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向莫下意识的问自己。

    他很想跑,可双腿却像失了魂,不住的打颤,根本就不听使唤,所以只能强按下心中的畏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危险来自于哪里,但这种危险恍若实质,像一层薄薄的膜,随时随地在包裹着自己,压迫着自己,让他都快要狂了。

    自己现在仿佛变成已经上了法场的犯人,明明马上就会被一刀毙命,可刀却在脖子上磨来磨去,就是不落下。

    汗珠,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淌,顺着脸颊到了下巴,再滴到火堆旁,发出嘶嘶的声响。

    他不确定那是什么,但他必须要抗争。

    向莫艰难挺起身,往一侧转去。

    他像是在身上捆了一堆重达千斤的石头,每挪动一寸,就像是要将千斤石头推开一次。

    直到他真正转过身来,才明白遇到了什么。

    一头狼,一头长相十分普通的狼,灰黑色的毛皮,长耳,翘尾,尖尖的爪子,如果不是那双通红的双眸,很可能被认错是一条狗。

    它没有气兽那般有着犀利的外表,也没有像饿极了的普通野兽似得想要吃人,而是就那么站着,站在离向莫不远的距离,看着他。

    向莫甚至都不知道它是何时过来的,可他很清楚,身上所受到的那种极其可怖的压迫感正是这头狼带来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头普普通通的狼能带给人如此强大的压力,但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比如说逃。

    身体虽然站了起来,可已经大汗淋漓,比与向至兵战斗的时候还要累上几倍。

    那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时时刻刻存在的无形压力彷如跗骨之蛆,时刻缠绕在身边。

    真气刚一沸腾,马上又沉寂了下去,因为他发现,自己鼓荡真气的时候,这头狼的血红双眸也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在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

    看来,跑不了了。

    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向莫的作风,哪怕是要死,他也想死个明白。

    这头狼,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恶意,要不然以它的实力,分分钟就可以将自己撕成碎片。

    可他依旧不知为什么这头狼会盯着自己,怕不是自己闯进了它的地盘?

    很快,这头狼就告诉了它答案。

    它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从向莫面前瞬移到了他身侧,扑向了木架子上的烤肉,将一块烤肉拿在了爪子里。

    没错,是拿而不是抓。

    这头狼正做着一种类似人类拿东西的姿势,将烤肉喂进嘴里。

    本身一个整体的爪子分出了关节,变成人手掌的模样,用指节掐着肉块,往嘴里塞。

    很快,一只烤野兔就被塞进了嘴里,接着又是一头羊。

    它像是已经饿了很久,如风卷残云一般席卷着向莫的烤肉,不一会,架子上就只剩下一堆骨头,看的向莫瞠目结舌。

    但最让他目瞪口呆的是,这头狼在吃完之后舔了舔手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如人一般朝自己挥了挥手,示意他再去猎杀野兽。

    这……这还是狼么?难道不是一个披着狼皮的人?说错了,是披着狼皮的大爷。

    向莫无奈的往山林里奔去,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他再次猎杀了一些野兽,重新上架烧烤,直到眼前这位狼大爷满意,自己才算歇下来。

    狼大爷吃完了东西,打了个饱隔,站起来朝向莫点了点头,似乎对他很满意,又挑了挑手指,意思再明显不过:“来,跟大爷走!”

    向莫能说什么?

    乖乖地跟在了这头成了精的狼后头,他感慨万千。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里居然有如此通灵性的异兽,只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说不得以后会转职成为它的厨子!

    这一路一狼一人走的极快,不知穿越了多少丛林,掠过了多少高山,来到了一处山洼内。

    行到此处,狼大爷站住原地默然不语。

    向莫也是一愣,看了看四周,觉得这里不像是一个可以做窝的地方,然而不等他多想,就看到狼大爷双蹄往下一踏,登时周围景色一变,山川草木全都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处别院。

    院内清幽萧瑟,杨柳垂枝,荷叶轻颤,小溪环绕,瀑布激荡,行走间清气缭绕,薄雾朦胧,恍若仙境。

    向莫只觉得这里真气异样的澎湃,似乎只要一运气,就能力吗突破武徒七阶,进入八阶。

    他很想坐下来运功,可狼大爷却已经走了进去,于是不得不也跟了上去。

    看着周围清幽闲适的环境,他的心痒痒的,真想在这里修道个百年,到时候再出来,什么向天齐之流的,恐怕都不是自己一招之敌。

    穿过长廊亭榭,踏入古屋老宅,向莫急切的心也渐渐落了下来,似是这周围的一切都有一种天地玄妙的气息,让人可以平心静气,了悟凡尘。

    终于,狼大爷在内宅的一间屋内停了下来,望着屋里的一个人,跪了下去。

    它就像是一个真的人一般,双手双脚全部贴在地上,虔诚的将头磕在地上,眸中含泪,长叹不已。

    向莫先是好奇,继而看向了屋内,那里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但见他身着一件暗蓝色素面绸衫,腰间系着一根墨黑色蟠离纹束带,一头长若流水的发丝,有着一双深沉睿智的眼眸,盘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

