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卡文,要跳楼,欠的那一章,这几日写顺手了就补上啊。)

    赵丰年生怕她闪了腰,一手轻轻扶着她,一手抱着可心,夫妻二人偶尔逗逗孩子,偶尔低声说笑几句,吹着干燥凉爽的秋风,瞧着满眼的丰收场景,心里暗暗感慨,这样的日子就叫做幸福吧。

    赵丰年坐了一会儿就去了田间招呼走动,彩云彩月偷偷瞄到了,这才端了新出锅的馒头跑过来,大馒头白胖滚圆儿,一掰开,扑鼻的面香,瑞雪顿觉胃口大开,就着茶水就吃了半个。

    可心坐在她怀里,大眼睛眨巴着,终是弄明白了这白白的东西好吃,伸手去抓,却被烫的哇哇大哭起来,惊得主仆三人都是手忙脚乱,哄了好半晌才安静下来。

    很快日头近午,田间忙碌的众人都收了刀,好好放在一处,嘱咐皮猴儿一般的淘小子们千万不能乱动,然后就走到了棚子外,喝碗温茶,洗洗手上的泥土,抽两口旱烟。

    张嫂子带着几个小媳妇儿在灶眼儿前炒菜,云二婶子就张罗着喊了几个后生帮忙摆案板,端馒头,因为下午还要继续忙碌,所以,午饭很简单,只有韭菜炒鸡蛋,红烧肉,酱焖茄子和猪骨豆腐汤,配上雪白大馒头,众人倒也吃得很是过瘾。

    几个有经验的叔伯不时吆喝着,要年轻后生们不要贪多,只吃八分饱就好,毕竟割稻子是需要弯腰的体力活,吃得太饱,容易挤到胸口,呕吐出来。

    后生们很听话,吃了半晌,眼见陶盆的红烧肉还有小半,虽是各个满脸不舍,倒也放下了碗筷,没有继续大块朵颐。

    赵丰年见此就道,“大伙儿小歇半个时辰吧,活计不是一日就能做完的,都留些肚子也好,晚上家里准备了排骨和大鱼,到时候再吃得饱些,就不怕不舒坦了。”

    众人听了这话,脸上都是欢喜,特别是那些后生,已经是欢呼起来,各个都道,不必歇息,立刻就能下田再去干活。

    赵丰年却是不允许,到底拉着众人闲话儿了两刻钟,这才重新投入收割。

    主家茶水吃食招待的好,众人自然心齐,手下卖力,一百小亩的水田,在众人的镰刀下断被收割,居然抢在太阳下山之前就统统割完了,众人收了刀,望着光秃秃的稻田也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以前给张大户帮手时,这些水田总要两日才能勉强收好的。

    年长的叔伯们笑呵呵招呼众人又去拾掇稻子堆,安排了年轻后生们晚上看守,叮嘱着他们不许喝酒,后生们笑嘻嘻应了。

    天色暗了下来,草棚四周插起了火把,不时引得喜光的飞虫扑进去,爆出噼啪的轻响,丰盛的饭食酒水都搬了上来,红烧鱼,糖醋排骨,果然都用大陶盆盛了放在条案当中,众人也没客气,见得长辈们动了筷子,就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起来。

    瑞雪担心蚊虫咬了可心,早早就抱了她回去,几个孩子却喜热闹留了下来,占了木榻,也不用放桌子,直接摆了菜色馒头,一起吃的欢喜。

    第二日一早,众人都收了镰刀,转而背了家里大大的木桶到了地头儿,张大河正带了作坊里的几人在地上铺了大块的油毡,见得众人到了,就招呼他们把木桶放到油毡上,有人就道,“还是张大哥心思细,这样稻粒掉到地上也好拾掇,可糟蹋不了了。”

    张大河憨憨一笑,“我这愚笨的脑袋,哪里能想出这样好办法,是老板娘要你们嫂子给我传话,说要这般布置,省下的稻子分给大伙儿也好,若是落到土里,就只能便宜鸟雀了。”

    众人都是点头,赞了两句老板娘仁义,然后纷纷隔开距离,把木桶安放好了,去扛了一捆稻子过来,双手掐了一把,斜斜右举,然后用力摔打在桶壁上,抖一抖,再次摔打,如此这般,稻粒就掉在了木桶里,待得稻秧上摔打干净了,就扔到一旁。

    有那在家无事,凑来帮忙的老妇人,也喊了四处跑跳玩耍的孩子们去抱了稻秧,找了一处宽敞的地方,直接用棍子砸了起来,倒也很快就捶好一捆。

    田间地头儿,满耳都是梆梆之声,有时合在一起震得人耳嗡鸣,有时分开,此起彼落,又仿似一场交响乐,人人脸上都带了丰收的喜悦之色,忙碌着,呼喊着,大声笑着。

    几个小孩子不知是急于吃到米饭,还是好奇心太重,捡了一个稻穗,架在灶眼儿里烧了,就囫囵吞下去,卡在嗓子里,憋得脸色通红,云二婶正好看见,赶忙上前猛力拍了几下那孩子后背,才堪堪把那焦黑的稻粒吐出去。

    张嫂子听见动静跑过来,哭笑不得道,“这帮皮猴子,没个消停时候,帮不上忙,还这般吓唬人。”

    孩子们听了她这话,一哄声的都跑走了。

    云二婶手搭凉棚,望向油毡边沿堆放的越来越多的麻袋,就道,“稻子已经打下来这么多了,不如回去问问老板娘,明日彻底歇工了,就蒸些白米饭给大伙儿尝尝?”

