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凝羽初听姜焕之言,还当是姜焕也不清楚周进底细,要等找人前去查问。可后来姜焕这话,越说越不对头。

    连三哥和两位嫂嫂都扯出来了,心中反复琢磨了几遍姜焕的话。席凝羽猛然明白,这是把意思听拧了,误会自己看上周进了。

    席凝羽顿时觉得一头乌鸦,满脑袋的冷汗。

    “二哥!你没事吃撑了吧?我是问你,你可了解周进此人根底,是因为我觉得这人可疑,也许跟故意更换我的药膏,至重伤士卒身死一事有关!可不是让你去给我相看说亲,你没事吧你!!!”

    “啊——!!”

    姜焕被席凝羽一顿抢白,才明白自己想叉了。顿时一脸的尴尬,绯红的双颊,自己都觉得阵阵的发烫。

    “咳咳——这个,四妹,这个你又不说清楚。也怪不得二哥,是不……”

    席凝羽两眼一翻,横了姜焕一眼。

    “懒得理你!!!”

    姜焕见状,也只能尴尬笑笑。

    毕竟一女子,被自己如此误会,难免羞愤。怼自己几句,横自己几眼,委实应该!!

    “四妹为何怀疑到这周进身上?”

    姜焕忙借着问正事,将这话题岔开!

    “今日跟两位军医在伤兵营遇到,各自处理完。便闲聊几句,因着韩军医言语。跟几日前所说不一,因此让人生疑,所以特来问问二哥,知不知晓那周进如何!”

    两人在营帐内言语,帐外眼看着月色正中。已然是夜半时分了,席凝羽和姜焕打听周进底细,却也没有太多收获,感觉时辰不早,就先行返回。

    只让姜焕派人留意,不可对这个周进大意。

    在席凝羽离开后,由主帐外后方,转出一位身着兵甲的士卒。左右瞧了瞧,便快步往军营西北角而去。

    这名身着兵甲的士卒,来到了周进的营帐外。再次暗中观察了下四周,见无人发觉自己,才快速的闪身进去。

    “二当家,大事不妙。今日官军定下计谋,要烧山攻寨。二当家你快想点办法,这要真放一把火,那咱们可就完了!

    还有,那个什么四公子。其实是个女子,今日小的在帐外偷听,竟然听到官军的主将叫她四妹!除此之外,这女子,已然怀疑到二当家您身上了!”

    “你说什么!……竟是女子?

    难怪了,难怪。我就说当初我看着四公子总觉着哪里不对,原来是个女儿身!”

    “二当家,这不是重点吧?”

    来报信的这个奸细,此刻身份大致已然明了。

    竟然是姜焕等人要扫荡的匪徒中人!

    “哦!呵呵……其实也不必紧张,说到底,官军还是意图剿灭我等。不管是放火,还是放水,既然被我们探知,还有何所惧。

    你连夜回寨,把消息告知大当家就是。”

    “可是,二当家。那女子,也已经怀疑到您这里了,您难道还要继续留在此地?”

    周进淡淡笑了,起身走到营帐门口。抬手轻轻撩起了帐帘一角,向外张望了片刻。而后才放下帐帘,走回座椅处坐下。

    “我若现在立时跟你返回,只怕官军必然知晓他们的计策走漏。到那时反而不美,不如就冒险多留几日,等官军上山攻寨,我在这军营内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

    你回去转告大当家,让他想办法在火攻开始前,遣下来一队人马。暗伏与军营外,等到当日,大当家只需坚守寨子,等我毁了军营,拿住一部分将士。

    自然好于官军谈价,届时不用力拼。便能拿住这淮州郡都护将军的把柄,日后我等也就可以依仗此处,在这淮州为所欲为了不是?哈哈哈哈哈……”

    席凝羽和姜焕,恐怕是万万没想到。在这军营内,竟然能出现匪徒的奸细。

    可能姜焕最是不解,自己这军营到底是怎么使得周进,能如此轻易潜伏进来。并且一而再,再而三的窃取军情,报与山上匪徒知晓,数次致使自己攻打无果,反伤了不少士卒!

    当夜,这名奉命返回山上报信的匪徒,便遣出营地,一路往山林而去。

    “呃——唔!!”

    “将人绑了,带回去问问。这半夜的往山上跑个什么,还穿着一身官兵兵甲,难不成不怕死么!!!”

    “各位,各位兄弟……快住手,咱们是自己人,自己人啊!!”

    原本绑了人,正打算带回山坳里问问的蒙面黑衣人。闻言后,猛然转身,问道:“自己人?不知兄弟你,那条路的?”

    “呃,自然是……”

    这时,这名一出营没多远,就被人莫名其妙按倒在地的传信匪徒,也觉出不对了。

    “呵呵,看样子,咱们是无心逮了条活猪。带回去问问,想必能问出几位姑娘那边需要的东西!”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呜呜呜!”

