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八爷最近闪过一丝冷笑,突然,血光一闪,血红色的长刀出鞘,随手一挥,竟是朝着之前叫好的那名闲汉泼皮脖颈上砍了过去......

    头颅高高抛向空中,血光冲天,无头尸体缓缓倒下,那颗头颅落地后,咕噜噜滚出了老远,眼里的茫然与惊恐,让周遭看热闹的人,无法变色,不自觉往后退了好几丈。

    好一个弑杀的狠货,毫无征兆,动辄杀人!

    可怜那闲汉,只是喊了一声好,便遭遇灭顶之灾,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人割了脑袋,死不瞑目。犹如狗啃般的一片西瓜,落在地上,摔成了好几瓣。

    混在鱼龙帮喽啰之中的秦川,摇头轻声叹息,似有所悟地喃喃道:“娘亲说过,当吃瓜群众也是有风险的.......竟是这个意思。”

    枉杀一人后,血八爷的双眸,竟转变成了暗红色,身上散发出的血腥味,浓得呛鼻,令人作呕,那柄已饮过了血的妖异血刀,刀身越发妖红......

    “死!”

    血八爷的杀气,已酝酿至巅峰,极为诡异而霸道的一刀,朝余三攻了过去。

    他的出刀,很是怪异,似砍非砍,似刺非刺,刀锋在空气中发出‘呜呜’之声,犹如百鬼夜哭。

    一股红色的淡淡血雾,萦绕着凉亭,仿佛将这凉亭内的小小空间,变成了血色炼狱。

    ——这就是血饮老祖所创‘血饮狂刀’的恐怖之处。

    正当所有人都震惊于血八爷刀法的诡谲与恐怖,只见寒芒一闪,血八爷的眉心,多出了一只‘血眼’......

    轰......

    血八爷缓缓向后倒了下去,直到死亡的一刻,他都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和死在自己手里的那名泼皮闲汉,死相竟是那般相似,面容狰狞,眼中除了茫然与恐惧,还有着一丝不甘。

    天道循环,因果报应,果真不爽。

    伴随着血八爷倒地而亡,生死亭内,血雾散尽,余三呆呆地看着自己剑尖上那一滴鲜血,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杀了血八爷!

    一剑,只出了一剑!

    要知道,二十天之前,余三根本无法和血八爷一战,被对方戏耍,左砍刀右劈一刀,成了血人,可自己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

    二十天之后,余三一剑便要了对方的性命。

    余三知道,这不是运气,江湖上刀头舔血,从来都不靠运气!

    余三知道原因所在,他木讷地转过头,朝鱼龙帮帮众之一的秦川看了一眼......

    人群很快便散去了,黑虎门的人走了,杜老九一方,之前跟随血八爷前来的喽啰也离开了,竟没有带走血八爷的尸体。

    曾在九原城突然崛起,近来名声显赫的‘血八爷’,死了之后,竟没有一个人为他收尸。

    江湖很残酷,这也许是每一个江湖中人,最终极的宿命。

    一入江湖深似海,既然决定踏足江湖,便不能存了马革裹尸的念想——因为,没有人会给你收尸。

    余三走出生死亭,鱼龙帮帮众,传出阵阵欢呼。

    “你只发挥出此剑法八成左右的威力,你若肯挥刀自宫,出剑一定可以更快的......余堂主,考虑一下?”

    穿着鱼龙帮服饰,跟在余三身后的秦川,悄声说道。

    余三回过头来,瞪了一眼秦川白胖的脸,旋即吩咐属下:“去老棺材那里,买一口柳木棺材,把他的尸体埋了吧......不,再多买一口,把那泼皮闲汉一并埋了。”

    说完,余三掏出一块碎银,丢给了其中一名属下,吩咐他前去置办棺材,埋葬血八爷。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死在别人的刀剑之下,但愿那时候,也有人给我买棺材,把我埋了......哪怕是乱葬岗也好。”余三苦笑道。

    他埋葬的是血八爷,又何尝不是在埋葬自己,寻求一份心灵救赎呢?

    秦川轻轻叹息。

    在他看来,余三并不适合混迹江湖,因为余三的心还不够冷。

    人群一哄而散,最后离去的,却是站在远处土坡上,红袖阁那几名身材曼妙婀娜,白纱遮面的神秘女子。

    “血饮老祖的传人......这柄血饮狂刀,竟败在了一个三流江湖门派的小小堂主剑下,倒是有趣。”其中一个女子说道。

    她话语轻佻,随口说道,似乎根本没将鱼龙帮,杜老九,余三,血八爷等放在眼里。

    “区区血饮狂刀,算得了什么?便是血饮老祖起死回生,连给咱们姐妹提鞋都不配!不过,鱼龙帮那个姓余的堂主,剑法倒是有些古怪,似乎......”

