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空愣愣地摸了摸脸颊,还没有从这奇耻大辱里回过神来。

    纠缠北朔的黑衣人也跟着退出去以后,北朔默默跪到慕凌空面前,“属下失职!”

    慕凌空深吸一口,“起来吧,来人功夫远在你我之上,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先撤!”

    庄冲静静跟在主子后面,看他背着手明显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脑子里回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摇了摇头,假的吧!主子他,主子他居然摸了人家姑娘的脸,这么得心应手的样子,跟流氓一样!

    心里默默腹诽,却是不敢说出来的,不过对那姑娘的身份倒是有点好奇,刚才主子掀了人家面纱,他远远瞧了一眼,有些面熟,是在哪里见过吗?

    第二天慕凌空被冬雪从被子里挖出来,青梨就把荣二老爷和夫人一大早上就来府上提亲的事讲了,现在府里人都知道了,晚姨娘高兴的不得了,在院子里大肆赏了丫鬟婆子一圈,最后,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荣公子怎么忽然转性子了!”

    慕凌空懒懒打了一个哈欠,扬着脸任由冬雪给她轻柔地擦脸,眼睛瞥向青梨,“然后呢,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说起这个就奇怪,荣公子似乎是很着急,居然把婚期定在了半个月后,而老爷和夫人也同意了,现在府里也要忙着办喜事了。”

    慕凌空坐到梳妆台前,心想,这大概也称不上是什么良缘。她一直觉得,孟如云会遇到这个事,多少跟她有点关系。那天她去探望孟如云,孟如云斩钉截铁地说要嫁给荣涛,不然就去死,既然如此,那么她就成全她好了,至于是什么结果,只能她自己受着了。

    老夫人本来是要在这几天回灵隐寺的,遇到府里办喜事,只好又多逗留一段时间,眼看着家中最小的孙女都要成亲了,免不了就要安慰慕凌空几句。

    到了成亲那天,虽然时间紧迫,可是府中也装扮的似模似样,红绸红灯笼挂满各院,喜气洋洋。而威远将军府也毫不含糊,镶金顶的八抬大轿给足了孟如云面子。

    大堂里,孟怀安和大夫人一身吉服端坐在高堂,而晚姨娘挽着手绢坐在下首,眼圈红红,似是已经哭了一场,但是见到进来拜别父母的孟如云时,还是扯出一抹笑容,看着她跪拜了孟怀安和大夫人,然后侧身向自己跪下,连忙上前扶起,叮嘱道,“去了荣府,你要好好侍奉公婆,不用担心姨娘……”说着又是哽咽了起来。

    还是孟怀安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出发吧!”

    慕凌空看着晚姨娘和孟如云依依惜别的样子,忽然想到自己从未谋面的母妃,不知若是她还在,是否也会在出嫁时,这样拉着自己的手,有叮嘱不完的话,道不完的担忧……想着想着,她灿然的眸子黯然了几分。

    丞相府大门外,荣涛青着脸色坐在白色的高头大马上,面上没有丝毫喜色,也没有下马迎接新娘子的意思,看着孟如云一身凤冠霞帔被喜娘搀扶出来,极是冷漠地转开头不看一眼,瞥到后面跟着出来的慕凌空时,眼睛就跟黏在她身上了一样,一眨不眨。

    孟如月皱皱眉头,往前迈了一步挡在慕凌空身前,然后眼睛一抬,凶狠地盯着荣涛,直到盯的他转开头才作罢。

    民间约定成俗的风俗,出嫁的女儿由喜娘和陪嫁丫鬟送到男方家里,女方的父母兄妹要在府里招待女方家的来宾,所以这会儿丞相府里前来道喜的人络绎不绝,高朋满座,一点都不比将军府差。

    平常空旷的庭院里摆满了桌子,庭院四周挂起红彤彤的灯笼,来宾推杯换盏,极是热闹。而在大厅里,府里蓄养的歌舞姬正身着彩衣翩翩起舞,裙摆飘飞如云,极是曼妙。

    慕凌空是不喜欢这种场景的,吃完饭,也没有她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带着丫鬟回了自己的院子。

    就在她走了没一会儿,门口小厮高声唱和道,“太子殿下到~昌王殿下到~”

    庭内众人连忙起身恭迎二位殿下。心中却是奇怪不已,将军府的荣老将军和太子殿下凤明真关系匪浅,不管怎么看,也该是去将军府参宴,没想到却是来了丞相府。而昌王殿下凤明浩嘛,一直和丞相府关系颇近,今天来参宴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不过皇家两位殿下过来参加婚礼,也算是给足了丞相府面子。

    晚姨娘在自己院子里听说此事,喜上眉梢,自觉是给足了孟如云面子。

    而慕凌空听说此事,没怎么在意,她更关心的是,现在府里的人都沉浸在婚宴的喜悦热闹中,她是不是可以乘机夜探子衿阁?

