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州此时节秋雨连绵,阴沉多日。

    苏陈的腿凉不得,热不得,屋子里已经用上了火盆,不为驱寒,只为祛湿。

    “小姐,您歇歇吧,这些之余两本了。”楚练一边研墨,一边劝着。

    “不行,有些东西必须要推广,毕竟是有利的。”苏陈下笔有神。

    她誊了一遍,写的是繁体,但不是竖写——那样太累了,吊的腕子疼,而且极其不方便,果然还是习惯了仿人体生物论,横看,由左至右,特别顺。

    楚练又说:“印刷匠已经找到了,都是活版。”

    “说到底,也是成本太高。”苏陈写完这一页,才停笔,楚练立刻给她揉腕,另一手拿了枕头给她靠着。

    “一会儿把干艾再烧点儿,陈拘还没消息吗?真是……好怀念电话啊。”苏陈懒懒的靠着,咋了咂嘴。

    看着楚练给她揉了手腕,又端温水为她拭手,整理了书桌,捧茶端饼,最后坐在她身侧,捧起一本书,就要念起。苏陈急忙制止:“今天不要念这些志怪文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本来是她嫌无趣,楚练才找了杂书混个闲趣,现在她说要讲,立时捧场:“好啊好啊,小姐一向讲的故事大家都喜欢听。”

    苏陈咦了一声:“我还给谁讲过?”

    总算找到了点儿共同点儿,竟然都爱讲故事,不过苏陈不单是讲故事,还有魔术——

    “这里的每颗豆子都有自己的使命,若是被选中,它们的命运,就此不同,比如说这颗有笑脸的。”苏陈随手在豆子上画了一下,然后混入那碗里:“它泯然于众时,你要一眼就能看到,就像这样。”

    她抓起一把往上一扬,在纷纷豆落里,正好捏住那一颗刚才画过的豆子。

    在楚练看来,俄顷间豆扬即落,什么都没看清,别说看清某一颗豆子上有标记,就是豆子她都没看清。

    真心惊叹:“小姐你好厉害!”

    苏陈一笑:“厉害吧?那咱们上街上卖艺吧?天晴了就去。”

    楚练懵了:“啊?”

    ……

    赵腾润交给郑书荣的木匣里装的是银票,两个钱庄的——金盛,全乘;而安排的事,就是收银子。

    郑书荣随即就去钱庄上提钱。

    金盛。

    “三十万两?”钱庄管事的头发都要愁掉了:“郑大人,这么大的数额,我们哪里能拿得出来?又不给宽限时间,这一时半会儿的,就算把钱庄拆了也凑不出来啊!”

    郑书荣负手而立:“那就拆了吧。”

    那管事的赔了笑脸,说:“大人,大人,真不能给宽限几天?”

    总不能真拆了这钱庄,而且他也不想显得办事不利。

    “殿下现在急需用钱,”郑书荣瞥了他一眼:“殿下开钱庄的目的所在,你现在说没钱?”

    若非要在需要用钱的时候不那么为难,何故做此?这人奸猾,郑书荣越看他这样越是生怒:“你为殿下办差都不走心,你还能做什么?殿下不养无用的东西!”

    管事的也不是泥人,放低姿态还被这么说,他便阴阳怪气的回话:“大人,你有火别冲我发,大家都是为殿下办事的,我也在想法子。”

    郑书荣甩袖走人:“明天此时,我来拿钱。”

    全乘。

    钱庄管事躬身说:“大人放心,小的全力准备,或许不一定照数,但一定凑到最多。”

    郑书荣点头,亦说:“明日此时,我来拿钱。”

    对人对事并无甚不同,但结果,就是不一样——

    翌日中午时分,郑书荣来提钱,金盛拿出十万两,全乘拿了十五万两。

    郑书荣盯着人转了木箱——以免中空许头,所以要倒换箱子,确实是十万整数的金盛。

    他徐徐展开手谕:“金盛这是留不住了,拆了吧。”

    太子殿下就知道会这样,所以写了手令,如果金盛拿不出二十万两白银,就不用开了,关门大吉。

    “殿下……不能关门啊,这金盛也是老字号了,关门太亏了,不能关啊……”那管事的拿不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金盛被清点、拆卸,撕心裂肺的喊着不能拆,被撵了出去。

    “殿下要的是三十万两,他连半数都没交上,留着何用?”郑书荣直接封门查账。

    全乘管事的擦了一把汗:“就知道会这样,金盛真是的,一直觉得自己是殿下的产业,与众不同,这下好了。”

    郑书荣心里明白,赵腾润这么着急凑钱,无非就是给苏陈用,好让苏陈回京有面儿,不然这么一直在外面,伤总有养好的时候。他翻着账本,神色渐冷:账面上有钱,有大半都在外放,此时急催,确实影响不小,他需进言。

    ……

    那前金盛管事被撵出去之后,在大街上碰到了出来透气的赵联,金盛在京城那是鼎鼎大名,赵联认的这个管事,也是闲心,就问了几句,得知原委,直接把人留自己铺子里了,之后这人就改了名。

    郑书荣带着银子和账本去汇报,果不其然,赵腾润安排:银子密送肇州,账本送去全乘,金盛重整修葺,做个戏园。

    这银子也好,戏园也罢,都是给苏陈的,郑书荣说:“殿下,这事您给王妃知会一声在先,王妃那性子……”

    他只隐晦的提了一下,赵腾润点头:“那就先送信。”

    信和银子几乎同时到,苏陈才拿到信,银子也到门口了,她急忙看信,这才知道赵腾润为她筹银三十五万两,待她养好伤,便可回京。

    “三十五万,怕是不够。”苏陈放下信,笑着摇头:“他还真是天真,那可是他的养父,他竟然都不了解。”

    楚练在旁,听的发蒙:“小姐,您了解皇上?”

    苏陈起身:“不了解。”

    楚练追问:“那您为何说殿下天真?”

    “我说他天真,自然是……上次的书箱你可还记得?”苏陈说着,拉拐拄着——她的腿才去夹板,着力不够,有拐才凑合着:“上次可是六十六箱,在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之前,皇上就说不多,不就是嫌少吗?现在这些,才多少箱子?我下去数数,再想其他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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