    “把嘴堵了,省的惊来了巡营的士兵!”

    带队的黑衣人见这贼匪要嚷嚷,急忙命人把嘴用泥草封了!

    清晨,席凝羽又开始了一天的忙活。

    姜焕那边,也自然是依着计划。分别忙碌着准备,只等到时机成熟,就开始实施。

    至于周进,则是依然故我的做着掩饰。只是行动什么都多带了几分仔细,时刻准备着败露后脱身逃离。

    而两位军医,已经是做贼心虚,每天的胆战心惊。随时都会被突来的情况弄得心里惴惴,神不守舍的做着日常医护!

    “清琼,今晚你仔细看护着小姐。我要出去下,猇卫留了讯息,可能是跟贼匪有关。”

    “知道了,影姐姐你只管放心。不过猇卫怎么会有贼匪的消息,不是只负责小姐的安全么,什么时候插手剿匪的事了?”

    清琼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今早见门外有留讯。暗示和贼匪有关,因此今晚才要去下,省的出什么变故都不知道!”

    清影、清琼两人就这么嘀嘀咕咕。

    入夜,清影一身黝黑夜行衣裹身。悄没声息的趁着寻营士兵走动的空隙,潜出了军营,来到了山坳里的猇卫藏身处。

    “清影,你来了?”

    猇卫的首领见清影闪身而至,从山坳的巨石后走出道。

    “嗯,真是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这次是你饕带队。之前怎么没见你?”

    “没必要见,就不出来见了。”

    清影闻言,点了点头。确是,按照猇卫的规矩,饕这种高级人员,一般是不会随意现身的。

    “留讯何事?”

    清影也不再耽误,直接询问留讯将自己唤来有什么事。自己从在颖县跟了席凝羽后,一般的猇卫事物,是不用自己在插手的。

    自己只需要专门护着席凝羽就好。

    因此今日这突然的留讯,清影就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了。

    “昨夜抓了个往山上去的兵卒,本以为是抓错了。可谁知抓捕当时那厮说话漏了底,才特意叫你来。

    只怕是你们军营里,有了贼匪的细作潜伏。这事弄不好,可是会让你守护的人身陷险地,所以你觉得叫你出来何事?”

    “什么?当真?”

    “咱们猇卫,几时随意开玩笑了?”

    饕也不废话,说完笑了笑!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往山坳内部走去。

    “到了,人就绑在里面。昨夜已经连夜询问过了,嘴还挺硬,可惜了。

    扛了一阵,还是说了不少。其它的,你在进去问问吧!”

    清影听罢,一声没吭的走向里面。

    一进山坳里的一处临时草棚,就看到一个浑身捆绑的汉子。倒卧在地上,一身的伤痕,有的还渗着血。嘴里用烂布裹着草削堵得严实,旁边的兵甲,清影一眼就认出。

    这果然是官军的制式兵甲,看来这人真的是贼匪无疑了。

    清影上前,一把将堵在嘴里的东西扯出。

    “你,你们昨夜不是,都问……问过了么,还要问什么?我能说的都说了,你们杀了我吧!!”

    清影一听,眯着眼笑道:“哦?能说的都说了?那我就问问不能说的吧!”

    “……”

    “行了,我也不难为你。你只告诉我,军营里,前几日死的那位士卒,他所用的伤药,可是你们潜伏在军营的人动的手脚?

    还有,那位周进。和你们贼匪是什么关系,或者说。他也是贼匪,那么在你们山寨,又是什么身份?”

    被抓的传信贼匪,一听清影所问,身上便是一抖。

    本欲答做不知,可是再一看清影那含煞的双眼。心中升起一股子寒气,到口边的‘不知道’三字,怎么都说不出来。

    清影见对方眼神闪烁,面孔犹疑。就知道此人心中起了动摇,便抽出长剑,用剑锋抵住对方脖颈。

    “如实说来,饶你不死。否则,昨夜的痛,让你再尝三遍!!”

    “慢!我说,我都说。求你,说完你杀了我吧!”

    贼匪此刻是真的想死了,昨夜那番折腾。他这一辈子都别想忘了,哪怕被官军砍几刀,都比昨夜活的痛快!

    “周进他,他其实不叫周进。是我们的二当家,至于他如何混在军营里,我是真不知道。

    只是从官军到达此处扎营,我便奉命负责两边传递消息。至于前几日在四公子的药膏里动手脚,确实是二当家的计策,不过却不是我们的人动的手,是那梁军医找的人。

    姑娘,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清影听完,便欲刺出手中利剑。

    可剑到半中,忽然停滞下来。

    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好主意,既能解了知晓实情,却不好报与席凝羽的纠结。又能借着这个机会,让隐藏在军营的贼匪奸细被一网打尽。

    于是清影收回利剑,再次蹲下身。

    “姑娘,你。你还要怎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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