    等到喜宴中旬,气氛正是热烈时,她才行动,也没有换上夜行衣,就穿着自己的衣裙,想着被发现了她还能说是自己思念母亲去故居看看,而穿着夜行衣被逮到,欲盖弥彰,可真是说不清了。

    推开木窗,她从屋后的窗子跳了出去,远远绕了一圈出了院子。

    一路去往子衿阁的路上,果然清净不少,虽然还有护院巡逻,但是频率低了很多,她一路几乎是轻轻松松到了子衿阁院外。

    四下里打量一圈,她果断翻过院墙,进了院子。

    子衿阁荒废了很久,似乎也没人打理,院子里都是萋萋荒草。到了楼阁前,朱红柱子,雪白墙面,倒是像新修理过的,跟院子里的荒凉格格不入。

    她只是稍作打量,就推开雕花木门,进了阁里。

    楼阁一楼是大厅,四根朱红柱子立在大厅四角,周围垂下紫色的幔帐,在阁楼的两侧,是两个小卧房,除了基本的床和桌椅,就是一个黑色衣柜,十分简单,看样子应该不是孟如清母亲的房间。

    慕凌空刚准备上楼去看看,就听到院子的大门响起铜锁开锁的声音,她心里一凛,眼睛在屋子里扫视一圈,只有床底和衣柜可以躲,她果断选择了衣柜。

    刚拉开衣柜,就见里面居然已经藏着一个人了,穿着夜行衣,带着蒙面黑巾,看不清样貌,但看身形高大,应该是个男子。

    犹豫地一瞬,院子里已经响起了脚步声,且越来越近,慕凌空没再犹豫,快速闪进衣柜里,顺便关上了柜门。

    衣柜只是正常大小,装两个成年人已经十分拥挤了,慕凌空几乎是趴在黑衣人身上的。

    她透过衣柜的缝隙看了外面一眼,“别出声,不然我们两个都落不到好,”说完,手里的金钗威胁似的戳了戳黑衣人的颈动脉。

    黑衣人没出声,似是被她震住了,于是她继续观察外面。

    进来的人不知道是谁,但是没往楼上走,反而往这间小房间里走来。

    没等来人走到房间,院子的大门处又传来声音,门像是被谁推开了,来人也顿住脚步。

    院子里又传来一阵迟缓的脚步声,一会儿就在楼阁前停住,然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今天是云丫头的大喜日子,你不在前院好好招待客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居然是孟老夫人来了,那先前开门进来的人是丞相孟怀安了!

    果然,孟怀安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母亲,今天府里人多,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只是想来看看。”

    “人死不能复生,在世时你不好好待她,人死后你再怎么缅怀也无济于事!”

    孟怀安沉默不语。

    老夫人又沉沉叹了一口,“怀安,你我其实都没脸来见她,我知道你对她做了些什么,但我一直装聋作哑,悲剧发生以后,我才幡然醒悟,可是一切都迟了,你也早点清醒吧!”说完这些,老夫人似是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脚步缓缓,出了院子。

    慕凌空侧耳听着院子里的动静,不知道他们讨论的是谁?但是既然是在琳姨娘的院子里,谈论的就该是琳姨娘吧!她从未过多问过琳姨娘去世的原因,只当是自然病故,如此听来,却像是另有隐情。

    孟怀安在大厅里站了许久,就在慕凌空以为他会就此离去,谁知过了一会,脚步声又起,依然往小房间里走来。

    房间很小,孟怀安应该是来过很多次,熟门熟路地摸索到靠墙的桌边,吹亮火折子,点燃桌上的一盏油灯,然后右手举起灯盏,来到床边,在床头摸索了一下,就见黑色的床底翻转,露出一个三尺来方的洞口,洞口有直通地下的石阶,孟怀安就捧着灯盏,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

    就在慕凌空犹豫是现在跟在孟怀安后面下去,还是改天找时间再一探究竟,旁边被她制住的黑衣人忽然闪电般出手,在她持钗的右手穴道上一拍,她腕间一麻,金钗就不由自主地掉落,黑衣人一把抄在手里,推开柜门跟在孟怀安后面进了洞口,慕凌空紧随其后,匆忙中还记得回身把柜门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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