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施工有张弟监管,二娃大多数时间都放在了槽子那边。暂时也没什么事,一切风平浪静。虽然现在槽子出金与原先那是不可同日而语,虽赚的少,但还是有赚;市里那边开发的商铺也在进行中。看起来一切都在轨道运行,叫人很欣喜。

    目前最大的喜事就是离严婷预产期越来越近,二娃是打算满月要为这第一胎办一场盛大的满月酒的,让方圆百里都知道我二娃有娃了!

    这是他和严婷爱情的结晶,这是他期待已久的人生绝无仅有的大事,他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

    生了,生了。这种喊声现在听起来是那么的动听和悦耳!是二娃好像永远都听不够的两个字。生了个女儿,二娃激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二娃看着眼前昏昏欲睡、有些憔悴和疲惫的严婷,再看看躺在她身边的这个小小的肉疙瘩,他暗暗发誓,这辈子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对你母女俩好,为你门遮风挡雨,为你们顶天立地!

    第一胎是女儿,那叫啥名字呢。这个二娃不想征求任何人的意见,他想自己独立为孩子取个名字,既能突出她的身份显的大气,又可寄托二娃对她的切切期望。

    最终确定孩子叫毛小洁,小名小洁。既希望她长大洁身自好,又希望她如出水芙蓉、像严婷一样美丽大方,更希望她一身快乐无比,超凡脱俗。

    满月酒定在下月十二,这是专门请当地的老师傅查了老黄历定下的日期。

    二娃自己天天在为满月酒做准备,请客、规划宴席、布置房间等等,但他不知道有丝毫的累,反而每天都异常兴奋,精神饱满。

    办酒那天人肯定多,每个人都有可能去看看小孩,说点祝福的话。房间要大,没有异味,空气还流通,最关键温度还要适中。

    最后想来想去,只有安排在一楼台球厅最合适。这个房子背面打开窗户就能看见像方格子一样的菜园子,从窗户一步就能到地里。

    因为是临时装修,也没按防盗窗什么的,再说那时的邱元坝还不太兴这个。

    房子经过几天的装修和打点,宽敞、明亮、舒适的一个大房间就呈现在二娃和严婷面前。高档沙发摆了半圈,大理石茶几停放中间,一张透着万分秀丽的席梦思大床靠墙摆放,显的高端大气。

    满月酒如期而至,十二号歇客,十三正酒。十二号来的客人,谁都有地方住、睡觉。因为歌厅也暂时关了,就留下一个大包让喜欢唱歌的人去吼两嗓子其他包房全部腾出来给客人休息用。

    一般人的酒席,当晚来的人还真不多,可二娃不是一般人。所以十二当天县城和远处的客人就已经到了。没有人愁自己没地方睡觉、挨饿受冻什么的,都知道,赶二娃的酒席那就是去享受,去见识。

    二娃特意安排,夜里12点要安排客人宵夜,宵夜完了,愿耍什么的耍什么,不愿耍的可以睡觉。

    宵夜是在院子里,正好和严婷的临时母婴室隔着半个墙。院里虽然有些吵闹,可声音传到母婴室也就显的很小了。管事的把严婷屋里的男男女女都叫去宵夜了,严婷看小宝宝睡的很沉很香,也就悄悄的掩上门到院里去凑凑热闹。

    院里和白天一样明亮,十来张大圆桌围满了人,人们都说说笑笑,十分开心,每个人都显的异常兴奋。

    十余张桌子中间生了一笼大柴火,火光冲天,把每个人的脸都烤的通红。有几个小孩蹲在大火周围,其中一个一手杵着下巴,一只手在面前乱舞。还有一个小家伙烤的前面受不了了,转过身去倔着屁股烤……

    严婷被这火热的场面感染和吸引着,深深的陶醉了。说实话,好像她天生就会给人当媳妇。至从嫁给二娃后,她立马像变了个人似的:料理家务,有时还得管理二娃一些账务,歌厅所有的进出账务和日常所有事务都得她一个人经手,她也好像天生就会管理这些一样,到目前没有出过什么太大差错。

    虽然她心甘情愿,但也会累,虽然她精神好又勤快,但她也疲惫。家务和歌厅的任何事她不想让二娃操心。她知道二娃能打拼到现在,也不全靠运气,肯定有他个人的努力和奋斗在里边的,她理解,二娃也不容易。

