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后。

    “北望城城主索隆,勾结北蛮,意图谋反,妄图独立,罪名叛国;且,研究某种不知名的极度危险杀伤性战略武器,诱惑领民参与活体实验,有悖人伦,罪名反人类;另,用邪术妄图窃取神力,自命‘神之正统’,罪名亵渎。三罪并罚,除以火刑。”

    “鉴于其战力已到七阶,且掌握有战略性武器和北地部分叛军,特派审判所副所长——行刑官‘噬血虫’冯兰特林,军部副部长——‘蓝龙’柯凡,两名七阶转职者前往诛杀之。另,柯凡代替索隆军中职务,统领北疆军事;审判所编制照旧,提升原寒江城行刑官‘虚空术师’霍罗格为北望城审判所副所长兼任监察员,必要时可越级下令或取而代之,但事后须有合理解释,不可滥用职权,一旦发现,必将严惩不贷。”

    这是天启城教廷发布的关于北望城事件的通告,虽然真真假假模糊不清,刻意地忽略和篡改了一些任何事,但也算是为此画上了句号。

    冯兰特林和柯凡算是当今教廷八阶圣者以下最强二人,索隆就算掌握了无数底牌,在二人手中也绝无幸理。

    索隆留下的研究成果自然被教廷继承。在教廷惊喜万分的同时,也继承了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北地的战局愈发混乱,军部的大佬们对此头疼不已,枢机会中各方势力的首脑们也为此争执不休,甚至有红衣主教在会议室大打出手。

    教皇御座之下无人敢动用范围性能力,因此经常可以见到格斗系追着元素系满会议室乱飞的情形,教皇却一直闭眼假寐,对此置之不理,似乎要等众人吵出一个结果来之后才肯开口表态。

    说出去可能会带着几分荒诞与可笑,柯凡兢兢业业地用数支心怀鬼胎的部队维持着局势的平稳,枢机会的大佬们就开始为各自的利益展开了争夺,从后勤保障到增援部队,都是争论的交点,却没人能提出对局势有利的建议,眼看着防线向崩溃的边缘迈进。

    期间,柯凡数次利用通讯工具与天启城取得联系,但都被“正在商议,务必稳住局面”的回复打发,最后竟以“远程直接通讯消耗巨大,请保持北疆防线资源充足,非必要条件下不得启用”这样的理由将其直接搁置。

    柯凡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得罪了某位贵人,被派到北地送死。但想到蛮族南下的后果,柯凡打消了这个猜测,同时却又更加焦急。

    就在众人都将重心从“索隆叛乱”事件转移到蛮族南下时,这个事件的见证者,也是在通告中被隐藏的人之一,奥斯汀,正处于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环境中,不知时光荏苒,岁月流逝。

    无光,潮湿,腐朽。天启城里能和这三个词语都沾上边的地方很多,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只有一个——黑牢。

    奥斯汀被戴维克斯袭击之后,就被注射了一种药物,随即陷入了昏迷当中。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挥不散的黑暗和腐朽的味道开始环绕着他,冰冷的湿气侵蚀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纵然是南方的初春,今年也格外的寒冷,仿佛北蛮南下之时带来的不只战争与杀戮,还有北地冰原上的极寒空气,正在逐步改变整片大陆的气候。

    亦如奥斯汀被冰封的心。

    令他惊异的是,教廷,或者说冯兰特林,并没有想立刻要他的姓命或者任由他在这小小的牢房里腐烂,而是每天供应一顿堪比猪食的杂粮,还有人进来收取更换便器。

    后来他明白了,食物里面加了能驱散他体内源力的药物,一次的剂量正好维持一天,而收取便器的作用是检查他有没有老老实实吃完所有食物,而没有偷偷倒掉。

    奥斯汀丝毫没有兴起反抗或者越狱的念头,他的手脚都被特质镣铐锁在房间的一个角落,能活动的范围最多到达旁边递食的小窗口,那是每天唯一能看见光的地方。

    直到这一天。

    和五年前何其相似啊,钥匙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门打开时轻微的咔嚓声,还有那军靴踏地的果断和狱卒桀桀怪笑里流露出来的肮脏,和这座监牢相得益彰。

    只是这个男人看上去有些老了,不用看他也知道霜花爬上了对方的鬓角,额头又多了几道刀刻般的皱纹,笔直的站姿也没有五年前的嚣张。

    身形没有丝毫的走样,壮硕的肌肉隐藏在审判所行刑官的军服里,左侧悬挂佩剑右侧配有短型霰弹枪,随时都能摸到的武器才能给他最大的安全感。

    奥斯汀有些恍惚,两个身影在他眼前晃悠,时而重叠,时而分散,像是大漠旅人看到的海市蜃楼。

    冯兰特林同样静静地看着奥斯汀,这次他没带随从,只身一人站在门口,狱卒也下意识地远离他。审判所副所长,在宦海里浮沉了多年的冯兰特林,远比五年前那只噬血虫更令人害怕。

    “你后悔吗?”冯兰特林突然丢给奥斯汀一支烟,开口问道。

    奥斯汀虚弱地瘫坐在地上。药物抑制的不仅仅是他每天回复的源力,还有他的精气和凶戾。现在的他脸色苍白,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看上去就像是令人心疼的邻家大男孩。

    如果身上不是哪套审判所的制服。

    “火,还有你让让,挡着我光了。”奥斯汀拾起手边的烟搁在嘴唇中间,冲冯兰特林小声嚷道。

    冯兰特林罕见地充满耐心,事实上他能从百忙之中抽出一个半天来黑牢本就是奇事,所以他也不在乎浪费一点时间。

    一团火苗从冯兰特林指尖窜出,点燃了奥斯汀叼着的烟,然后他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嘿嘿嘿嘿嘿——咳咳——”奥斯汀笑了起来,知道被呛得连连咳嗽,烟雾断断续续地从他嘴里喷了出来,“没有没有,我五年前就应该死了,是您给了我生命,我作为您的棋子不就应该死而后已吗?哈哈哈哈哈——”

    冯兰特林叹了口气,这本就是嘲讽的话语竟让他听出了几分真情。然而就是这感情,让这些话在他听来格外刺耳。

    “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不要......算了,说正事吧。”冯兰特林发现自己竟不自觉地想要解释什么,突然回过神来,脸色冷了下来。

    “怎么?审判所副所长亲自来宣读我的判决书?我可真有面子。”奥斯汀闭上眼睛,仿佛坚贞不屈的斗士在经历酷刑之后就快要英勇就义,露出解脱的神情。

    冯兰特林冷笑一声,说道:“你如入我的局,想死哪有那么容易?既然你自认棋子,那我在用完之后自然也要选个精致的棋盒放你,才不能折了我的身份。”

    “罪臣奥斯汀,充军西方幽暗森林,归远征军铁血狮牙营,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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