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四点,第三更九点或者十点,我码字慢,但是今天死活要三更啊。)

    赵丰年听得她如此笑言,就放了心,坐在一旁,说道,“放心,我让小六跟着一起去了。”

    瑞雪替他倒茶,笑道,“倒也是,难得清静一会儿,可不能盼着他们早回来。”

    “明日私塾就开课了,他们也闲不了多半日了。”赵丰年喝了一口茶水,又说道,“煜哥今年也有十四岁了,若是在一般农家,怕是都要顶个壮劳力了,不能再宠得他像个孩子似的。不如我扔些账本给他整理?”

    瑞雪轻轻捶了捶酸疼的腰背,微微叹气,“煜哥儿是个有灵气的孩子,但太过倔强,我有时也想,这孩子若不是当日被我捡回来,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我瞧着他这些时日,虽然比之前还闹腾,但怎么就觉得这孩子好似有心事,待哪日找个时候,我同他说说。”

    赵丰年劝道,“你如今肚子这般大,再有一月多就生了,你照顾好自己就是给大伙儿省心了,何苦还惦记别人。再说,煜哥儿同往日也没甚分别,是你多心了。”

    “真是我多心了?”

    赵丰年点头,伸手扶了她起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进屋去睡一会儿,醒了就该吃晚饭了。”

    “安伯还没让人传话呢,不知道晚上是否还要准备素菜。”

    “彩云彩月也会做素菜,你就别惦记了。”

    夫妻俩开了门进屋,瑞雪抬脚进门的时候,心下突然又觉异样,扭头去看院子,甚至墙头,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她于是摇摇头,慢慢进了门。

    院子东南角那株大柳树树枝最密之处,此时被拨开一条缝隙,剑舞和琴心向外瞧了瞧,同时舒了一口气,琴心就道,“哎呀,差一点就被发现了,这赵家娘子真是厉害。”

    剑舞应道,“若是她学武,功力一定在咱们之上。”

    琴心还要说话,肚子却突然咕噜噜想了起来,她立时红了脸,瞄瞄皱眉的剑舞笑道,“又到晚饭时候了,肚子都饿了。”

    剑舞扭头又看向那正房,沉默好半晌,微微叹气,“走吧,咱们该回了。”

    “回?啊,舞姐是说回家啊。”琴心有些惊讶,问道,“咱们不再多看几日吗?”

    剑舞瞪了她一眼,“再看几日,怕是你就要被人家的好吃食收买了。”

    琴心撅着嘴,小声反驳道,“舞姐每顿也没少吃啊。”

    剑舞装作没有听到,瞧着附近没人,转身跳到院墙之上,三两步,又跳到了院外,琴心赶紧随后跟上。

    俩人刚刚落地,安伯就不知在哪里转了出来,笑眯眯问道,“丫头,这就要走了,不吃了晚饭再赶路?”

    剑舞脸色有些尴尬,摇头应道,“多些老前辈这几日的照拂,我们姐妹告辞了。”

    安伯摆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再者说,马上就是一家人了,我的徒儿还要你们帮忙看顾呢。”

    剑舞没有应声,再次行了一礼,带着一脸留恋神色的琴心转身离开,未曾走出几步,却又突然停下,问道,“老前辈,若是我们进了赵家,逢年节祭日,还能给我们小姐上柱香吗?”

    安伯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捋着胡子去看那挂着黑底金字匾额的门楣,笑道,“这赵家住的人,都没有血缘之亲,两个孩子,都是外面捡回来的,赵家却待若亲生,我一个又脏又贪吃的老头子,也敬我如长辈,就是那两个小丫鬟卖身进来做奴婢,平日却也从未受过打骂,衣食都同主子一般无二,她们的爹爹和幼弟还养在城里的铺子…”

    剑舞和琴心沉默听着,未等说话,吴煜和妞妞几个已经从山上摘了狗枣回来,小脸儿上满是汗渍,红彤彤,极是欢喜模样,一边往大门里跑,一边喊着,“姐姐,我们摘了好多狗枣啊。”

    这般喊着话儿,就一阵风似的跑进去了。

    剑舞眼里闪过一抹莫名的神采,微微点头,再未说话,带着琴心行礼,远走而去。

    安伯瞧着她们的背影,笑着抻了抻衣襟,哼着小曲进院子去了。

    不提剑舞琴心,如何回去复命,只说,千里之外的白露城,早在几日前就有消息传出来,镇北军杀得北蛮一族胆寒求饶,即将大胜而回。

    这几年,皇帝缠绵病榻,各方邻国蠢蠢欲动,大有趁武国病弱,群起而攻之的架势,而如今镇北军杀的北蛮大败,屠敌几万余,简直就如一记重锤砸在各方邻国头上,惊得他们立刻就抛弃了心里的那点儿贪婪之意,重新变得乖顺无比。

