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小一块长大的好友,杜源立刻意识到隔墙有耳,顺着他的话头问:“那你呢?”

    “我们兵分两路,我去找客栈,待会回来接你。”

    杜源点头,大声道:“好,那我先回去收拾东西。”

    “好,动作快些,趁着没人发现我们快些走。”李怀瑾将他送出门外,叮嘱道:“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受不了驿站的简陋,得换去城中最好的客栈居住。”

    院外偷听的小厮仔细记下李怀瑾藏东西的地方,这才猫着身子悄悄退了出去。“大人,那个京城来的使臣好像在屋子里藏了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

    “可看清楚是什么?”驿站的管事正在喝茶,闻言来了兴致立刻放下茶盏问道。

    小厮想了想,不确定道:“虽然没看清是什么东西,但瞧着那使臣小心谨慎的样子,应该是个很值钱的宝贝。”

    “没看清你说个屁,也没准儿是他在故弄玄虚。”驿承黑了脸,没情趣的又躺回躺椅上。“要我说应都尉也太过小心谨慎,竟要我们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盯着,这使臣再厉害还不是个文臣,在咱们南阳的地界上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大人,方才小的听到那使臣说他们要离开驿站,这人要是走了,应都尉那边咱们可怎么交代?小的以为,就算留不住这两位使臣,至少也该将他们的宝贝留下来,万一应都尉怪罪起来,咱们也好拿那东西顶上。”

    闭目养神的驿承一听,立刻睁开眼睛,用力的拍了拍小厮的肩膀,赞道:“还是你小子脑子转得快,就按你说的去做。趁着现在没人在,你去将那宝贝偷出来,悄悄给应都尉送去,这样既能留住使臣,又不至于被应都尉责骂,简直是两全其美。”

    “我去呀?”小厮苦了脸,他顶多是偷听墙角,偷东西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做。

    “怎么?你不愿意?”见他不肯去,驿承立刻吹胡子瞪眼,循循善诱的劝道:“就做这一次,等事成之后我就向都尉大人举荐你,让你去军中谋个职位,不比留在这破驿站里做小厮来得有前途?你也知道,应都尉手下的护城军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你要是没点功劳傍身便是我也没法向他举荐你。”

    小厮挣扎许久,想了又想,最后猛地一拍大腿恨恨道:“好,小的就听大人的,去将那宝贝偷出来给都尉大人送去。”

    如李怀瑾意料的一样,等他与杜源再返回驿站的时候,被他藏在橱柜中的白玉观音果然没了踪影。既然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他自然要找驿承讨个说法。

    驿承来得很快,就好像一直都在等他召唤似的,滚圆的身子套着墨绿色的官服,远远看上去还以为是只青蛙在朝这边滚过来。

    “两位大人,不知何事这么着急的找下官?”驿承挺着圆润的肚子滚了过来,点头哈腰的模样令人作呕。

    李怀瑾真是好奇极了,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就这副尊容也能做驿站的管事?姬朝歌就那么有恃无恐,不怕这样的货色冒出来丢南阳的脸面吗?

    “我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你身为驿承该当何罪?”李怀瑾不等他走近,对杜源使了一个眼色。

    杜源会意上前一步揪住驿承的衣领,直接将这圆润的胖青蛙从地上提了起来。“那是我们花了重金买来准备送给南阳王的礼物,现在在你的驿站丢了,你得赔给我们。”

    东西虽然是他授意小厮偷的,但此刻应该已经送到应都尉的府上,他拿什么来赔?驿承眼珠子转了又转,陪着笑脸道:“两位大人息怒,您二位丢了东西事关重大,依下官看还是报官的好。”

    “报官?你我都是官,还想报官找谁?你耍我呢!”说着杜源就扬起了拳头,吓得驿承身子一抖,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瞬间充斥在众人鼻腔。“你竟敢放屁?!”

    驿承紧紧夹着腿,苦着脸道:“大人您快将下官放下来吧,下官……下官三急啊。”

    “怂包,滚吧。”杜源故作气恼的将他丢开,只见驿承就地一滚,也不顾身上沾染的灰尘,捂着肚子一溜烟的跑得没影了。

    待他跑远,李怀瑾转身走回寝室,瞥一眼收拾好的东西,冷笑着坐回书桌前。“不出意外,东西应该已经到了应青山手上。此刻姬朝歌就在应青山的都尉府上,应该很快就能见到。”

    杜源赞同的点了点头,抱有一丝狐疑道:“你确定那东西能真能让他撕毁与秦阳的盟约?”

