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王夫人想到,其实她现在看待郑胜、王向、马弘书似乎都感觉差不多,在她眼里,像王、马这样的年轻人都是和郑胜一样的晚辈!

    可似乎还有些不对,就是因为她其实没比王、马这辈人大多少,但郑胜才十岁,比王、马又小了将近十岁,但在她的感官里,三人是同一辈的。

    甚至,王夫人感觉王向比郑胜还心性不齐,现在郑胜就没有让王夫人操心过。但那个让她处处操心的侄子和完全放养的儿子相比,实在是烦!

    王夫人看着郑胜,是这小子太早熟了!她算是想明白了。

    “母亲,外面快准备好了,我们出去吧!”郑胜咳嗽一声,他也意识到这句话说的不对,对女人提年纪,他不是在找死吗?所以,要赶紧转移话题啊!

    王夫人正感慨着,听到郑胜这句话,也笑了,她看了眼刘嗅儿,“是要我去看你们研究出来的烟花吗?你这孩子,瞒了我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在今天给我看,让我高兴吗?”

    郑胜愕然,他看向刘嗅儿,小丫头把身子往后缩得更深了些,郑胜心里一片通明,他点头道:“是啊。”

    “你也真胡闹!那*、烟花都很危险是不是?你们两个孩子鼓捣了好些天,幸好没出意外,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郑胜连忙点头称是。

    天色越来越黑,但青竹岭已是一片灯火通明仍如白昼。

    以西山大营、小院为中心,外面的空地上搭满了篝火,篝火上也烧上了不少的羊、鸡等野禽家畜,这时,已经烤的香气四处弥漫,而周围无数的人影晃动着。

    郑胜、王夫人到了西山大营高台时,邱夫子、司马歆还没到。但黄氏父子、元方士却已经来了。

    郑胜没对王夫人说过他们的事情,但家里的事,瞒不过王众,自然也瞒不住她。所以,王夫人只是对三人简单点头示意后,便不再理会他们。

    很快,邱夫子、司马歆也来了。

    王夫人示意郑胜,可以开始了吧?

    这时候,篝火前的民众们已经注意到高台上出现的众人。但郑胜没有站出去,说什么感言啊之类的话!

    他直接示意万云可以开始了。万云点点头,转头示意不远处校场清理出的一片空地上的家丁开始行动。

    宛城,顺阳王府邸。

    同样是灯火通明,光影朦胧间,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但大堂偏厅的一角,郑汶独自一人不安地坐着,他也饿了,但现在他对面前的美食毫无兴趣。他紧张地观望着不远处和人交杯换盏,不停饮酒的郑泯。

    主座上,顺阳王司马畅“更衣”去了,虽然他仅仅是在见礼时温言和郑泯多说了两句话,之后郑泯也并没有刻意的亲近这位大王,但郑汶已经察觉出来今晚郑泯异常的举动,这让他更加不安。

    怎么办?想到之前郑云池带来的信里,郑胜说了他会在正月过来南阳,可郑泯要在今天搞事了。郑泯完成了阴谋,郑氏还是郑氏吗?

    郑泯咬咬牙,大不了,他今天拼了,和郑泯鱼死网破!

    郑汶嘟囔两句,这时,突然他听到了窗外的一声巨响,郑汶从窗子里望去,看到了天空中的有一团黄色的绚丽花火。

    郑汶吓了一跳,他以为是自己多喝了杯酒,眼花看错了,天上哪能有火、有花呢?

    不过,这时大堂突然骚动起来,郑汶起身,他看到院子里仆从们正慌乱地奔走着。

    大堂里的人们收到了下人们传进来的消息,交头接耳地讨论:“祥瑞?这怎么可能?”

    “好多人都看到了,不会有假……”

    郡守何毅站出来,蹙着眉头传令:“郑兵曹、杨贼曹,你们立刻带人前去查看!”

    郑泯和另一个中年男子起身,两人并肩走到门口,突然又是一声响起,然后两人看到天空中又一道亮光升起,一朵红色的火焰在天空中瞬然绽放!

    郑泯抬头看着那个方向,缓声道:“是西门西平里那边,走,我们过去!”

    再次听到响声的众人已经走出了大堂,何毅和两位南阳城郡望家族的家主心神震动地望着那边幽深的夜空。

    “真是瑞兆啊!”

    “瑞兆降临宛城了啊!”

    这时,城北方向上的夜空又一道黄色的光火陡然绽放!

    隆家家主隆柏捋着胡须,惊叹道:“如此祥瑞,何大人真是费心了啊。”

    何毅心里同样七上八下,他只看着天空中的焰火,沉默着。

    郑泯带着人匆匆赶路。

    那连续绽放的烟花似在戏耍他一样,最初的一朵是在城南方向,然后是城西、城北,接着第四朵、第五朵又绽放在了宛城东边的夜空。

    郑泯似乎掌握了规律,他也隐隐感觉到这里面的那个,令他不敢相信的事实。

    但在这个夜晚,棋差一招的他只能冒着寒风、到处抓人了。

    “分出人手,到各处仔细查看,其他人跟我来!”

