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大婚自然是满城欢腾,有多事的人拿柔婉的送嫁队伍,和当初兰芝的和亲大军比较,觉得多少有些寒酸,结果让旁边的人揪着训骂。都一样是公主出嫁,可那完全是两码事,一个是代表整个朝廷出塞,一个仅仅是许给某个将军的儿子,还是小儿子。

    就算柔婉是真公主,问题是她的驸马身份不如藩王高,要真轮排场,除非当初和亲的是柔婉,恐怕那送嫁大军得压过兰芝。

    不过这些话也都是私底下的百姓议论,谁都不敢传到上面的人耳朵里,特别是兴勇侯。

    殊不知,如今的兴勇侯并不在意那么多,他一心都扑在韶华的肚子上。柔婉前脚刚出门,他收拾好东西,带着母亲妻子,果断就跟太后辞行,连给她挽留的机会都没有,直追着送亲队伍出了皇城。

    而早早知道消息的初荷幼菡守在大门口,看到他们的马车回来,激动地跑上来迎接。

    “都不许急!小心伤了夫人。”容嬷嬷回宫几日,愈发觉得兴勇侯府里的丫鬟们太过浮躁,行为举止都不够稳重。换做以往也就算了,现在韶华可是双身子,任何事都马虎不得。“夫人,请允许老身托大,这些丫鬟得好好调教一下了,要不不得翻天了。”

    韶华觉得容嬷嬷有些小题大做,要知道多少王孙贵族都想请容嬷嬷回去教导家中娘子,如今容嬷嬷却主动要求调教这下等丫鬟。

    严恺之却很认同容嬷嬷的观点,“那就有劳嬷嬷了。”

    严恺之的话让容嬷嬷很满意,却让初荷她们都冒了一身冷汗,因为首个拿来试刀的必然就是她们两人。明月和小藕都被遣到茶水间,刘小丫却意外地被提为二等丫鬟,容嬷嬷还嫌弃她的名字不好听,改名为玉蝉,和另一个碧蝶的丫鬟负责屋内的打扫。

    初荷幼菡依旧是一等丫鬟,但她们心里清楚,一等丫鬟也不过是两年,她们若不能抬姨娘,就是放出去配人。运气好的还能像绾华身边的书语一样,当陪房继续留在绾华身边。只要她们一走,二等丫鬟自然就升了上来,对于家生子的碧蝶来说并没什么,可是玉蝉是后来才进的府,这可是天大的恩赐。

    “院内不得疾走,不得高呼,万事以夫人的平安为先,就是天大的事也不可以嚷嚷。”这是容嬷嬷给韶华院里的丫鬟定下的第一条规矩。

    原因是韶华如今还坐不到满月,俗话有三月不报喜,也就是说头三个月,不能惊到肚子的胎儿,否则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母亲受惊,孩子一下子就没了。韶华这是头胎,严恺之又是独子,所以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是极为慎重的。

    因为不能报喜,所以李家和定西侯府都是不知情的,严恺之为了省事,直接让人关了大门,无他在家都不得接待。

    严夫人对此倒没表示什么,只是早晚都会念多一遍经,当是为这个孩子积德。

    在宫里被人伺候着倒也没什么,可是回到家,处处受人限制,吃个果子,喝杯水都会有诚惶诚恐地捧上来,还不许多吃。就更不提她想到处走动,若是她不肯听,自然有人请出容嬷嬷来训话。韶华对容嬷嬷是又敬又怕,跟严恺之抱怨,可是他都笑而不语。

    只不过,刚回家那几天,容嬷嬷严声请求严恺之和韶华分房睡。

    头一夜他们到还没什么,可是第二夜韶华忽然噩梦醒来,发现身边没人,吓了一跳。随意披了件衣服,就冲去书房找严恺之,把他吓得急忙抱她回房。天亮以后,韶华自然是少不了容嬷嬷一顿训责。

    “嬷嬷,没他陪我睡,我睡不着,我半夜见不到人还是会跑出去的。”韶华对容嬷嬷撒娇道。

    容嬷嬷果然没好气地反驳,“夫人这话说得可真是没羞没臊,孩子要紧,还是别的要紧。”

    韶华咧齿一笑,“当然是侯爷要紧,否则我哪来的孩子。”

    容嬷嬷差点就没被气吐血,她恨恨地咬牙,“夫人,我不久前才和您说过的话,您是忘记了吧。”

    韶华晃着脑袋,一脸不高兴,“忘是没忘,可是情况都不一样了。我们现在和好了,要是不趁机赶紧磨合感情,等我孩子生完,他都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容嬷嬷只差扶额吐血了,“夫人,您是要气死我啊!”但是为了韶华的身子着想,容嬷嬷还是三令五申地重复:“夫人,您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您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韶华耷拉着脑袋,一脸沮丧地摸着肚皮说:“孩子,为了你,阿娘连人都不是了。”

    容嬷嬷可没空听她瞎扯,忿忿地说道:“夫人再不节制的话,我只好替夫人守夜了。”

    韶华不怕死地问了一句:“守多久?”

    容嬷嬷怒瞪回来:“直到夫人出月为止!”

