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陈立时拦住:“停!阿练呢?”

    有些事,她只信阿练。

    阿练和太医一起过来的,太医细细检查的时候,阿练就在她耳边悄声语:

    这人,叫周安瀚,四品轻骑长使,也是将军的部下,只是她入宫之后,这是头一次来。

    苏陈疑问:“和我捻熟至极啊。”

    阿练说:“只是因为小姐不记得了,您和周将军的关系,堪比兄妹,以往,您还有书信往来。”

    “信呢?”

    “阅之即焚。”

    苏陈一边听着,一边打量周安瀚,名字听着倒是也够气魄,但这人生的……真是十分书生气,容长脸,卧胆鼻,眉清目秀,一张小嘴,特别符合吟诗诵赋,却是实打实军功至官拜四品,而且对她也是真好,尤其那句:“只要是他不对,你要想走,哥带你走。”

    暖心暖胃。

    正这么想着,脚上却忽然一疼,她下意识一缩,太医急忙跪下:“娘娘的脚踝需要推揉化瘀才行,这几日都不可着力,以免伤遗。”

    “这么严重?”周安瀚脸色微变,伸手就要——被赵腾润直接拦住,他才伸出就被拦,目的为何都不够分明。

    他撤手,抱拳,“殿下,我伤的我知轻重,你让我检查一下……”

    “我没事,太医就喜欢夸张。”苏陈眼看赵腾润脸色有异,立刻圆场:“哥,这么久了,你还是头次来看我,咱可要不醉不归啊。”

    赵腾润拦一拦二却拦不住苏陈这脱缰似的心思,立刻说:“你不能喝酒。”

    苏陈看着他警告的眼神,直接笑开了花:“我酒量甚好,酒品上佳,为何不能喝?”

    “你那酒品……”还好意思说上佳?

    不过这话,两人闺房里说也就算了,赵腾润正欲再警告,门外有内侍回报:“殿下,皇后娘娘身边的若安姑姑过来,请您过去一趟。”

    赵腾润顿时连眼神都变了。少顷,他深深的看了苏陈一眼,这才出去。

    苏陈看了一眼太医:“麻烦太医给我配几贴膏药方,我自己推揉。”

    太医躬身,依礼退下,阿练却立刻整理好她的裙摆,丝毫不外露。

    虽然阿练对她很是忠心,但这谨慎小心也是非常。

    周安瀚只做没看到,坐她身旁,隔着一张小方几,立时开问:“咱俩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你给我说句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进宫这么久了,谁要你命你不知道吗?你没防备吗?”

    他神色严肃,眼神锐利,没半点儿书生墨气。

    苏陈对于对自己好的人,还是有感知的,所以她就如实说:“我不记得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这院里了。”

    “你真忘了?”周安瀚不信:“当年你在战场上,横刀立马,一骑挡百,犹如玄女下凡,真就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他问着,也看阿练,苏陈因为进宫,身边的女兵只带了阿练一个,若真有什么事,阿练最是清楚不过。

    他看到阿练点了头。

    竟然是真的?

    周安瀚心头火起,一掌拍在方几上:“啪!”

    苏陈吓了一跳,刚被他说的话给震撼了,再度感叹“她”的痴傻,却被他忽然拍案而起吓的缩脚,脚踝碰到椅脚,疼的她直抽气,转头间看到方几上裂纹几道,气都忘了抽了——

    周安瀚青筋直蹦:“苏儿,你如今,真就是个废人了!他保护不了你,你还这么死心塌地吗?”

    苏陈目光从方几上移开,急忙说:“慎言!”又压低了声音:“我已经在努力恢复了,奈何以前被废之后没养好,现在我也没办法,我需要时间,可是你也知道,我不能明面上……咳咳。”

    她不敢多说,生怕隔墙有耳,阿练说过,当年父女私话都能传到当朝天子耳中,细思极恐,不得不防。

    周安瀚面色微缓:“你能如此想,我便没有枉来这趟,这个给你。”

    他说着,直接递过来一个玉盒。

    苏陈伸手接过,就要打开,被他翻手按住:“晚上再看,勿让人知。”

    他毕竟是外臣,不能在此久留,言罢正事,闲话几句,就需离退。

    ……

    凤栖宫。

    皇后抚着胸口:“本宫不能置气,那小贱人还非要气我,真以为本宫拿她不得?给孙氏没脸,不就是冲着本宫来的吗?”

    “姑母,您可别生气了。”周月清亲手给她换了热茶:“都这么久了,您还没好,是她的错,但您身子要紧。”

    皇后不过是装装样子,她一向“体弱”,还辛劳操持宫务,在皇上那儿都多得几分怜爱的,端茶盏抿了一下,她就说:“那孙氏也不是个省油的,我让你进太子府,你可知深意?”

    周月清名义上来侍疾,当然知道皇后的意思,她微微低头:“周家,现在也就我适合入宫,长姐活泼,性子耿直,幼妹已有心上人,还请姑母成全。”

    “你倒是为她们都考虑好了。”皇后一笑:“只要你乖乖听话,太子宫中你就能做主。”

    周月清起身,深福一礼:“侄女,愿为姑母分忧。”

    皇后笑上眉眼:“甚好,一会儿太子来,你该如何说?”

    “我该说……”

    “太子驾到——”

    周月清话还没说完,赵腾润已经进来了。

    门外内侍监喊完,赵腾润礼已行过:“儿臣给母后请安,不知道母后遣人叫儿臣来,有何要事?”

    叫他来的急,可不就是“要事”吗?

    他毫不客气的反讽,皇后哪里听不出,顿时沉了脸:“太子,为了一个女人,你不要太过分。”

    他点头:“母后说的是,为了个女人确实不该顶撞母后,那就让孙氏用宫外的郎中好了。”

    皇后差点儿被他绕进去,急忙追问:“什么?孙氏怎么了?”

    怎么是孙氏?不是陈氏吗?

    赵腾润嘴角带着嘲讽的笑,说的正经:“昨日,我让苏儿去给孙氏送养颜丸,却不料孙氏体弱,说养颜丸是毒药,闹了场笑话,医圣现在相府,原本只能去一日,我正想让您通融一下。不过您既然说了女人不重要,儿臣自当听训。”

    皇后差点儿气厥,紧抓扶手:“太子,本宫让你来,不是说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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