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比叶玉山小五岁,可以说岑玉几乎是被叶玉山看着长大的,叶家原本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虽然吃穿用度不愁,却也是不能与那些官户世家所比拟的。

    小时候叶玉山随父上山,险些从悬崖上失足跌下来,被有缘人相救,还教了武功。闲暇时叶玉山喜欢翻看四书五经,年纪尚轻时便已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且胸怀大志。

    后来叶玉山在叶父的安排下,来到京都考取了功名。当时进京时,身边只有岑元与岑玉兄妹俩陪伴。

    可以说在岑玉成长的历程中,包括少女怀春的时期,叶玉山便是她全部的生活,给了她所有的想象与憧憬。当叶玉山一举考取功名时,岑玉更是暗暗许了芳心,并暗自发誓,此生非叶玉山不嫁。

    原想等到叶玉山考取功名后,或许会纳了岑玉为侍妾,谁成想叶玉山竟与羲和公主一见倾 心。从此岑玉便再没有机会可言,可心有不甘的岑玉还是留下来,在公主府做了一名婢女。

    年轻时的岑玉长得也并不逊色,虽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却也是温婉大方。当时羲和公主有意为她许配亲事,寻得一户好人家,却屡次遭到岑玉的拒绝。时间一久,这件事也便耽搁了下来。

    如今虽然已人到中年,但岁月并没有在岑玉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让她多了抹妩媚的风韵。岑玉也从那个单纯的小女孩儿 ,变成了如今心怀叵测,不择手段的女人。

    这其中的心酸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清楚,好不容易熬到羲和公主病逝,本以为叶玉山会想起自己,却没想到叶玉山爱羲和公主入骨,一连几年沉浸在失去妻子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这次岑元被叶婉若私自关押,自是给了岑玉接近叶玉山的机会,希望叶玉山能够顾念旧情,将自己纳入房中。

    此时听到叶婉若说出这番话,不仅令叶玉山震惊,同样不可思议的还有岑玉。

    岑玉没想到叶婉若居然早就精心设计好这样的结局,既不会与叶玉山之间伤了父女之情,又圆了叶玉山的脸面。

    本以为不过是个着急立威的小丫头而已,没想到她有如此胆识。

    此番举措,反倒显得岑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难听点还不如说是岑玉的居心不良。

    虽然岑玉是喜欢叶玉山的,这话不假。可喜欢与权利同样画着等号,如若叶玉山不是这南秦皇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岑玉是断然不会对叶玉山倾心的。

    自羲和公主过逝以来,岑玉没有哪一天不想要爬上叶玉山的床,可却都没能实现。如若不是岑元小心谨慎的性格一直压制着岑玉,恐怕岑玉早已经得偿所愿。

    如今,说好听点是为岑元在京都安了家,说不好听岑元就是被赶离公主府的。

    岑玉自当随哥哥离开,如若不能当了公主府的主子,岑玉的未来只会更加惨淡。而岑玉也一定不会再有机会,呆在叶玉山的身边。

    想到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岑玉的脸色变得更加晦暗了起来,这与自己所想的事态发展简直天差地别,岑玉又怎么会看着这样的事发生呢?

    却没想到在这时,叶玉山几乎不假思索的声音传来:

    “我的婉若真的是长大了,如此思虑周全,父亲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切都依婉若的意思,未来这公主府交由婉若来打理,父亲也大可以一心辅佐朝政,不用再忧心家事。如果你 母亲看到你如今的成长,一定会感到很欣慰的。”

    从叶玉山的语气中不难看出他此时的失落与感叹,如果此时羲和公主还活着,那么公主府该是一片怎样的祥和与温馨?

    “父亲,母亲一直都在,所以我们更要开心的活下去,让母亲安心!”

    叶婉若的话提醒着叶玉山,羲和公主的死,不仅只有叶玉山失去了妻子,而叶婉若也同样失去了母亲。这样的话像是憧憬,也像是在寄托着自己浓浓的思念。

    这更加让叶玉山坚定自己作为父亲,应该尽到一个父亲保护女儿的责任,同时也为叶婉若的话感到欣慰。

    此时父女情深的两人,可是急坏了一边跪着的岑玉。

    其实在叶婉若的身影出现在书房时,岑玉便已经认定了这样的结果。

    自己用尽心机想要得叶玉山的青睐,终究还是没能如愿,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叶玉山依旧是那样的无情,甚至丝毫没有犹豫的便同意了叶婉若的提议,全然不顾她多年来对她的痴情,这难免令岑玉有些暗自神伤。

    “既然父亲同意,那婉若这就去安排.....”

