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同事来玩,耽搁了一会儿。我的猪窝因为来客人,被我彻底打扫了一遍,算是意外收获。呵呵)

    一众丫鬟们一边赞叹自家主子的巧心思,一边爬上爬下忙碌着往车里铺毯子,添用物,待得都收拾妥当了,木三亲自套了双马,拉着车子在在门前走了两圈儿,真是轻巧又平稳,于是笑道,“行了,这马车我就赶着了。”

    众人都是笑起来,又去准备别的用物。

    出发前一日,老嬷嬷的二儿子德胜一家终于赶来了,德胜个头不高,身形胖墩墩的,长相也很憨厚,他的媳妇儿长相俊俏,但是一说话就脸红,很是腼腆,两人的独子刚刚八岁,虎头虎脑很是惹人喜爱。

    老嬷嬷出来寻人,已是一年多没有回候府,许久未见孙子,很是想念,如今见到了,就抱住不撒手了。

    瑞雪分了三进院子西厢给他们一家住,然后又延后三日出发,以便老嬷嬷能与儿孙多团聚几日,老嬷嬷带着儿子媳妇道了谢,就去安置行礼等物了。

    村中众人不知内情,张家高家云家但凡听得人询问,都说赵先生要接赵娘子母子三个去南方过冬,惹得众人羡慕,纷纷捧了些家里的土产过来送行,瑞雪笑语晏晏留客喝茶,然后回了些点心之物,打点得众人也是欢喜出门。

    日头东升西落,过得飞快,转眼三日就到了,这一日一大早,趁着两个孩子还在熟睡,把他们挪进了摇篮,挂在车厢里,瑞雪、妞妞和老嬷嬷也坐进大马车,木三亲自赶车,三个小丫鬟和行里则都搬上了小马车,由得胜赶车,剑舞琴心骑马随扈在侧,一行人就在村人们一片“早些回来”的送行声中,出了云家村。

    清晨的雾气尚且没有完全散去,四周收割过庄稼的田野光秃斑驳,偶尔有鸟雀高声鸣叫着飞过,更显寂静空灵。

    妞妞自从到了赵家,从未出过门,连灵风城都没去过一次,这次突然要随姐姐南下,兴奋得简直要飞上天去,一会儿趴在左窗瞧瞧,一会儿又换去右边,老嬷嬷生恐她吵醒了两个孩子,就哄了她去前边车辕上,与木三同坐,这才还了车厢里一个清静。

    瑞雪依靠在软榻上,手里握了本游记,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悠闲的翻看着,老嬷嬷悄悄瞄了两眼她的脸色,确实不见半点儿愁苦模样,这才放心许多,越发觉得自己力主小姐南下是个好事。

    不提瑞雪一行南下,赶路换船,风吹雨淋,只说赵丰年当日离了妻儿,越往南去,心里越是烦躁,偶尔见得一个抱着孩子出行的路人,都恨不得返身立刻回去守着妻儿。

    白展鹏瞧不得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就嘲讽道,“二哥,温柔乡是英雄冢啊,你当日仗剑江湖的豪情可是丢得一分不剩,完全就是个农家汉子模样。”

    赵丰年却是不理他,只道,“等你将来有了妻儿,就知道其中滋味了,大话可是说不得。”

    白展鹏自然还是听不进去,哈哈笑着,“我可不会早早娶妻,给自己找麻烦。”说完,一提马缰,纵马飞奔出去,秋风吹起长衫,极是恣意潇洒,惹得赵丰年摇头,也是打马追上。

    两人没有琐事牵绊,加紧赶路,不过十日就到了彤城,赵丰年在脸上简单做了些手脚,又换了身小厮的衣衫,就顺利随着白展鹏到了白家的一处别院,歇了一下午,到得晚上,风调雨顺回来,见得主子到了,都是大喜,纷纷上前磕头。

    白展鹏吩咐下人送了桌酒席进来,就借口老宅有事,避了开去。

    赵丰年拉着风调雨顺起身,简单问询两句,就吩咐他们在院子门口挂了两盏红灯笼,不过半个时辰,酒席刚刚端上,院子里就跳进两个人来,正是那侯兄和陈四,赵丰年摘了腰上的玉牌给两人看了,两人就笑嘻嘻行礼问好,赵丰年没有半点倨傲之色,抱拳回了江湖之礼,让两人顿时心生好感。

    三人一同进屋,分宾主坐下,侯兄就道,“常听铁老大说起千金公子如何仁义豪爽,如今见得本人,更觉名不虚传。”

    赵丰年亲手给他们满上酒杯,笑道,“两位兄弟谬赞了,说起来惭愧,家里这些琐事,还要劳烦两位兄弟出手,实在汗颜。”

    陈四笑道,“公子多心了,世间千家,哪家没有点儿杂事,公子不必为此烦心。”

    侯兄也道,“就是,我们兄弟出了这趟差事,可是占了便宜,不但落了大笔辛苦银子,还花天酒地了半月有余,实在没费什么力气。”