    张嫂子想了想,也是点头,“孩子们这是馋嘴了,想必大伙儿心里也盼着呢,我回去跟老板娘说一声,二婶先照料着这里啊。”

    “去吧,老板娘不是小气的人,保管会答应舍。”云二婶笑着摆手,张嫂子就解了围裙,一路回了村子。

    瑞雪正在家里,拉着妞妞试穿她的新衣衫,彩云的手艺极好,针脚细密,绣在衣角袖口的花纹也极精致。英子更是技高一筹,那斜襟衫子,剪裁极合身形,又没有太多繁琐饰物,倒让瑞雪想起前世里那些品牌服装,也是奉行这般简约舒适的风格,若是英子生在那个时代,说不得还是个大师级人物呢。

    妞妞很是喜爱新衣衫,每换好一套,都要在屋里转上几圈儿给姐姐看,不听得一声夸赞,就不脱下来。

    她们姐俩正嘻嘻哈哈笑闹着,见得张嫂子进来,妞妞同她也算亲近,就跳过去喊道,“我的新衣裙,好不好看?”

    瑞雪挑眉提醒道,“妞妞,规矩?”

    妞妞立时吐吐舌头,有些笨拙的行了一礼,然后又说道,“嫂子,你看我的衣裙好看不?”

    张嫂子笑眯了眼,拉着她的手转了一圈儿,夸赞道,“真是好看,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比妞妞更好看的闺女了。”

    妞妞从小在山上长大,行事思考都是直白的很,得了夸赞,也没有同别的女孩子一般脸色羞红,反倒极是得意的笑得见牙不见眼,瑞雪有些头痛的揉着太阳穴,家里人知她性情,怕是不以为意,但若是外人见得如此,兴许就误会这丫头骄傲不懂谦虚。不过,这道理又轻易讲不明白,而且私心里,她也是喜爱这丫头这般率真模样,左右想想也就罢了,以后再说吧。

    “妞妞去屋里把新衣换下来吧,你这几日总跑田里,别糟蹋了好东西。”

    “知道了,姐姐。”妞妞笑嘻嘻抱了衣衫回屋去,彩云心细跟上去照料,留了彩月在厅里伺候茶水。

    瑞雪陪着张嫂子坐了左侧客位,亲手替她倒了茶,笑问道,“嫂子,你怎么回来了,可是田里有何事?”

    张嫂子刚才走了满头汗,口中干渴,喝了茶水,才道,“没啥大事儿,就是有几个孩子馋白米吃,烧了稻子塞嘴里,差点卡到。我和二婶子就想着,是不是要蒸些白米饭给大伙尝尝新鲜啊。”

    瑞雪前世的家乡盛产小麦,水稻少有人种,所以,平日家里吃的,都是粮店里买回来的,这也让她潜意识里就以为,那稻子恨不得是从田里一割回来就变成大米了,对于中间的程序极是模糊,突然听得有孩子因为烧了稻粒卡了脖子,才猛然想起,稻粒要脱了壳才是白米。

    她当然不会傻到以为这里有前世那般发达的机械,于是问道,“嫂子,咱们这里要怎么把稻子变成白米?”

    张嫂子同她相处最久,对于她常常问些古怪问题已经习惯了,张口就道,“当然是用石臼舂米了。”

    “石臼?”瑞雪想起家里捣蒜的小石臼,忍不住皱了眉头,“没有别的好法子吗?这般又耗力气又耗功夫,要多久才能舂出一袋米啊?”

    张嫂子笑着拍她的手,“多少年了,大伙儿都是这般舂米、舂谷子,都是习惯了。一人忙上一日也有半袋儿了,聚少成多,很快就舂好了。”

    瑞雪暗暗算了算家里的收成,若是都舂成白米,要二十几个人舂上半月啊,这样的话,原本都要存白米的打算就有些不切实际了,倒不如多存稻粒,暂时只舂些白米够家里吃几月就好。

    “大伙儿忙了这么久,招待一顿白米饭是应该的,嫂子看着安排人手开始舂米吧,先舂出两袋来,足够大伙儿吃了。原本还说以白米抵工钱,既然这般麻烦,就换成稻子吧,记得多加几斤分量,别让大伙儿以为咱们家里要克扣工钱。”

    张嫂子见得她脸色就猜到,必是为了把所有稻子变成白米犯愁,哈哈笑道,“妹子真是没做过力气活儿的人,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过了秋收,冬日里,家家都是清闲人,只要喊上一句,一袋稻子舂完米,送上二三斤做润手,保管大伙儿抢破头上门来领稻子,不出几日,库房里就都是白米了。”

    瑞雪听她说得轻松,转念想想也笑了,这个时空虽是没有前世那般发达的生产力,但是人工也是便宜啊,种了更多稻子的人家都没犯愁,自家不过这么百十亩,怎么就钻了牛角尖儿了。

    她想通了,也就换了笑脸儿,送了张嫂子出门。

    张嫂子带了明晚要蒸白米饭的消息回去,地头儿立时就开了锅,不只女子和孩子们都是欢喜,就是挥汗如雨的男子们也是笑咧了嘴,白米饭啊,就是过年也吃不到一次的好东西啊,而且还是自己亲手收割的,怕是更要香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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