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看到,推她的那只手上,没有皮肤血肉,白森森的只剩下一把枯骨。她一下就想起了自己前面那个倒霉的姨太太——梅香,她死的时候,不就是被大卸八块了吗?

    想到这儿,春喜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紧紧的用被子蒙住头,大声讨饶,“姨,姨太太,你的死可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我也不是故意占了你的位置,那是老爷他,他……”

    “春喜!”一个凄厉的女人的声音在她头顶炸裂,“你贪图富贵荣华,一心想做姨太太,不是你害我,还能是谁?”春喜抖如筛糠,结结巴巴的为自己辩解,“真,真的不,不是我啊!姨,姨太太,求你放过我吧,我一定帮为你做场大法事超度,让你下辈子投生到好人家里,做正房夫人!”

    “我等不到投胎转世,就就借你的身体用用吧!”话音未落,春喜身上的被子就被大力的掀开,她惊恐万分的回过头,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鬼满脸是血,吐着舌头朝自己扑了过来!

    “啊!”

    一声惊叫,吓得在小厨房里忙活的五儿把手里的铲子都扔了。姨太太一天没吃东西,她既心疼,又担心老爷、夫人知道了,责怪自己没有好好伺候主子。所幸她会做几个小菜,想着一会儿做好了就给姨太太端过去。炉火正旺,五儿也顾不得锅里的菜,慌乱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跑了出去!

    “姨太太,您是在叫我吗?”上了台阶之后,五儿放慢了脚步,大声说,“姨太太,您起来了吗?”卧房里没有一点儿声音,五儿咬咬牙,正要去推门,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五儿猛的转过身去!

    借着外面如水的月光,五儿看到,春喜面色苍白目光呆滞,身上穿着昨晚成亲时的嫁衣,头发披散着,挡住了大半张脸。五儿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下了,她连忙说,“姨太太,您睡了一天,也该饿了吧,我准备了清粥小菜,您要不要用一点儿?”

    春喜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变化,她腿脚僵直的转身,朝院子里走去。五儿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劝慰道,“您有什么委屈,就朝奴婢发,千万别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还有,老爷回来了,您也不能冲他发,得顾着您的前程呢!”

    对这些话,春喜充耳不闻,她围着正房转了一圈儿,在后院儿的那口水井前停住了。一阵夜风吹过,拨开了天上的乌云,井水中倒映着的一轮明月,在水面的波动中显得银盘一般迷人。春喜探头朝里看着,竟然满脸的痴迷!

    “姨太太,夜里风凉了,您还是回去吧!”五儿急的什么似的,去拉她又不敢。此时此刻,西院儿里只有她们主仆两个,连帮忙的都没有。春喜忽然开口,“你瞧,这月亮多美啊,只有在这种时候,它才是离我最近的。”她把手伸进井口,似乎是想触摸倒映在水面的月亮,五儿连忙拦着她,“姨太太,危险,快回来!”

    春喜“咯咯咯”的笑着,“没事儿,你放心!”那声音却不是她自己的。五儿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秋盛林虽然吩咐过昨夜的事不准传出去,又打赏了众人,可消息还是凭空传了出来。

    都说昨天晚上的新姨太太并不是春喜,她不过是顶替了那个女人的位置而已。更重要的是,之前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而且死的很惨。见到春喜这副样子,五儿忍不住想到,她会不会是那种东西附身了?

    五儿心中一阵害怕,偷偷的去看春喜。只见她半个身子都探进了井口里,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五儿心想,“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不管那么多了,先救人再说!”

    她伸手去抓春喜的胳膊,却抓了个空!井里“哗啦”一声水响,有一只黑乎乎的手伸出了水面,一把掐住了春喜的脖子!春喜吃痛,拼命的挣扎起来。五儿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只死人的手!

    “来人啊,救命啊!”惊恐之下,五儿逼迫自己大声喊了起来。外面巡夜的家丁听到喊叫声,纷纷跑了进来。五儿大喊,“快,帮我把姨太太拽上来,井里有鬼要拉她下去!”

    她不说还好,一听井里有鬼,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家丁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下面的那股力量奇大,五儿觉得自己也要被一块儿拽下去了,她忍不住跺着脚大骂,“你们都是死的吗,如果姨太太有什么三长两短,看你们怎么和老爷交代!”

    “要不,你过去?”

    “你怎么不去?”

    “我刚娶了媳妇儿,还不想死呢!”

    几个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可是这时候,春喜的整张脸都已经浸在井水里了。五儿又急又气,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手腕儿上。

    忽然,向下的那股力量一松,她拽着春喜不自觉的“蹬蹬蹬”倒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五儿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说,“唉,总算得得救了!”

    “你,你背后!”

    “那,那是什么?”

    “鬼啊!”

    家丁们忽然一齐指着井口,脸上的肉一抽一抽的,那样子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春喜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五儿摔的浑身酸痛,面前挣扎着坐起来朝他们指的方向看。

    春喜的右脚还搭在井口上,五儿看到,在她的脚腕上,一只黑乎乎的手牢牢的扣在脚踝上,一动一动的,似乎想要从井里爬上来。五儿吓得一口气上不来,翻个白眼儿昏了过去。

    “跑啊,快跑!”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那些家丁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不管不顾的四散逃走,而春喜的身体也被那只手一点一点的拽进了那口井里!

    月色中,秋盛林沐浴更衣后,跪拜在院子当中,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白衣白鞋,仙风道骨又玉树临风的年轻人。秋盛林恭恭敬敬的说,“大师,我府中灾祸连连,已经死了两个人了,还请大师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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