    三人边吃喝,边把这些时日的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左右外面有风调雨顺守着,也不怕被人听去,末了,侯兄从怀里掏出一只油纸包,放到赵丰年跟前,笑道,“公子,这里面就是所有的契纸、银票和那丸解药了,我们兄弟担心那妇人起疑,就先把这些都换出来了,如今交到公子手上,我们兄弟也就完成任务了。”

    赵丰年接过油纸包放到桌上,起身深深行了一礼,感激道,“多谢两位兄弟这些时日辛劳,特别是这解药,关系着我家老父的性命,二位兄弟大恩,赵某记在心里了,以后但凡二位兄弟有用到赵某之处,尽管开口。”

    猴兄和陈四哪里敢受他的大礼,赶忙避到一旁,伸手扶他起来,说实话,他们就是山庄里的两个普通庄客,甚至因为擅长这些偷鸡摸狗下毒之事,没少被人瞧不起,听得老大派了任务,很是欢喜自己对山庄有些用处。

    没想到,这鼎鼎大名的千金公子,居然如此礼待他们,让他们简直比得了那千两白银还要欢喜,恨不得指天赌咒,以后但凡有所差遣,定然全力相帮。

    三人又坐下客套了几句,喝了一杯酒,赵丰年从那些银票里抽了一千两出来,赠予他们做回山庄的路资,猴兄和陈四却是死活不肯收下,迅速告辞离去,几个纵跳就消失在夜色里。

    赵丰年这才招了风调雨顺进来,详细问起赵家各个铺子的详情,风调从怀里拿出个册子来,里面记得满满都是赵家名下的店铺,说道,“少爷,彤城这里的十八家铺子,有十家换了掌柜,新上来的多是大夫人娘家的远亲,铺子里的伙计也换了不少。剩下的八家虽然没换掌柜,但是有两家是投靠了二少爷,六家一直在观望。

    至于周边两县的七家铺子掌柜也没动,南边三城的十六家铺子和西边莫云城的七家,二少爷只两三个月才去走一趟,每城里换了一个亲信做掌柜,监管所有生意,那两个人也是手下不干净的,已经惹得众位掌柜恼恨了,若是他们知道少爷平安归来,怕是立刻就会反水支持少爷。”

    赵丰年点头,又问道,“族里众人如何?”

    这一块是雨顺负责打探,他赶忙上前说道,“二老爷的孙少爷被二少爷拉着分管了一家绸缎庄,二老爷不领情,整日在家骂二少爷眼大肚子小,赵家迟早要败在他手上。

    至于三老爷和四老爷还有诚少爷、信少爷几位,虽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但是除了他们分管的几家商铺对账才去趟老宅,其余时候从来都没上门,想必也是不赞同二少爷做家主。”

    赵丰年沉吟片刻,说道,“今晚我要去趟老宅,明日开始先走南边三城和莫云城,然后再去拜见族里长辈,至于发动的时机,就定在家主的就任之日。”

    风调算了算,说道,“家主就任之日还有八日,来回四城,怕是赶不及。”

    赵丰年摇头,“日夜兼程就赶得及,这事要尽早处置好。”

    风调还要说话,雨顺却是暗暗扯了他的袖子,两人齐声应了。

    赵丰年换了套夜行衣,揣好那油纸包,就出门直奔赵家老宅而去。

    风调雨顺一起拾掇桌子,风调就问道,“八日跑四城,实在太辛苦,你为何拦着我劝少爷?”

    雨顺翻了个白眼,说道,“为何?因为少爷惦记少夫人和小少爷小小姐,这才赶着把事情处理完,早些回彤城去,就你这榆木脑袋不开窍,看不出。”

    平日里多是风调训诫雨顺,今日突然来了大反转,他哪里肯吃亏,一巴掌拍在雨顺头上,辩解道,“这事我当然想到了,只不过心疼少爷罢了。”

    雨顺揉揉后脑勺,说道,“别说少爷惦记,就是我都想看看咱们小少爷小小姐,长得啥模样,我猜他们一定更像少爷。”

    “等少爷回去,咱们也跟去瞧瞧。”

    “少爷若是能把少夫人母子接过来就更好了。”

    他们两人说着话,拾掇好了屋子,就给自家少爷准备住处用物去了。

    那边厢,赵丰年一路借着暗影遮掩身形,到了赵家大门前,瞧着门前两盏风灯摇曳,微弱的光线照在门楣上的匾额上,“赵府“两个斗大金字,倒是金光灿烂,很是显眼。

    当初,整日在这门楣下进进出出,赵丰年只觉心里骄傲又恣意,哪里想到有一日他历劫归来,再看这门楣,居然觉得这般陌生,这般冷阔,心里忍不住就想起云家里的那座三进小院儿,怕是都比不上老宅一成大小,但是却比这里温暖十倍,热闹千分。

    原来,宅子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住在里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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