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软剑落在地上,柳如龙双手捂住了咽喉,一双眼睛,像死鱼般凸出,鲜血从他双手的指尖,不停渗出......

    “咯......咯咯......”

    柳如龙的喉间,发出可怖的咯咯声,仰面倒下,身体抽搐了一阵,便一动也不动了,鲜血早已染红了名贵的地毯......

    鱼龙帮帮主,九原城的一代枭雄人物,就这么死了。

    死得不够英雄,死得很窝囊,死得......很该死!

    余三的肩头,鲜血依然在流淌,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余就像没受伤一样,面色从容,根本不在乎。

    他的剑,已指向了沈红袖,剑尖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

    沈红袖连看都没看已倒地身亡的柳如龙一眼,莞尔一笑:“恭喜余堂主......不,以后应该称呼您余帮主了!”

    “你不替他报仇吗?”余三冷声道。

    “为何要替他报仇?我与柳如龙非亲非故,谁做鱼龙帮的帮主,对红袖阁而言,没有任何区别。之前和柳如龙的约定,依然有效。

    你若愿意分享秘籍,红袖阁依然会协助鱼龙帮,灭了杜老九和黑虎门,让鱼龙帮在九原城一家独大,成为燕国二流,甚至一流的江湖门派。

    若不愿,红袖阁也不勉强,大势已定,红袖此刻再要强求,也是无用。来者是客,只请余帮主和各位堂主,喝杯水酒再走。”

    沈红袖淡然一笑,就像之前的事,全都没发生过。

    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余三不能!

    余三冷哼一声,便要告辞离去,无意间一瞥,却看到了秦川向自己偷偷使了个眼色。

    “哼!不就是喝酒吗?”

    余三又复坐了下来,将小酒盅砸碎在地上,傲然道:“江湖中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给爷们换上大碗!”

    旋即,又招呼鱼龙帮的各位堂主入座。

    红袖阁的少女,已取来的金疮药,要替余三包扎。

    “死不了!”

    余三粗暴地挥了挥手,示意这点小伤,根本无需止血包扎,接着就大口大口的灌酒。

    看了一眼沈红袖以及鱼龙帮的众人,站在余三身后的秦川,悄悄退了出去......

    下楼,出了后门,是一处精致的院子,亭台楼阁,香花水榭,当真是一处雅致的所在。

    不仅雅致,更难得是雅静!

    小楼内酒池肉林,莺莺燕燕,奢靡浮华,异常喧闹。而后院,却犹如另一个世界,褪去了浓妆艳抹,只余下不施粉黛的清秀。

    粉色牵牛花的藤蔓,攀附于池边栾石之上,微风拂过,没有甜腻的扑鼻花香,几枚牵牛花的粉色花朵,随风摇曳,秦川静静看着,这一刻,内心却出奇的平静,难得的祥和。

    所以,就连有人靠近,甚至走到秦川的身旁,秦川竟也不曾察觉。

    “好看吗?”一个甜美又清淡的声音,突然说道。

    女子的声音,清脆微甜,却不甜腻,正如牵牛,让人感觉很舒服。

    秦川侧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女,与秦川年岁相仿,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袭粉裙。

    她的整个人,就像一朵粉色牵牛,初看并不惊艳,没有沈红袖那等过人的姿色与成熟风韵,可每每多看一眼,却比前一眼好看。

    与某些初看惊艳,再多看两眼,偏又觉得腻烦的女子,全然相反。

    秦川一眼就认出了她——沈红袖身后的四名贴身侍女之一。

    她的眼睛很好看,双眸如清澈的湖面,如雨后的天空,淡淡的浅蓝色,没有深蓝色的深沉与压迫,很舒服,让人无法生出敌意,连戒备心都消失了。

    秦川有过一瞬间的茫然,旋即心神一震,警惕地看着身旁看似无害的少女。

    少女的浅蓝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诧,露出一枚甜美清爽的浅笑。

    想到少女之前的问话,秦川笑了笑,盯着少女的眼睛,说道:“......没你好看。”

    少女一怔,微怒的俏脸,掠过一抹红晕,又迅速褪去,淡淡道:“你家堂主像块不解风情的木头,你这个仆役,倒是油嘴滑舌的紧。”

    “油嘴滑舌?嗯,很多姑娘事后都这么说。”秦川很无耻地说道。

    少女不理会秦川的轻佻,问道:“刚才听余堂主介绍,你叫小川?”

    秦川点了点头。

    “我叫彩彩。”少女道:“你怎么不去喝酒,跑这里来了?”