    大概是看出了叶玉山眼中的惆怅,叶婉若此行的目的又已达到,便打算尽快送这兄妹俩离开,否则拖下去,只会是夜长梦多。

    须臾,叶玉山坚定的点了点头,叶婉若乖巧的福身作揖,转身离开。

    叶婉若很清楚,自己的此番筹备叶玉山没有理由不答应,如若不是刚刚岑玉的那番挑唆,这件事或早或迟说出来都无关紧要。刚好借着岑玉的手段,倒是为叶婉若做了嫁衣,恐怕岑玉此时一定已经后悔死了。

    而叶玉山呢?直到叶婉若的身影消失在书房的门前,叶玉山的眸光依旧凝望着似乎是在深思的着什么。

    此时的叶婉若所表现出来的端庄温婉,与当年的羲和公主极为相像,令叶玉山一时之间竟失了神,久久不能平复。

    “老爷,玉儿不走。玉儿这些年一直不肯离开公主府,耽误了大好的婚配年龄,如今人老珠黄,老年真的要将我赶出公主府吗?玉儿既然当初发愿,此生非老爷不嫁,即使老爷不肯接纳玉儿,玉儿也不肯离开老爷的身边。

    老爷,念在我们相识多年的情份上,不要赶走玉儿,好不好?哪怕只做一个为老爷端茶倒水的丫头,玉儿也甘愿!老爷,玉儿求老爷了!”

    岑玉此时已经爬到叶玉山的腿边,一边哭诉着,一边拉动着叶玉山的长袍,好不令人怜惜。也正是岑玉的此番动作,唤回了叶玉山的思绪,看着岑玉一脸泪痕的仰望着自己,叶玉山也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少顷,只见叶玉山缓身俯身,将跪在自己腿边乞求的岑玉拉起来,毕竟有着一起长大的情意,哪怕没有男女之情,也早就当做了彼此的亲人。

    叶玉山只是凡人,自是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也有着七情六欲的男人。

    只见叶玉山将中岑玉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从袖袋中取出绢帕,塞入岑玉的手中,缓声劝说着:

    “玉儿,你是我今生只视为妹妹的人,我对你,对你哥哥,胜似亲人的情份,非常人所能及。你们兄妹俩多年来在公主府的动向,我不是不知,只是不想提及,以为你们会有所收敛。

    如今婉若的安排于你们来说,更不施为更好的选择。以后你和你哥哥好好生活,未来再为你们寻得一门好亲事,也是我惟一能为你们做的事。

    玉儿,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耽误了你的一生,也是我最大的忧心。可如果给你名分,更是对你我的伤害。我一生只爱菡儿一人,哪怕她香消玉损,也不能改变我的初心。

    所以,请不要破坏我们之间的兄妹情意,好好和你哥哥生活,未来的生活,婉若会接济你们,不至于会让你们过得太辛苦.....”

    身后的声音还源源不断的传入耳中,父亲果然是对母亲用情至深的,否则面对如此诱惑,还能克守本心的还能有几人?这不禁令叶婉若对叶玉山刮目相看,也被父亲与母亲的伉俪情深所感动。

    只是那岑玉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说是来为岑元求情,其实还不是为自己谋福祉?如今岑元的事情解决,岑玉这才显露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怕是今晚过后,岑玉的一片痴情怕是要付之东流了。

    想到这儿,叶婉若的唇角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来而不往非礼也,岑玉这番滋味感受的可还算真切?

    叶婉若已经无需再听下去,岑玉的这番表现,叶玉山都丝毫不为所动,量这岑玉了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了。在敛秋的搀扶下,叶婉若不紧不慢的朝着来时路返回。

    就在这时,远处急匆匆的窜过来一道身影,从衣着打扮上来看,正是公主府家丁。从急切步伐以及慌张的面色来看,似是有什么紧迫的事需要禀告。

    只是那家丁在看到叶婉若后,也并没有所停留,依旧朝着书房奔过来。

    敛秋见状连忙上前,挡在叶婉若的身前,怒声娇斥着:

    “大胆家奴,如此莽撞,冲撞了小姐可是不想活命了吗?”

    那家奴的脸色本就不好,在听到敛秋的话后,更显慌张,神色间仿佛如见了鬼一般,惊魂未定的样子更盛几分。

    此时在听到敛秋的呵斥后,竟扑通一声跪在叶婉若的面前,大声求饶着:

    “奴才该死,冲撞了小姐还请大小姐恕罪,实在是....实在是奴才有事要与老爷和大小姐禀告!”

    尽管这奴才表现出来的神色委实令人担忧,可叶婉若却依旧是一副风清云淡的面色,抬手让敛收退到一边,看着那家奴颤抖着的身子,波澜不惊的缓声问道:

    “哦?本小姐也是惊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令你如此惊慌?”

    那家奴跪着的身子并未抬起半分,可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了叶婉若的问话:

    “回大小姐的话,是岑管家,岑管家他....自戕了!”

    叶婉若终于明白了这家奴的惊魂未定究竟是所为何事,可是岑元为什么会自杀?以岑元今日的态度来看,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叶玉山的身上,怎么会突然间就自杀了呢?直觉告诉叶婉若这期间有阴谋。

    “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婉若沉声问出口,一双凤眸危险的眯起,冷光直逼那家奴的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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