    这时候,顺阳王正扶着一位消瘦的老妇人,两人站在府邸的后院,看着天空中明亮的焰火,她拍了拍司马畅的手,感慨:“南阳何书殷有心了,竟弄出了这样的场面来。”

    司马畅平静的脸上也笑了笑,“母妃喜欢就好。”

    “太妃,外面天寒,还是回去暖堂吧!”一旁,一个胖脸的家丁低声道。

    太妃也不迟疑,因为看过了五六道明亮的焰火,她郁结的心情似乎也明朗了些,“好,玄舒,走,我们回去好好说说话。”

    司马畅点点头,扶着太妃走了进去。

    郑泯抓到了人,他看着被郡兵摁倒在地的自家家丁衣衫打扮的人,走到那个纸筒面前,捡起来仔细的看着,“这烟花,竟有这般大的‘魔力’吗?”

    趁乱跑回郑宅的郑汶才得知,原来所谓的祥瑞是郑胜带给郑垣的礼物燃放造成的。

    郑汶瞠目结舌,想着此时依然混乱的顺阳王府邸,所有人都在议论着的祥瑞,郑汶既兴奋又狐疑:难道郑胜就是在这样打乱郑泯的计划?

    郑垣突然对郑汶道:“天亮后立刻派人去顺阳,问问克吴,这烟花还有吗?不惜一切,一定要看好此物!”

    郑汶惊讶地问:“父亲?”

    “把此物献给皇室,以他的名义。”郑垣缓声道,“所有,能动用的关系、人手都动起来,这件事明天一定要让宛城人都知道。”

    而远在青竹岭的郑胜自然想不到,他无心插柳的举动造成的结果。

    此时的青竹岭已经成为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烟花放过了,自然是比南阳城的更美、场面更宏大。而之前就准备下锅的饺子、烤在篝火上的肉食都成了人们今夜的美味。

    王夫人一边回味着烟花,一边看着好戏。

    确实是好戏。

    一朵朵烟花绽放天际后,好像突然得了疯病般,元方士跪倒在高台前,双手五指张开,斜指向天空,不停地摇动着:“神迹啊!圣迹啊!天师下凡啊!”

    烟花放完后,郑胜才无语地让人拖起他,告知他:“这不是神迹,只是烟花而已。”

    可是,元方士听完解释,他变得更加激动,他突然虔诚地向郑胜行礼,“原来这就是尊师传授给您的无上能力啊!”

    郑胜忙躲开,然后又跳开元道士伸来抓他袖子的手。最后,好一会儿后,郑胜才好容易让家丁们将这个“疯子”般的男人拖走。

    郑胜摸了摸头上的虚汗,瞪了几眼笑着看戏的万云等人,端起他的已经稍凉的饺子,开吃。

    一旁平静如水的司马歆突然开口道:“郑世子,你这烟花莫不是真学自一位世外的高人?”

    郑胜嘴里咀嚼着三个饺子,听到他发问,郑胜咽下食物,回道:“是啊。”

    如果真能把种种“神奇”的东西归功于那位天师,郑胜也不介意他多出一位根本不存在的老师。

    司马歆点点头,“高人的眼光自然差不了。我也听说郑世子的千字之文,确实文采斐然。不过,郑世子还是要把心思多花在学问上,像这种与民同乐的宴会、那大比武,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再做了。”

    郑胜生吞下嘴里的饺子,兄弟,你这是要拆我的台吗?

    邱夫子笑道:“自然,自然,克吴年幼,只是爱玩乐胡闹了些。以后长大了,自然会改。”

    郑胜心里闷气郁结,玩乐,玩乐,好吧,小爷这就是在玩乐,不理他们,郑胜继续埋头吃饺子。

    司马歆皱着眉头,“玩乐归玩乐,但那烟花以后也是少放吧!”

    郑胜放下碗,笑着问:“这是为什么?”我弄出来的烟花惹到你了?

    “其一,此物乃明火,燃之升空,火星四溢,若引燃房屋、农田、粮仓,必是重灾也。其二,此物声响巨大,幼童、老人闻之而心惊,畜禽闻之不安而惊走。其三,此物生带黑烟……”

    郑胜听着司马歆陈述完烟花的七大害,最后他还总结了一句,“郑世子,燃此烟花只为玩乐,舍之而有七利,你何乐而不为呢?”

    “新野公大人,您说的七大害,我觉得其实都可以避免,我今天放了烟花,可烧了房子?只要,在空旷的地点燃放,就不会烧了房子……”郑胜一条条反驳回去,他心想,烟花这可是他重要的计划,难道真能让司马歆这样搅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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