    “喝酒?我就是小小的仆役,只能站在主子的身后,小心服侍,听候差遣,哪有资格入座喝酒呢。”秦川道。

    彩彩笑了:“小心服侍?倒是没见你如何服侍余堂主,至于听候差遣......余堂主在楼上喝酒,你却独自一人跑来这里赏花。你们这对主仆,倒也有趣。”

    “彩彩姑娘不在楼上伺候沈阁主,却跑来这里与我这个小仆役闲聊......彼此彼此啊!”秦川道。

    彩彩哼了一声,故作认真地说道:“我看到你偷溜出了‘汇贤雅叙’,偷偷摸摸的,这才向阁主禀报,跟着你,防止你偷我们红袖阁的东西。”

    “我像小偷吗?”秦川忍不住说道。

    彩彩上下打量着秦川:“......像!”

    “你们这红袖阁,有什么好偷的?除了阁中的姑娘,一个个都还挺水灵,其余的,本少......我还真看不上眼。所以,就是要偷,我也不会偷东西,而是偷人!”秦川看着彩彩,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无耻!”

    彩彩又害羞的红了脸,跺了跺脚说道。

    “彩彩姑娘,你放心。我就是要偷人,也绝不会对姑娘你起歹念的。”秦川反过来上下打量彩彩,旋即说道。

    “哼!还算你识相!”彩彩道。

    “不,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敢,而是没兴趣。我喜欢你们阁主那种成熟风韵的女子,你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像一块铁板似的,抱歉,看着姑娘你,我真真生不出歹念。”秦川道。

    “你......”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秦川早就死了一百多次了。

    “彩彩姑娘不会是倾慕在下的风采,对在下起了非分之想,见在下独自下了楼,便悄然跟来,想要以身相许,与在下私定终身吧?姑娘,你若真这么想,那你就看错人了,在下绝不是那种随便的男子,所以......还请姑娘自重!”秦川一本正经地说道。

    ......

    彩彩走了。

    她是被秦川气跑的。

    长了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讨厌,这么无耻的家伙。

    看着彩彩远去的身影,秦川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上扬弧度。

    秦川是故意将彩彩气走的。

    其实,这个小侍女很可爱,正是他喜欢的类型,不过,秦川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办,不想她在这里碍手碍脚。

    彩彩走后,秦川一闪身,轻功身法快如闪电,在院子里飞舞,亭子里,池塘边的石碓......这边拍一下,那边按一下,似乎在寻找着隐秘的机关。

    半柱香的功夫。

    秦川几乎摸遍了后院每一块石头,每一寸土地,却一无所获。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之色。

    “小川,找什么呢?红袖阁我很熟的,想找什么东西,跟我说呀,我帮你找。”

    不知何时,彩彩站在了亭子边,她竟去而复返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真被秦川气走,只是将计就计罢了。

    彩彩微笑着,像一只可爱又狡黠的小狐狸。

    “有吗?我找了吗?我一直就站在这里赏花啊。”秦川脸不红心不跳,睁眼说瞎话。

    “别装了,我全都看到了。”彩彩道:“......真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仆役侍者,有这么好的轻功。”

    秦川知道,她真的全都看见了。

    杀还是不杀?

    秦川在考虑,要不要杀人灭口。

    “你到底在找什么?!”彩彩步步紧逼。

    秦川嘿嘿一笑,道:“此处是魔教余孽的魔窟,我自然是在找当年魔教遗留下的魔宝了。”

    刹那间,彩彩脸色大变,和秦川一样,杀心大起,淡蓝色的眼眸之中,更是杀气凛然,再没了之前的俏皮可爱。

    “你怎知红袖阁乃魔教遗留?是谁告诉你的,快说!!!”彩彩冷声道。

    “没人告诉我,是我猜到的。”秦川道:“刚才,你们那位沈阁主说,余堂主的剑法,似与贵派失传的剑法,有七分相似之处,我便已经猜到了......因为,余三的剑法,本就是出自早已覆灭的魔教剑法‘辟邪剑谱’,只不过被改良了三分......”

    “何人改良?”彩彩冷声问道。

    秦川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正是在下!”

    “就凭你?”

    彩彩露出不信的神色。

    “我圣教的辟邪剑谱,乃圣教初代教主所创。此剑法,惊天地而泣鬼神,学会一招半式,足以笑傲江湖了......改良?除非你的武道境界,已超越了当年的圣祖,否则休想!”

    秦川洒然一笑:“你们那位圣祖,在我看来,也并不是多么厉害的人物......她当年只是一名普通的魔宗女修士,因触犯魔宗的门规,被逐出魔宗,这才游走于世俗之间,开创了所谓的‘魔教’,其实,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魔教,充其量只不过是魔宗的一脉分支而已......

    那套辟邪剑谱,也是脱胎于魔宗的‘圣魔剑法’,只适合女弟子修炼,若是男儿身,便只能先‘挥刀自宫’,断了自己的命根,方能修炼。”

    彩彩惊呼:“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会知道我魔教此等秘辛?这个秘密,只有历任教主和圣女才知道!”

    她淡蓝色的眸子里,隐有剑光,杀意纵横,对秦川已起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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