    另一名女子想说什么,但也不知从何说起。

    “似有些眼熟,对吗?”站在最前,轻纱遮面的女子说道。

    经她这么一说,其余女子似被点拨开悟了一般,纷纷点头称是。

    “圣女,您怎么看?”一名女子问道。

    “......似与本教失传的镇教神功‘辟邪剑谱’有些相似,我们幼年时,都曾见过太上长老演练残余的那几招剑法,余三的那一剑,与‘辟邪剑法’确有七分相似之处,但又不尽相同。”圣女一双露在白纱之外的美眸,如一汪清澈碧泉,清澈而深沉,她的瞳孔,异于常人的黑褐色,竟是浅蓝色的!

    ——美丽而妖异。

    “小诗,稍后送一封请柬到鱼龙帮,请余堂主明日来红袖阁喝酒。”

    圣女咯咯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俏皮可爱,又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城府。

    ......

    当天晚上,为祝贺余三大胜血八爷,挫了杜老九一方的锐气,鱼龙帮开宴庆祝,余三被灌了许多酒,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脑袋疼得似要裂开一般。

    “堂主,今天一早,有个娘们自称是红袖阁的人,送了封请柬过来,邀请堂主今晚去红袖阁赴宴。”

    一名利剑堂的属下,恭敬地将红色请柬呈给余三。

    余三接过请柬,便嗅到了一阵好闻的芳香。

    “呦呵,还没到春天,油菜花还没开呢,三儿,你这发.情期,可比别人早很多啊。”

    看着手捧请柬,闻香陶醉的余三,秦川从帘后走出,揶揄地说道。

    余三将红色请柬递给秦川,后者接过来看了一眼,道:“好字!娟秀中隐隐透出一股挥斥方遒的霸气,犹如潜蛟在渊,只待遇风云而化龙......一名女子,竟有如此雄心和野望,绝非池中物!”

    秦川只翻开请柬看了一眼,便得出了如此结论。

    他将请柬凑到鼻子下,使劲嗅了嗅,一脸陶醉地说道:“香,真香!”

    余三小声嘀咕了一句:“还说我呢,自己还不是一样发春。”

    “不,你是发春,我不是。”秦川一脸猪哥相地说道。

    “切!那你是什么?”余三不以为然道。

    “我心中有猛虎,细嗅蔷薇。”秦川道。

    “猛虎?我还魔豹呢!”余三撇了撇嘴道:“川,这么多年过去,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喜欢装模作样。”

    “我娘亲说了,装逼也是一门技术活。”秦川笑呵呵说道。

    “那这邀约,去是不去?红袖阁那群神秘兮兮的娘们,可不是善男信女。”余三面露担忧之色说道。

    “去!为什么不去?他们不是信女,本少主就是善男了?就算她们是妖怪,我也要去见识见识。都是千年的狐狸,我还怕她们装聊斋不成?”秦川道。

    “聊斋又是何处?”

    余三只听过书斋,面斋,却第一次听闻聊斋。

    秦川:“我......”

    余三不等秦川开口,便打断了秦川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你娘亲说的。”余三道。

    秦川:“嗯,三儿变聪明了......这确实是你奶奶说的。”

    余三:“......”

    秦川低头又看了一眼请柬上的字,对写字的那位,心底生出一抹好奇。

    ......

    “鱼龙帮的余三到了。”

    一名侍女禀报。

    “他一共带了多少人?”蒙面女子道。

    “就带了一个年轻的仆役!”侍女如实回答。

    蒙面女子一怔,旋即喃喃道:“还算有些胆魄,之前还真是小瞧了他......请他们进来吧!”

    ......

    红袖阁,顾名思义,是一处风云场所。

    不过,红袖阁与别的风云之地有很大的区别,首先,来此的客人,不但要有钱,非常有钱,更要有才!

    想踏入红袖阁的大门,便需要支付五十两纹银。

    一家中等酒楼,一年的纯利润,也才五十两银子,光这一点,就将绝大多数穷汉挡在了门外。

    其次,客人必须有才,或者一技之长!

    吟诗作画抚琴武技,哪怕是鸡鸣狗盗的伎俩,如口技等,亦可。但若没有,哪怕再有钱,休想踏入红袖阁一步。

    之前,有个从京都来的大富商,非要入红袖阁,更是抬出了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和百两金叶子,依然不能得门而入,最后恼羞成怒,命令自己重金聘请的几个高手强闯,结局是,几名高手被看门小厮一招废了武功,这名富商也被打断了好几根肋骨,趴在门口,像死狗一样哀嚎,好不凄惨。

    更古怪的是,红袖阁里的几十个姑娘,是真正的卖艺不卖身,你可以让她陪你喝酒,让她抚琴跳舞,但若有非分之想,哪怕是伸了一下咸猪手,后果会很严重,结局也会很凄惨。

    除非,这名女子心甘情愿,真的爱上了这位客人,红袖阁便会放人,不但不需要对方给姑娘赎身,还会奉上大笔的金银,但有一个条件,这名客人必须明媒正娶,将姑娘娶进门去,而且只能是正室,绝不可以做妾。

    投递了请柬,秦川跟在余三身后,进了红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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