    这下子可真的吓到韶华了,她现在怀孕还不到两个月,就算怀胎十月不难产不拖延,她还得有八个月的时候,再加上坐月子。

    韶华听了,立刻跑去和严恺之哭诉:“不行,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着。”

    严恺之也被容嬷嬷唠叨过,揉了揉太阳穴,一脸无奈地说道:“那我陪你到你睡下再过去行吧?”那天夜里,他是被韶华吓到了,就这么一个披头散发的影子在敲他的窗,碰巧英罗又去了趟茅厕。还好他心神定,否则真怕自己失手就打出去。

    不过,就算韶华不满,也没能说服得过严恺之,只好每天晚上都缠着严恺之聊天。

    每每到了夜深,严恺之都困了,韶华还精神奕奕,最后严恺之只能在外间休息。连着几日,严夫人都看不下去,只好帮着他们跟容嬷嬷说情,看着严恺之母子都站到韶华那一边,容嬷嬷心里叹着气也不知道该说走运还是无奈。

    “夫人,您小心点,往这里坐。”初荷给韶华扫出一块干净地方,铺上了手绢,小心地搀扶她过去。

    严恺之本来是要在府里给韶华建一座秋千,可是之前挑不到日子,现在又怕惊倒孩子,所以只能空着一个紫藤架,早先种的花藤都已经爬上架子了,再有一年就可以铺满架子。严恺之答应等她生完孩子,就给她做一个,到时候孩子长大了,正好给他们玩秋千。

    虽然肚子依旧没有起色,可是韶华渐渐养了孕妇的习性,贪吃嗜睡,无一落下。

    宫里的消息很快依旧传出去了,而且琳岚一出门,周嫣便第一时间寻了过去,三两句便知道韶华有身孕的事。她心里为韶华高兴,可是碍于三月不报喜,兴勇侯府又闭门不见客,她只能无聊地在家等着严家到时的报信。

    可无聊的又何止周嫣一人,韶华感觉自己简直就是被禁足,每天只能靠听幼菡她们讲笑话度日。

    “你不能进去!快、快拦住她!”韶华正要开口让初荷扶她起身,阳光有些晒,已经快爬到她鞋子上来了。

    听到门口的骚动,她皱了眉望过去,有了容嬷嬷亲自出马,按理说这兴勇侯府的规矩是稳了不少,像这样急急嚷嚷还是头一回。

    可她这一眼,就看到一个艳红色的身影挣开了仆人的阻拦,风风火火地闯了过来。

    “李韶华,你骗人!”徐心如猛地冲到韶华面前,如果不是初荷在面前挡住,所有人都以为她要直接扑到韶华身上去。

    被她开口第一句的指责惹得一肚子火,韶华冷着脸,凝眉看她。

    这时,拦不及阻拦徐心如的丫鬟们吓得连忙跪地求饶,“夫人,我们已经说过不见客了,这位娘子不肯听,我们拦都拦不住。”丫鬟没有说其实是徐心如力气太大,压根就不是普通娘子,这一推一扯,两个家丁都被她推倒在地,就别说其他的丫鬟了。

    韶华冲她们点点头,就徐心如这没规矩的做派,韶华想也知道丫鬟们是拦不住的。

    她瞥了徐心如一眼,连开口都懒得说一声,扶着初荷的手,转身就走。她都不讲规矩,韶华就根本不必和她谈礼仪了。

    徐心如被她的无视惹得恼火,心里知道是自己无礼在先,急得冲到她面前拦着韶华的去路。“你这人怎么这样!我话都还没说,你就这么走了。”

    “难道你希望我让人那棍子赶你走吗?”韶华没忘记琳岚当初说的话。

    虽然那事后来也不了了之,她追问严恺之,严恺之根本对徐子昂的妹妹是谁都没印象。

    韶华冷哼一句,“徐娘子这般没礼貌地跑到别人家指责撒野,你觉得我该对你说什么?”要不是看在她是柔婉的小姑子份上,她现在就叫人拿棍子赶她出去。

    徐心如不满地撇了撇嘴,“那还不是因为你言而无信。”

    “我言而无信?”韶华被她倒打一耙说得一头雾水,她答应过她什么了,她们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吧。

    徐心如立刻回答:“上一回你不是答应过我,你带严恺之到我们家吗,我都等了多久了,你们都没上门。这不是言而无信吗!”

    她之前进京是偷溜出来的,想到二哥徐子襄居然在京里待那么久,定然是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事给耽误了脚。她和父亲要求进京,可是被拒绝了,心里觉得不满,就偷偷溜了出来。

    只是不曾想刚进京就遇到了严恺之,原以为会被狠狠撞到,严恺之的眼明手快让她免于难。拉住她的手,却也勾走了她的心,如今想起他英俊秀雅的脸庞,徐心如都会羞得满心愉悦。从兄长口中得知严恺之娶妻让她小小失望了一下,可是听到严恺之和韶华的事后,她就果断立下决心,韶华都追到严恺之,她为什么就不能把他反追回来。

    可是她每天都在家里等,可是左等右等都等不来严恺之他们的影子。结果却等来新嫂子进门,徐府变成公主府,她出门就更受限制了。

    韶华冷冷一笑,竟然是为这事,貌似当初是徐心如说要跟严恺之道歉吧,怎么变成要他们登门道歉了。

    “那徐娘子就好好在家里等好了,待我们有空自然会登门。”说得好像他们欠她似的。

    没想到徐心如心里一急,竟然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我怕我不能在京里呆太久,我爹爹会派人捉我回去的。”

    柔婉是回平洲成亲的,按理徐心如早就得跟回去了。可是她回家没多久,家罚还没完,趁着徐子昂和柔婉启程回京,她就先一步又溜了出来。所以估计这次就不像上次那么轻松,徐子襄捎个信就能留下来,恐怕徐家找不到人,立马就会奔到京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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