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

    为什么这么黑?

    桃夭夭觉得自己似乎在不断地坠落,下面的漆黑的深谷,四周不见五指,她不知道她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会落到何处?

    “夭夭!夭夭?”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召唤着她,是谁?

    “妈?”桃夭夭睁开了双眼。

    “夭夭,你终于醒了!你把妈妈吓坏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妈可怎么办啊!”一个中年妇女流着泪将她抱在怀中。

    桃夭夭贪婪的吮吸着这样的香气,好熟悉,好温暖。

    “夭夭?”桃夭夭这才发现自己躺在的医院的病房之中,而推开门的正是她曾交往了多年的男友姜宇。

    “姜宇?你……你怎么来了?”桃夭夭还是有些头痛。

    “你出了车祸,我怎么能不来看你呢?”姜宇温柔地反问道。

    “妈?”桃夭夭转过头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夭夭啊,你昏迷的这些日子,姜宇可是天天到医院来照顾你,这片心妈看见了。”桃夭夭的母亲满是慈爱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可是……”桃夭夭迷茫了,可是姜宇不是和夏梅梅她最好的闺蜜在一起了吗?

    “夭夭,这可是你最爱吃的糕点。”姜宇提着一个盒子,走近了来。

    “那梅梅呢?”桃夭夭盯着他问道,似乎这一切都来的很不真实。

    “梅梅?谁是梅梅?”姜宇不解地看着她。

    “夏梅梅啊!我们的好朋友,梅梅!你不是和她在一起了吗?”桃夭夭把藏在肚子里足足一年多的话,今日终于吼了出来,好像心中的一块石头也彻底被放了下来。

    “这个傻丫头在说什么胡话呢,你这儿被车撞了脑袋,昏迷了三天了,是不是还有些后遗症啊?不行,我得赶紧去找医生。”说着,桃夭夭的母亲就放下了她的手,往门外去。

    三天?她明明是离开了一年半载好不好!

    “夭夭,饿了吧,快吃吧。”姜宇把那个盒子打开。

    “翡翠糕!?”桃夭夭只是一瞥,就惊得打翻了手中的盒子,只觉得头痛欲裂,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翡翠糕?

    她似乎又堕入了那片黑暗之中,无尽的孤寂向她袭来。只是这一次她抬起头却能看见天上浮现出一幅幅画面,那些温存和缠绵,而那些画面中的女子分明就是她!

    那个男人是谁?

    桃夭夭努力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发现总是模糊的影子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们好幸福,他们相遇相知相守相爱相互倾心,那个女子从拒人三尺到打开心扉,那个男人始终如一的温柔,这一切的一切就如同真的一样。

    突然,她开始觉得灼热起来,她的身边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娘娘,娘娘,我是碧玉啊!救我!”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碧玉?碧玉!你在哪?在哪?!”桃夭夭愣住了,她看不见她,她只能看见那片滔天的火海。

    “娘娘,碧玉走了!娘娘保重!”

    “不!碧玉,你别走,不要离开我!”桃夭夭想伸手去抓,却抓不住任何影子,脚下一个踉跄,便差点跌入一个悬崖谷底。

    “娘娘,碧云从这边走,您先走吧。”

    “不行,要走一起走!”

    “娘娘,碧云知道您是想着碧玉的,但是皇上不会对碧云怎么样的,不然我们都是走不掉的!”

    “娘娘,碧云等着您,来接碧云。”

    “碧云!”

    怎么了?这一切到底怎么了?

    钱不凡?肖心海?江邵青?骆馨?……

    这时,一个个人的模样伫立在她的边上,死的或是活的,都低着头不说话。时间似乎在此刻静止,那些零碎的片段犹如穿了线的珠子,篇篇重合,堆叠在一起。

    “你们,过来说说以前我是什么样的人。恩,还有这陶府大概什么状况?”

    “小姐,我是碧云啊。您忘了吗,我是碧云啊!”

    “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你们小姐我失了记忆,所有你们先把以前发生的事说给我听听,能知道的都说出来,无论好坏我都不会怪罪,要是刻意隐瞒……”

    “小,小姐,我叫碧玉。您是二夫人所出,二夫人本身身子不好在您十岁的时候便去了。府中还有大夫人待小姐也是不错,大夫人有一嫡子名叫陶拓,跟着义王殿下入了军。一女名陶莹,先皇在世赐给了太子,被封为莹妃,娘娘执掌六宫,是我陶家的一大兴事。”

    “哦?原来那日不告而别的陶卿竟是朕的爱妃,朕当真是震惊啊——”

    “臣妾原本只是想见识一下我们北皋国在陛下的管理下有多么繁盛而已……”

    “那爱妃可是见识了?”