    而对于武家来说,声望再一次高涨,成为了全武国百姓心里,坚不可摧的守卫者。

    整个白露城都轰动了,所有百姓都自发为迎接大军忙碌,城外驻军的军营,被里外打扫一新,城里的商家运了米粮,酒水,甚至活着的猪羊,只差大锅灶下烧了火,炖熟大块肉,倒上大碗酒,犒劳功臣了。

    而城里,通往将军府的街道,甚至都用清水冲洗得一尘不染,两侧的酒楼茶馆二楼的位置都被预定一空,无数人焦急等待着镇北军进城,能够瞧上一眼赫赫铁军是如何威武?

    作为最受众人瞩目的将军府,更是忙碌,整个府邸都是里里外外打扫个干净,恨不得院墙的脊瓦都要擦拭一遍,游廊下挂了一排排大红灯笼,丫鬟小厮都穿了新衣,忙碌着擦洗或摆放物件,各城前来道贺的世交或者亲眷已经住进了西边的客院,灶间里煎炒烹炸,人人都是脸上带笑,心里盘算,能否在武家这场泼天大功里,沾上一星半点儿的好处…

    后院正房里,一身金丝织锦衣裙,盘了高鬓,插了金凤钗的将军夫人,装扮的雍容华贵,正翘了小手指去抚鬓角,府衙里几个同知、参事的夫人,陪在客位上闲话,这个问将军夫人平日如何保养,容貌堪比二八,那个说夫人的衣衫料子真是好,可是宫里赏赐下来的,把个将军夫人捧得好似要上了天一般,将军夫人嘴上偶尔谦虚几句,但那眼角眉梢可满满都是得意。

    于婆子急匆匆进了院子,奔上台阶,一见得满屋子都是客人,立刻闪到了门旁垂头等待,将军夫人看到了,心头毫无来由的就是一跳,立刻放了茶碗,说道,“各位安坐,家里有些琐事要去处理一下。”

    “夫人请随意,都是常来常往,我们自己闲话儿就好。”众人赶忙起身送了她出去,于婆子赶忙随在主子身后,直到拐出正房,到了跨院的小花厅,才上前说道,“夫人,怕是大事不好了。”

    “怎么不好,说清楚些,难道舅老爷那里没成事?”将军夫人也变了脸色,把手里的帕子扭得不成个样子。

    于婆子嘴唇哆嗦了半晌,才说道,“夫人,刚才奴婢去舅老爷府上问询,舅老爷亲口说的,他派出的人手还没有消息传回,事情怕是有些不妙,要夫人早想法子应对。”

    “想法子,有什么法子可想?眼见将军就要回来了…”将军夫人急得满地乱转,彻底失了分寸。

    老婆子琢磨半晌,还是要把另一件事说给主子听,于是又道,“夫人,还有一件事。老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将军夫人倒了茶水,猛然喝了下去,好似这般就能浇熄她的心火。

    老婆子皱眉说道,“老奴刚才在街边走着,好似看得一辆马车里坐了桂婆子,但是又瞧得不真切,所以,才拿不准是否该说给夫人听。”

    “你说谁?桂婆子?”将军夫人脸色又黑了一层,“若是她回来了,事情就更不妙了,她是那死丫头的奶娘,若是求见将军告状,将军必定会信了大半。”

    “夫人,要不要老奴派人去各个客栈找一找,若是找到…”老婆子没敢在说下去,将军夫人却是冷笑,“派人去找,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若是找到了,就再去一趟舅老爷那里,千里之外的事他办不成,如今就在眼皮子底下,再办不成,他就白担了个统领的名头了。”

    老婆子赶忙应下,转身就要出门安排,却又突然想起一事,“夫人,那绿蕊和春莺,要如何处置?”

    将军夫人冷笑,“春莺已经是咱们的人手了,自然不会乱说话,至于绿蕊,她想的念的不就是烈儿吗,扔个名分给她,哪怕是个通房,她也定然会扔了她的小姐倒过来,有了她这贴身婢女做帮手,再除了桂婆子,将军就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也没有证据,只要安抚了将军,送了他进武都去受封,咱们就能腾出手来去彻底了结那死丫头…”

    “夫人英明,这般运筹帷幄,就是男子也多有不如,老奴实在佩服。”于婆子适时捧了几句,终于让将军夫人脸色重新换了笑模样,撵她道,“赶紧去办事,若是砸了,就别回来见我。”

    “是,夫人,您就等着好消息吧,那桂婆子就是藏在老鼠洞,老奴也把她揪出来。”于婆子躬着身子行礼,就退了出去,召唤了可靠的人手,开始翻检满城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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