    “自然,姬朝歌可是个孝子。”

    李怀瑾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杜源满头雾水,想继续问却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铠甲摩擦的声音,接着屋子里就挤满了南阳的护城军,领头的正是南城都尉应青山。

    应青山身穿铠甲,领着护城军而来,看样子那白玉观音应该是送到了姬朝歌的面前。李怀瑾心头雪亮,面上却做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惊讶的望着应青山。

    “应将军,所为何来?”李怀瑾身子没动,神情冷漠的睨一眼应青山。

    对面的男人太过平静,平静得让应青山禁不住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但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当真不敢相信,老王爷的陪葬物竟然会被人从李怀瑾的住所偷走。

    “李大人,敢问你是否丢了什么东西?”应青山不好直接问那白玉观音的来历,只好迂回曲折的旁敲侧击。

    李怀瑾露出微讶的神情,迅速看一眼门外的驿承,眼中滑过一丝了然。“是丢了件宝贝,却不想这么快就惊动了应将军。”

    见他承认,应青山心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原本都做好剑拔弩张的准备,岂料对方却与他和和气气的讲道理。

    “敢问李大人,那宝贝是从何而来?”

    “买的。”李怀瑾坦然道,“有何不妥?”

    不妥大了,那可是老王爷的陪葬物,是姬朝歌亲自寻玉亲手雕刻了两个月才成功的白玉观音。这本该陪老王爷长眠地下的东西,突然又出现在了市面上,这说明了什么?应青山想通其中的关键之处,眼眸冷得如同寒刀。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应青山尽量保持平和的问:“不知李大人是在哪里买的。”

    “如意斋,你若是不信,我这还有单据,你大可以拿着单据去问。”李怀瑾有些恼怒的起身去翻书架,找了半天才从辞典中找出一张单据丢在应青山的面前。

    应青山没有生气,弯腰捡起地上的单据,定睛一看确实是如意斋开的单据,上面明确写着白玉观音一尊,黄金一百两。“多谢李大人配合,此事或许还有叨唠,请李大人见谅。”

    闻言,李怀瑾狐疑的抬眸看着他,疑惑道:“丢东西的是我,应将军若能帮我找回,李某定当感激不尽。”

    东西就在他的都尉府里放着呢,应青山无奈苦笑,心里清楚这白玉观音是断然不会再送回李怀瑾的手中。“告辞。”

    从应青山来到走,顶多一盏茶的功夫,杜源一脸迷茫的站在一边看他们打哑谜,直到所有人都走了,他都没看明白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怀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院子一空,杜源立刻凑到李怀瑾面前,眼巴巴的等他解惑。

    李怀瑾没有说话,瞥一眼院门的方向,随手抄过桌上的茶盏便丢了过去。茶盏应声而落,砸在驿承的脚边碎片四溅,惊得驿承腿一软差点坐下去。

    “大人,大人息怒啊,下官也是为了能帮您找回宝贝,所以才禀报了都尉大人。”驿承不敢再躲着,连滚带爬的从院门外滚进来,满脸谄媚的陪着笑。

    “是吗?”李怀瑾又拿起一个茶盏,修长的指腹沿着杯沿滑动,一圈又一圈如同滑在驿承的心尖上,惊得对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区区一件白玉尊值得惊动统领五千护城军的应都尉?”

    驿承一听这话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神秘兮兮道:“大人有所不知,那白玉观音可不是寻常物……”

    话音未落,杜源便不客气的打断,“你怎么知道是白玉观音,我记得我们并没有对你说明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驿承深知自己说漏了嘴,三角眼一阵乱转,还没想好借口身子就被杜源拎了起来。“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

    杜源没好气的冷笑,“息怒?你偷了我们那么值钱的宝贝,还将应都尉给引来盘查我们,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冤枉呀,下官冤枉呀,下官不是贼,不是贼呀。”驿承急得手脚乱划,努力垫着脚尖也踩不到地,急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李大人饶命,下官冤枉呀,下官真的冤枉呀。”

    单手提着圆润肥硕的驿承,杜源转头看向李怀瑾,问道:“怀瑾,你说该怎么办?是将他丢河里喂鱼还是剁碎了喂猪,全听你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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