    人都是靠信念在活着,就是因为心里有目标有理想,才会无视一切现实中的苦累。

    没嫁给二娃时,没钱,但日子过的单纯,想的不多,人很轻松;现在不一样了,什么都有了,反而觉得压力很大,人有时想跳都跳不起来,心情反而沉重了。

    所以今晚有这么轻松愉快的场面,严婷暂时忘了一切,沉浸在这久违的欢快之中……

    母婴室好像是二娃二姐的声音:

    严婷,严婷,娃呢。声音有点急促。

    严婷的思绪被猛然打断,抬腿就往屋里冲。

    床上没有孩子,再看看四周,也没有。二娃二姐朝外面喊:谁抱我们小洁了,谁抱我们小洁了?

    打闹和哄笑声嘎然而止,大家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几乎是同时摇摇头,摆摆手。

    然后又听严婷大声尖叫,所有人都站立了起来,有的马上就拥了过去。

    这时的二娃已冲到了严婷身边,两人都愣在那里。原本关着的窗户,现在已被打开,从屋里透出去的光线,影影约约能看见外面的青菜反着寒光,偶尔有虫子或飞鸟的动静也是令人毛骨悚然……

    有人不信,有人是信非信。但小洁的确是不见了,所有人都没有见,也不会有人拿这种事开玩笑。

    注定邱元坝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火把,手电,就连打火机都用上了,大大小小的火光遍布了整个角落。喊叫声,询问声,连成一片。

    严婷疯了似的抓自己头发,拍打自己胸口,二娃死死抱着她几次都差点被她挣脱。二娃强忍着心里莫大的刺痛,安慰严婷:等等,再等等,肯定有好消息!

    但,最终没有好消息出现。当张所长他们查看现场时,只能判断出是两个人的脚印,至少有一个是男人。慌乱之中踩坏了几窝菜,其中一个好像还不小心栽了个跟头。其他没有任何可疑迹象。

    当晚,几乎没有人走。只要有点正常人心理的活人都会被严婷撕心裂肺的哭声所刺痛!严婷父母和所有近亲家属没有不伤痛流泪的。责骂、诅咒、相劝、出主意想点子,人人好像都没闲着,所有人的心都紧紧的被这件事牵着,每个人,包括整个邱元坝可能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彻夜未眠的。

    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发生的,都是你想不到或还没有想到的。可事件就在这不该发生的时候发生了,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不过,在那会,那会的邱元坝,没有什么是不该发生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出现的。其实好多事情或事件在邱元坝的出现是首例,在当时的大部分地区可能也实属罕见!

    这种事在当时一般家庭可能不会有太多人知道,人们肯定都会惯性的认为是人贩子偷走了。可发生在二娃身上那就不一样了,消息爆炸性的在整个邱元坝漂散开去。人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每个说法都有鼻子有眼,有根有据。

    第二天,二娃就告诉所长,悬赏一百万给提供有价值线索的人,孩子平安无事到家,再奖励一百万。

    在县市报纸登寻人启事,还专门派了些人到处张贴启示、询问、打听。

    几天过去,严婷再也没有力气哭了,好像连眼泪都没有了。而二娃和两个家庭的所有成员一个个都熬的眼睛红肿,蓬头垢面的。二娃除了悲痛之外,还有深深的自责和愧疚在折磨着自己。

    他很明白,人贩子不会冒这么大风险来偷我孩子。不用说,是我仇人要报复我!想让我失去我最爱的人来打击我,让我九死一生!就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和得罪了太多的人,才把自己逼上了现在这条路!他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严婷,那么爱他,那么为家付出,那么的任劳任怨,他却还要伤她,让她痛不欲生。二娃狠狠的咬住自己舌头,他只要闭上眼,什么都不想,用尽全力那么使劲用力往下一咬……

    但他把舌头换作了眼泪,咽了下去,他暗暗发誓,到死我也要找到自己的娃,那怕天涯海角!

    他一个人打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的到了杨树河坝,他想排除一切干扰和杂念,静静的,静静的听、想。杨树河坝由于早已翻了个底朝天,很深的金洞一个个已蓄满了水。漆黑一片诺大的河坝此时显得死一样的静,只有河坝中间二娃的火把传出毕毕剥剥的燃烧声。

    二娃双腿一软,跪在了沙石上,头好像有千万斤重重砸在沙面的石头上,他已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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