    他想了想,也连忙虔诚的跪拜了下去,头落得低低的,同样挨在了地上。

    这位老人虽然不知道是狼大爷的什么人,但想必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自己给他磕一个头根本不算什么。

    他自小没了双亲,对亲人这个概念很模糊,所以每次见到那些有父母老人的孩子,总是十分羡慕。

    如今见到了这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家,有一种格外的亲切感。

    狼大爷磕完头,站了起来,居然看到向莫也在地上磕头,不免微微一笑,又点了一下头,然后拍了怕他的肩膀,指了指里头。

    向莫初时还不明白,略微一思考便知道了他的意思,去见这位老者。

    只是不知道和这位老者该说什么,不免有些羞赧。

    走到老人近前,向莫再次放低了神态,恭谨的抱拳道:

    “老前辈,小子向莫冒昧前来摆放,请多多见谅,小子祝愿前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屋子内静悄悄,没有回音。

    向莫以为自己是不是态度不恭,亦或是老人家正修炼秘法,无暇顾及自己,索性又等了一会。

    然而屋内还是一片宁静,丝毫不见老人回话。

    偷偷瞄了一眼这个老人,只见他闭着双眼,老神在在,只是面容有些苍白,白的像纸一般,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索性来到老人身边,伸出手来轻轻碰了碰老人的身体。

    凉,很凉,和冰水一样两。

    他猛地往后一跳,再次看向老人,心脏嘭嘭嘭的直跳。

    难不成,这老人已经死了?

    向莫双眼游移不定,转过头去找狼大爷,然而狼大爷已经消失不见,只能一个人在屋子里东瞧瞧西看看,一颗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屋内的摆设很齐整,有书案,有香炉、挂剑、琉璃珠、铜镜、字画以及一副对联。

    对联左边写着白云朝顶上,甘露洒须弥,右边写着自饮长生酒,逍遥谁得知?显得格外洒脱。

    向莫越看越觉得这老者不简单,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只是为何身体冰凉,和死人无异?

    他有些狐疑的做了一些猜测,但都放弃了,而是看向了墙壁上的一幅画。

    这一副山水画,画上优美逶迤的山岭在蜿蜒盘旋,犹如一条正在酣睡的巨龙,山岭之上有一老人,身穿白衣道袍,背着长剑,长髯随风养白,双目俯瞰足下,那里白云弥漫,环观群峰,云雾缭绕,一个个山顶探出云雾处,似朵朵芙蓉出水。

    如此画卷,当真画尽天地之浩渺,苍穹之无尽。

    而人只不过沧海一粟,只寄希望能以须臾之余生以遨游天下,从此乘风归去,踏上云端,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同寿。

    看着看着,向莫人都痴了,沉迷在画中,只觉得画中之人正是自己,而自己看到的正是无尽山河与无穷苍宇。

    于是乎拔剑起舞,凝寰宇之奥义,为手中的之一剑。

    就在他神思缥缈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多出来一声叹息。

    “唉……”

    一声长叹将向莫从神游物外拉了回来,回到了这座小屋中,一时间有些茫然。

    这声音如此之近,仿佛正在身边,可身边却没有任何人在,除了……

    向莫猛地转过身去,看向了床上的老者,浑身发毛,手下意识摆成了一个剑招挡在身前。

    然而老者并没有任何动作,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刚放下心来,思忖着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有些迷障了,但马上又听到了那道苍老的声音:

    “小友不用担心,老夫名叫封天老人,早已仙逝千年,你面前的正是老夫生前的躯体,只不过因为修道多年,才能保持不毁,只要你稍微一用力,那躯体就会化为灰烬!此时与你说话的不过是一道残魂,无须惊讶。”

    “啊!”

    向莫登时一愣,心中升起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看着坐在那的老者更加恭谨起来,连忙站到一旁,躬身行礼道:

    “晚辈向莫,拜见老前辈,虽然您已仙逝,但要是有什么需要晚辈做的,晚辈一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呵呵,小鱼不必如此恭谨,老夫只不过留下一缕残魂,为有缘人化解疑惑,如今小友能来,实在是天幸,老夫初次观你,就觉得你品行不错,如今这一切就全都留给你吧,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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