    “见到了见到了!陛下果真是一世英主,旷世之君啊,没有人比陛下更有才能了!臣妾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那——为何朕体会不到一丝你的五体投地呢。”

    “那是,那是陛下对臣妾还不了解,臣妾绝对的只佩服您没有之一!”

    “是吗?看来倒是朕的不是了。莫非——爱妃是在生气,朕这么久未曾来看你?”

    “不不不,怎么会呢。陛下乃是一国之君自然是忙常人之不能及之忙,怎么会有时间来看我一个小小的婢子呢?奴婢今日能看到陛下已经很特别十分之欣喜了!”

    “爱妃这是故意在诱惑朕吗?”

    “我?什么?”

    “夭儿,我这样叫你可好?”

    “皇上高兴怎么叫都行。”

    “夭儿,若没有旁人,朕允你不用守这宫里的规矩,做你自己便好。”

    “不用下跪?”

    “不用。”

    “也能说你我他?”

    “恩,当然。”

    “那,你有什么要求?”

    “你唤朕的名可好?”

    “就这样?”

    “就这样。”

    “真的就这么简单?你没有别的什么非分之想?”

    “哦,那夭儿可是希望朕有什么非分之想吗?”

    “夜灼、夜灼,我叫还不行吗。冷静,深呼吸,不要做傻事。”

    “哈哈哈——”

    桃夭夭恍惚间只觉得口中苦涩不已,原来不知不觉中,眼中的泪却落入了口。原来这眼泪虽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水,但是本就是血而成,这血中有盐,咸点也是正常的。只是——

    她的心也在跟着痛呢。

    “夭儿?夭儿?”擎夜灼见桃夭夭先是晃动了两下手指后,连忙叫来了太医。谁知,一阵子诊断后,竟还未能苏醒,却见得泪流满面,伤心不止。

    这又是谁在唤她?还是那个声音?

    可是这个世上,除了她的妈妈,还有谁跟她有羁绊呢?不是妈妈,又能是谁呢?

    “夭儿,你是发热了吗?”

    “没!”

    “嗯?”

    “最近是长肉了。”

    “夭儿这是瘦得太多,需多补补才好。”

    “咦?”

    “你怎么了?”

    “夭儿,谢谢你。”

    “谢我?哦,那本就是容妃看你的面子才给我的。”

    “谢谢你,让我们有了属于我们的孩子。”

    那一幅画面,尘封如景,一个少女眼睁得斗圆,嘴微张,满脸的不可置信,男子面俊威凛却柔情若水,眼唇皆喜,曲背前迎。入冬的瑟瑟之风吹起,吹起的是门上的十尺兰汀帐帘,吹起的是情人粼粼依依的心。

    她的孩子?

    对啊!她的孩子!

    她可怜的骨肉还未出世便注定消逝在人间,注定得不到生还。都是因为她们,因为她们的私语和贪婪,才逼得陶夭儿如此惨烈。不止连腹中的骨肉都保不住,甚至还永远失去了一个做母亲的资格!

    桃夭夭现在只觉得心如刀锥、指如绞痛,她记起来了。记起了一切,记得如何来到这个世界,记得如何坚强的活下去,记得如何在那个囚牢中抗争,记得那场大火失去的朋友,记得身边家人的背叛,记得那个男人的柔情似水和冷酷,记得她的孩子永远离开了她。

    “皇上,这……”太医跪在地上,脸上的冷汗簌簌直冒。

    “说?!为何还不能苏醒?!”擎夜灼冷冽的声音回响在屋中,让人心头震了两震。

    “皇上,这姑娘的脑袋似是被硬物撞击过,身上的伤并不重,只是失血太多气虚而迷。可是,这姑娘好像是不愿意清醒啊——”那太医看着擎夜灼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愿意?你们下去吧。”擎夜灼并未发怒,这也不怪他们,这半年来皇上的脾气日益冷瑟,若是说原来是腊月的冬色,那么这半年便是千年的寒冰了。

    “是。”包括太医在内的下人们,统统退了出去,这诺大的屋子里也只剩下桃夭夭和擎夜灼两人。

    “夭儿,是朕对不起你,你起来打朕骂朕都好,可是朕寻了你这么久,你就不想看看朕吗?”擎夜灼拨弄着她额前的碎发,手上那样的小心甚至有些轻轻的颤抖,这个动作对他来说熟悉而陌生。

    “夭儿,朕并没有不信任你,只是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朕后悔了,若是重新来过,朕绝不姑息,你醒来可好?”擎夜灼的眼中有了丝丝的期盼,这些日子来,他经历了无数的绝望和希望,只为了今日。

    “夭儿,你看,桃源居那满院的桃树和原来的一样,碧云那丫头天天都在盼着你回来,朕还没和她说呢。你也不想她总是担心,对吗?”擎夜灼轻轻的声音似雨润如苏,桃夭夭微微颤动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

    “夭儿,你醒醒吧。这一生,朕都不会让你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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