀的声调变得正常化,不再刻意去压低了。

    姚亚耀的声音刚一停,方小衣又是几乎毫无停顿地接词了下去:

    “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却又像是画在荷叶上。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俩人的合作诵读几乎是天衣无缝的。双方开腔念词的节奏,几乎是踏在相同的拍子上,而语速也完全一致。听起来像是一个人在均速诵读,不过却是一个男音宏亮浑厚,一个女声清脆若啼。

    而更为难得的是,双方都诵读得异常顿挫抑扬,饱含某种感情的天然外发四散开来。

    方小衣身边的紫衣女子,不禁听得呆楞住了。意识到了俩人已经合作完毕,后头没戏了之后,她不禁开心鼓掌了起来:

    “好听,好听。。。果然是老同学默契出手。。。那个出手,太不同凡响了啊!”

    姚亚耀和方小衣彼此含笑对视了一眼,双方很有默契地,都不开口接话。

    话说双人朗诵要达到这样的和谐共振效果,当年可是下了许多苦功的。后面的双人同时念词,以及短分句快速穿插之类,那还要更加困难得多。当年他和她,可是放学后留教室里,排练了很多很多次,好不容易才终于“双剑合璧”成功的。

    那可是懵懂青春期少男少女,彼此成长中的一段美好回忆!

    往事的瞬间闪回,各自在他和她的脑海里快速翻动着。想及前事,以及现在各自天各一方的处境,俩人不禁都有些内心的感慨。气氛一时有点安静了起来。

    夜空中隐隐然,掠过了一阵阵不怎么冷的微凛北风。

    在不远处的客栈露台上,钟伊雪听到了他和她的这一段双人朗诵之后,也是顿时呆若木鸡之中。

    刚刚的这一段双人朗诵,论入耳的魔音震荡效果,那可是相当夫唱妇随,琴瑟自在合鸣的。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钟伊雪斜倚在栏杆上的双手,忽然有些僵硬紧绷无比。而她的双手掌心和五指,也都不自觉紧握,而成为了小拳头。

    钟伊雪凝神紧盯着那边的,月光下清晰可见的他和她的背影。她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已经有点离开了自己的躯体。她的嘴唇抿得很紧,很紧。

    慢悠悠地,姚亚耀忽然开声了:

    “我一直都很想到朱老先生笔下『荷塘月色亭』,亲自去看上一看。将来有机会的话,我是一定要过去你的学校,去逛上一圈的。”

    方小衣回应说:“那好啊!你随时都可以过来我的学校,然后我带你去看。那个荷塘的周边,我可是。。。很熟悉的。”

    姚亚耀无奈地摇了摇头:“地方太远了,要坐飞机才行。。。我暂时买不起来回的飞机票。”

    方小衣的眼神为之悄然黯淡,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总不能说:“我出钱帮你买飞机票吧!”她知道,男人大多都是自尊心很强的动物,最好别去随便刺激到了,他们的内心脆弱部位。于是,她默默地没有开口说话。

    姚亚耀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你也知道《魔幻高校》这款网游的吧?你有没有在玩?里头我过去你们的青华城,很多遍了。”

    “这游戏很好玩的,咫尺天涯,瞬间传送就可以到达了。这游戏太适合我们大学生彼此串门子了。。。我还有去过彭友权的学校找过他了。他家的霞门城各处风景都很美,不过还是比不上,你们的青华城那么大气雍华。。。”

    姚亚耀忽然为之一滞,他发觉已经已经说漏了嘴。彭友权很讲义气,信守自己的承诺,从没向班里的任何人,透露了自己的下落。他的这番话,可是一个不小心之间,就已经把自己的好友给“出卖”掉了。

    方小衣却是没察觉到了他的“语病”,只是神情惊喜地问道:

    “你去过了我们的青华城?这游戏学校里大伙儿个个都在玩,我也当然在玩了。”

    “游戏世界里的『荷塘月色亭』,周边环境可比现实校园里的亭子,还要更为出色得多。。。官方还在湖心加砌了个小岛,弄了一堆九曲回转通廊。。。我不练级时候,经常都去湖心岛那边。。。冥想发呆的。。。。。。我恨那个九曲回廊,每次都害我,要跑路跑上大半天的,还禁止任何道具定点传达,不跑路就只能花钱上天飞过去。”

    姚亚耀闻言眼神一亮:

    “那个湖心岛我有去过好几次啊。。。经常人不多的,没啥人气。我记得在那里,几次都遇到过一个全身绿装的女玩家,那个总不可能就是你吧?嗯,你游戏里的ID号,还有昵称是什么?”

    姚亚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算马上登陆自己的游戏账户。

    《魔幻高校》这网游,手机端也可以登陆,不过许多复杂功能会被大大简化,光剩下各城池里的地图可以浏览,以及执行一些简单社交功能。

    方小衣于是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双方打算马上加彼此为好友。她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的角色ID号:QH265455,我的游戏昵称叫做『夏小荷』。。。话说你看到的那个全身绿装女玩家,说不定还真的可能是我。我经常在湖心岛那边转悠,没怎么见过有啥其她女玩家,像我一样是全身绿装的。”

    夜空中很突然的,“啪”的一声脆响。这声音不禁吸引到了两个女孩子的注意力。

    方小衣和她的闺蜜,扭头很惊讶地看到了,这是姚亚耀手里的手机,没握紧掉落在地上,发出来的撞击声音。

    地上是柔软的泥土路,还有些杂草,并非混凝土路。所以,手机显然没有摔坏。

    姚亚耀如遭雷击,呆若木鸡地呆愣在当场,也不俯身去捡地上的手机。

    他的眼神茫然,瞳孔大为放大:“原来,原来你就是那个『夏小荷』。。。天啊!天啊!我的天啊!”

    。。。

    (下一章节预告:《荷塘的月色5》)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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