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胜给任据下达新的任务,“你去搞清楚这刘澜到底是什么人?”

    任据很快把事情问清楚了,因为这件事很明了地摆在明面上。

    “世子,刘澜就是顺阳春风里人,和解舍人并没有太深的关系。”

    春风里的人?郑胜愕然,随即他又释然了,刘澜是刘嗅儿表哥,可不就是求活道中人吗?

    “解舍人去暂时安置春风里百姓的地方看了看,认为那里太过简陋,不忍心看到老人、孩子在那里挨受寒风,于是他买下那院落,用来安置他们。”

    郑胜无奈的笑了笑,“解舍人真是一位心怀百姓的好人啊。”

    任据点头称是。

    郑胜想着刘澜接下来可能的动作,他会直接带春风里求活道众人直接上门?还是要耍什么小主意?

    第二天一早,郑胜就等到了刘澜的小主意。

    “解舍人?”郑胜很惊讶,“他和刘澜一起来了?你不是说他和刘澜没关系吗?”

    任据低声道:“世子,解舍人在他家里安置了春风里的老人孩子,这刘澜可能也住在那里吧?”

    郑胜挠了挠头,解舍人这顺阳王亲信属下的身份,他还真不能轻易就得罪了。那刘澜怎么办?

    郑胜在中厅会客来人。

    解舍人依然一脸得冷峻,而刘澜则老老实实地跟着后面。

    解周脸上闪过惊讶的表情,很明显,他一眼认出郑胜就是那个那天跟在郭毅身后的小孩。

    但随后他脸上的神色恢复成惯常的冷厉,接着是一个姿势完美地行礼动作:“原来你就是郑克吴郑小世子,你的千字之文着实令人叹服啊!”

    郑胜拱手回礼,“解舍人客气了。”

    郑胜请他入座,然后直接询问来历:“解舍人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解周颔首示意刘澜走上前来,“我今天来,还真有事情询问世子。这位是顺阳春风里人氏刘澜。他对我说,他的一个失落多年的表妹现在居住在世子这里,不知这可是真的?”

    郑胜笑道:“如果他指的是刘嗅儿,那就是了。”

    刘澜走前一步,“多谢世子这几年来收留照看表妹,但我们刘家虽然是平民,可并不想让嗅儿为奴为婢,还请世子放她还家。”

    解周立刻接话道:“郑世子,听说这小女娃年止幼龄,心性未定,想必平时也会给你添不少的麻烦,刘家人不愿她做奴婢,你就放她回家吧!”

    郑胜沉默片刻,问道:“刘澜,你现在是干嘛的?”

    刘澜脸上露出不解之色:“我在顺阳青川渡卖力气做活。”

    “码头工人吗?”郑胜用只有自己能听到声音小声道,他摇了摇头,“我不会同意嗅儿跟你走的。”

    刘澜顿时怒气上头。

    “你在渡口卖力气挣钱、住在春风里,也想让嗅儿也跟着你受苦受累?”郑胜决定从物质层面打击他。

    “我靠自己力气挣的钱,受苦也甘之如饴!”刘澜铁青着脸硬声道。

    “春风里房子被烧毁了,你们现在的老人孩子只能借居在解舍人家里,这就是你说的靠自己?”郑胜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刘澜涨红了脸,无言以对。

    “郑世子,春风里失火一事,是人祸也,本就该官府负责。刘澜不过平民罢了,他自然无力应对。”解周缓声道,“今天,我们说的是刘澜不想让他的表妹再为奴仆的事。”

    “我听刘澜说,现在刘氏一族,只剩他们兄妹两人了。长兄为父,刘嗅儿自然是要交由刘澜抚养长大。”

    郑胜沉声道:“抚养长大?我怕她会被饿死。”

    “大晋国泰民丰,顺阳又是我王封土,岂会有饿死之民?郑世子慎言!”解周厉声道。

    郑胜看向刘澜,他和郑胜对视着,眼里露出嘲讽的笑意。郑胜突然又笑了,扭过头对解周道:“解舍人,您知道吗?刘嗅儿可是武都人。是几年前凉州大旱,逃难流落到荆州的。”

    解周脸露惊容,“武都人?逃难来的荆州?”

    刘澜当即对解周解释道:“解大人,是的,我们是武都人,当年凉州大旱,是在流亡途中失散的。”

    解周笑了笑,“原来是你们是武都人啊。”

    “我之所以会收留她,是因为原本照看她和另外几个孩子的青年,在南阳一个集市被胡民欺辱痛打一顿后,昏迷不醒。看他们可怜,我就为那个青年请了大夫。我本想赠给他们一些钱物,让他们返回家乡。可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而且都没了家,是那个青年在流亡的途中收留了他们。不过那青年后来也独自离开了,拜托我来照看他们。”

    “那人也是武都人,不知道刘澜兄认不认识他?”郑胜微笑道,他琢磨着,刘澜既然想占长兄为父的便宜,那郑胜就把吴云禄搬出来,拿下这所谓的“抚养权”。

    而且吴云禄似乎是求活道中很厉害的人物,禄使嘛!这刘澜大概也很清楚他是什么人。有吴云禄出马,应该能搞定他。

    刘澜惊疑不定,“他是谁?”

    “刘嗅儿叫他吴子大哥……”

    “吴云禄!”刘澜惊恐的喊道,“他还活着!他居然还活着!”

    郑胜愕然,想吴云禄虽然看起来严肃的很,但为人也挺好说话的,刘澜这么大的反应,这样惧怕吴云禄,是怎么回事?

    解周更是如坠茫茫雾中,分不清东南西北,他插话道:“这吴云禄又是何人?刘澜,你来说!”

    刘澜惊恐的很,他摇摇头,颤抖着说:“既然是吴大哥请郑胜照看她,小人无话可说。就让她留在郑家吧!”

    郑胜更加好奇了,早知道吴云禄有这样大的威慑力,他干嘛和他们说这么多废话!

    主宾不欢而散,郑胜转了几圈,决定去问问刘嗅儿。

    听完郑胜的描述,刘嗅儿想了想,道:“吴子大哥对刘澜他们确实很严厉。”

    郑胜原以为她会说出一大段故事来,结果却只有一句话,“能说得详细点吗?”

    刘嗅儿冲他白眼,“我那时候才四五岁,刘澜他们习武的场面。我根本看不到啊!”

    “习武?”郑胜抓住一个关键的名词。

    “吴子大哥,是负责监督他们习武的。”刘嗅儿继续解释。

    郑胜完全理解了,吴云禄的职责差不多就相当于步伯嘛,现在他们这些人,见到步伯还不也是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郑胜理解了刘澜,不过刘澜这样大的应激反应令郑胜很好奇当年求活道是怎样教授子弟学武的。

    “今天只是刘澜来的吗?看起来,从父也没了。”刘嗅儿最后低声道。

    郑胜叹了口气,这个年代,死个人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世子,我没想到刘澜居然会在这里。他认识我,春风里的人大概也会很快上门的。”刘嗅儿低声道。

    郑胜点了点头,问道:“那你见他们吗?”

    刘嗅儿摇头:“不见。见了面也只是会招惹来麻烦而已!”

    不过春风里的人还没到,让郑胜等了很久的郑汶终于来了。

    郑汶这几年生意做得好,忙忙碌碌地丝毫没有空闲时间,整个人却愈发胖硕了。

    他到郑胜这里,就跟到自己家似的随意,郑汶瞅了瞅郑胜新买的房子,“才分别数日,你又把我从义阳找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郑胜不紧不慢的说:“顺阳醉香居被大火烧了个精光,我也差点被烧死,你怎么能不过来处理这事呢?”

    郑汶苦着脸,“现在已经到腊月中旬,元旦将至,各处生意都到了一个紧要的关头,我真的是已经忙不过来了啊!”

    “现在摊子越来越大,你还要事事亲为,自然忙不过来。你需要培养一些人手帮你了。”郑胜点点头,“我觉得任据就不错,你把他放我这里,实在是屈才了,我也不能太耽搁他。”

    郑汶点点头,“好。”

    “另外就是清美居的事。”郑胜向郑汶介绍了一下顺阳现在的局面,“我觉得咱们按正常的价格购入就行了,价格也不必压得太低。”

    郑汶点点头,“也好,咱们不缺这钱。正常的来,能交好赵郭曹等人也好。”

    郑汶去休息了,他需要好好准备和顺阳官府接洽的事。

    郑汶来了,顺阳的事情交给他处理就行,郑胜终于可以准备返回庄园过年了。

    下午时,春风里的人也来了,为首的正是李矩在。

    和郑胜见面的是这位老人和另外两个年纪同样不小的老者,他们分别叫北宫默、刘隽。

    见了面,李矩在就直截了当地开口:“郑世子,你见过吴云禄,收留了我故天师之女,想必也知道我们的来历。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们是不会同意她为奴为婢的!”

    “即使是吴云禄同意的?”

    “是!因为吴云禄已经不算是什么禄使了!”李矩在高声道。

    郑胜心里对他想要带走刘嗅儿的动机产生了深深地怀疑!看他激动的脸色,郑胜更加疑惑,就算刘嗅儿去了春风里,也只是多一张吃饭的嘴,他至于这样兴奋吗?

    “我不会同意你带走她。”郑胜沉声道。

    “郑世子,希望你考虑清楚!”李矩在发现事情似乎并不顺利,这郑胜很倔强,“我们求活道,人虽然不多,但也有数百,皆是不畏生死的勇士。郑世子虽然是家财百万的大人物,但不要忘了已经化作灰烬的醉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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